《穿越之洛落浅诗行》汀渡

32、第二十三洛下

　　原先看守藏书阁的弟子贝聚一见到潮落，先是为她眸色所惊，接着老泪纵横，心情澎湃，宗门终是想起了他，派来接班人。如今他总算是可以光荣退役，从这个连鸟都不来拉稀的鬼地方脱身。
　　可是，“接班人”并未带来他期盼已久的卸任书，伤心的贝聚老泪再度汩汩而出，看得潮落好生不忍，燕婴却是寒毛倒竖，一脸受不住，贝聚抽泣一声，它小身子就不自觉的抖一下。
　　潮落安慰半响，贝聚依旧泪不休，眼见他这泪如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燕婴忍不住开口，“别哭了，你年纪都老大一把，岁数不小，为何还如此禁不住事，为了点小事哭哭啼啼，这成何体统。你若是耐不住寂寞，熬不过清寒，现在立刻马上回离殿找涿单让他给你另任它务，就说是这是我的意思。”
　　“呜呜，你又是谁？掌宗为何要听你话？”
　　深居藏书阁的贝聚多年未曾离开玥甸峰，是故并不知道宗中来了燕婴这么一个特大人物。
　　“贝爷爷，你别哭了。它是燕婴叔帝，掌宗对它甚是礼待。若你实在不喜欢这里，不如听它所言去找掌宗吧。”
　　燕婴叔帝？
　　贝聚泪眼模糊的上下打量燕婴，忽而不哭了，狠狠一抹泪水：“不可！贝聚我虽是庸才，一生落拓无为，但好歹还称得上光明磊落四个字，也从未做过卑贱委琐，寡廉鲜耻之事。此等背后托人，欺世惑众的事情，我是万万做不来的。”
　　潮落扶额，嘴角抽搐，“贝爷爷，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她和星然正是堂而皇之走后门进的仙门，却没觉得什么，若是照他这么说来，他们岂不犯下滔天罪行，沦为天地不容，万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了？
　　贝聚两眼望天，豪情万丈，“非也，非也，自古圣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此等卑劣之事，我贝聚定不为！”
　　燕婴白了他一眼，暗自嘀咕，不去便不去，又没人逼着你去，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给谁看？
　　见他不再悲伤莫名，潮落遂问道：“贝爷爷，现在你可以带我进书阁了么？”
　　“恩。瞧我这性子，哎，方才失礼，还请两位多多见谅。”贝聚忙不迭的致歉。
　　贝聚是予耒真人所在尾越峰中之人，不知是哪位师兄师姐的弟子，两人年龄虽差距颇大，但潮落辈分却是比他高了一截，此间并无外人，贝聚又是一副苍苍老者外容，所以潮落让他不要拘礼，自由称呼。
　　于是，燕婴落到潮落肩上，随在贝聚身后，从他所居住的小屋走了出去。
　　藏书阁重檐歇山，阁角高翘，红墙棕梁，琉璃连片，与身后翠峦叠嶂相得益彰，辉映成趣，气象万千，甚是恢宏；分有上下两层，底层左右两边各有一间耳屋，正为守阁弟子而备。贝聚原先住在左边小屋，潮落来了后，右边的那间自然归了她。
　　此时，贝聚正与目瞪口呆的潮落定在藏书阁门口。
　　潮落入宗时间短，还从未来过藏书阁，不知所谓的乱书阁会是如何的一番光景，如今真是见着了，倒是应了那句老话：百闻不如一见。被震的个呆若木鸡，无法反应。
　　书，书，到处都是书，琳琅满目，只觉让人来到了书的海洋，倒不失为“书阁”二字；可是这书若不安安分分的躺在柜层上，锁在书柜中，反而骄纵任性的睡到满地都是，一丝落脚的地儿都不让给人的话，就不是一般的乱，乱的颇为过分，乱的惨无人道了。
　　潮落头疼不已，此事比她所想更为棘手，看来整理书籍工程浩大，短时之内她定是无法完成，但好歹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来。
　　“啊~”，潮落哀鸣一声，“贝爷爷，二楼也是如此么？”
　　“呵呵，当然不是，底层楼的书籍，我已经略有整理，整洁不少，楼上还未来的及打扫，自是比不得的。”
　　“贝聚，你确定你有整理过？”燕婴傻眼。
　　不说这书阁凌乱不堪，纷杂紊乱，已是十分客气，哪里配得上“整洁”二字。
　　“叔帝，你可是不信老儿之言？我这就带你们去二楼，你们一观便知我有无说假。”贝聚有些愤然。
　　说完，嗖嗖然的朝楼上飞去，潮落连忙跟上。
　　方上二楼，大门敞开，门口堆积如山的书籍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们视线，不知里面是如何的一番景致，估计定是别有洞天。
　　潮落心绪急转，藏书阁已被摧残的不成模样，而里间的藏书经年久月，苍脆易破，奈不得法术灵泽，只能纯手工处理，而她就一双手，一双眼，纵然加上燕婴，它也就一条尾巴而已，实在是有心无力，回天乏术。
　　于是，掉头急走。
　　“燕婴，我认真考虑过你先前有关守山门的提议，虽是苦了点，累了点，不过同样是为宗门尽心尽力，也颇为不错，我们这就回去找恺真人吧。”
　　燕婴莫名，自己并未说过此话。
　　没飞多远，背后响起一声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悲号。
　　“洛~师~叔~！”
　　潮落硬生生煞住脚步，回头尴尬一笑，“贝爷爷，可有何事要说？”
　　“洛师叔，你怎可忍心留下孤苦伶仃的贝小老儿一人独守于此？呜呜。”
　　贝聚赶了过来，拖住她，廉价的老泪再次挥洒。
　　“丫头，理他做什么！快走。”燕婴咬着她耳朵催促道。
　　潮落被贝聚哭嚎弄的心酸不已，叹了口气。
　　“算了，燕婴，我们留下来吧。”
　　“什么！你要留在这里？和这个泪虫作伴？”
　　燕婴瞪大了双眼，藏书阁也好，乱书阁也罢，它都可以忍受，唯独受不了这个动辄潸然泪下的贝聚。
　　“叔帝~”贝聚又是一声悲啼。
　　“你闭嘴！不许哭，不许张嘴，不许说话，不许发出一丁点声音。”燕婴恼火道。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使了个法诀，将贝聚声带封住，暗叹，自己怎么不早点想到这个办法。
　　潮落囧然，“燕婴，这是不是有点过。而且，贝爷爷不出声，整理书籍，我该从何动手？”
　　燕婴点了点小脑袋，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
　　“贝聚，以后不许随便哭泣，你可做得到？”
　　贝聚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个音，只得苦着老脸，上下点头。
　　燕婴这才解了他身上法术。
　　于是，两人一蛇开始忙活，齐心协力的整理书籍。
　　贝聚年事已高，潮落担心他体力吃不消，此时，书阁一片狼藉，无处可坐，遂让他回房篆写书册录，自己则按照他所教之法，检书分类，放置不同书柜。
　　藏书阁底层书柜四纵五横，中间为一长长过道，左右两边各有阶梯通往楼上。潮落便先将中间通道上的书籍挪开，腾出一条路，这才坐在书堆中，一本一本的过目，仔细分门别类，燕婴则如勤劳的小蜜蜂，来回飞动，按她指示摆放书籍。
　　半日下来，潮落已是头昏脑胀，几近睡去，燕婴则早已在她怀中睡下，养精蓄锐，只待醒来再战，想它自诞生至今，怕是没有做过此等低下的苦力活吧。
　　贝聚却是如同断腕的壮士，一去不复返，潮落于是去了趟他房间，发现他已伏在案头，正呼呼大睡，长长白须沾的满是墨迹，场面壮观，潮落无语，只得回到书阁，孤军奋战，却也没支撑多久，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昏昏迷迷之际，潮落感觉有人在推她。
　　“小师妹，小师妹，快醒醒。”
　　潮落睁开双眼，迷蒙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脸庞在前晃动，双目正关切的望着她，呃，是棕师兄。
　　“棕师兄，你怎么来了？”
　　“小师妹，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身体，就这么睡在地上。若是受了地气，闹出什么病来，该如何是好。”棕师兄略带责备。
　　“呵呵，师兄，我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事。”
　　“那也不可，你快快与我起来，回房歇着。”
　　“不用，我不累，刚才就打个小盹而已。”
　　这时，棕师兄望了望四周，眉头紧皱，这里益发的凌乱了。
　　“不是还有一个弟子么？他人呢？”
　　“呃，我们忙了一整天了，我见他劳累不堪，便让他回房歇着了。”
　　棕师兄无奈摇摇头，“小师妹，你呀，有时候就是太过纯善，所以才会吃亏。”，又指着左边第一列书柜问道：“这一排放的是什么书籍？”
　　“宗门历代掌宗的札记。”
　　“这排呢？”
　　“各峰弟子的入宗记载。”
　　棕师兄遂又问了几排书柜，指了指门口的那张小凳子，“好了，师妹，你且去那里歇一会，我来帮你分类。”
　　“师兄谢谢你美意，可是不用了，长老们要是知道，定该不高兴。”
　　“小师妹，你尽管放心，他们并为说过说受罚弟子不许请人帮手的，而且，师父知道我是要来看你，还特意让我久待会呢。”
　　潮落感动十分，喃喃说道，“师父对我真好。”
　　“恩，小师妹，师父虽口中不说，心里可是极疼你的。所以，以后你莫要再乱跑，做出让师父担心的事情了。”
　　“恩。师兄放心，以后，我定会乖乖听师父的话。”
　　棕师兄边说边整理，两人正谈话间，阁前庭院突然响起几串轻微脚步声。
　　师兄妹二人疑惑对望，还会有谁来找她？
　　人还未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洛潮落,洛小师妹可在？”
　　接着，几个别峰的男弟子走了进来。
　　“哟，不想棕师兄也在啊。”
　　“原来是涅师弟，坛师弟还有僮师弟你们啊。你们怎会突然来此？”
　　“呃，近日突然觉得心中烦闷，特前来此，欲取几本故史读读，解解乏闷，开阔开阔心境。”
　　“不知涅师弟可是想取哪本故史？我好查看书阁中有没有。”
　　口中虽说要去查看，步子却一步未开。
　　涅师弟捏了把冷汗，慌忙说道，“怎敢劳烦棕师兄。一见棕师兄，师弟我便心情豁然开朗，连日阴郁顿扫而光，竟不想再看什么故史了。”
　　“如此甚好，我看涅师弟你的抑郁之气，怕是冥坐过久，欠缺行动所至，以后可常来敦璧峰走动，与我切磋一番，让你心中烦闷发泄发泄，可别憋坏了身子。”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涅师弟又尴尬笑了一声，转向身旁同门。
　　“坛师弟，出来前师父不是说过要我们尽早回去么？”
　　“哦。对，涅师兄，师父是有所过，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也罢。”
　　说完，涅师弟便朝棕师兄一拱手。
　　“棕师兄，既然无事，我们几人便先行告辞。”
　　“不送。”
　　涅师弟便又带着两人匆匆离去。
　　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棕师兄担忧的望向潮落，后者浑然不觉刚才发生了什么，无辜回望。
　　“小师妹。”
　　“恩？”
　　“没事，这本书该放哪里？”
　　没想到其他峰的弟子对潮落也存有偏见，棕师兄实在不忍点醒她，暗道，以后自己常来便是，定不让他们欺辱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