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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崔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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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灯光斑斓,照得人影绰绰,喧嚣中,陈梓林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始终没有开口。被他拽出来的祝辰抿了口酒咂咂嘴,转头看他:“你就这么和伯父伯母说了?”
陈梓林点点头,又想到家里父亲沉默的神情和母亲抹泪的动作,不由得无声叹了口气:“早点坦白,对大家都好。”
祝辰看着身边人出身的动作,不由得心中感叹,同性关系在圈子里屡见不鲜,但真正能坦白给家里,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几个,陈梓林这套动作,算是挑明了拒绝联姻。想到这,他又开口问道:“万一给你强塞一个,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陈梓林停下手中动作,仰头抿了口酒,苦笑道:“躲着吧,老人家身体还强健,离远点也好不碍他们眼。”陈梓林知道这样说来不负责任,但既然已经说请,就没必要再去接受那些虚伪至极的奉承场面了,但想到这几天家里鸡犬不宁的调性,脑子便一炸炸的疼。
临近深夜,酒吧的音乐也愈发大声,祝辰早就已经在一旁勾肩搭背地畅聊起来了,陈梓林看着手里只下了一半的酒杯,不免有些烦躁,索性站了起来,扔下一句“我去透透气。”便转身出了酒吧,路上还顺道拂开几个上来搭讪的男生女生。
夜深已经没了多少人影,陈梓林顺着街沿走着,掏出一根烟叼着也不点燃,春末混着点凉意的风吹过,脑子瞬间清醒了些许。这时车道上一辆货车经过,消失在街角拐弯处,陈梓林抬眼看时,也只依稀看到“剧团”二字。想起省剧院正好在附近,不想回家,又有些厌烦酒吧嘈杂的环境,陈梓林还是抬脚往卡车开去的方向走去。
拐过街角便看见卡车停在不远处,陈梓林在街的对面停下了脚步,车停靠的地方好像是剧院后门。卡车后箱门打开,看不清里面,剧院后门出来了几人,小心翼翼从卡车上搬些什么。似乎是有些棘手,又探头谈论着,未果,一人朝着剧院喊了一句什么.
不多时便出来一个人,穿着一件藏青薄风衣,浅灰休闲裤,身形清瘦,手中拿着卷成卷的纸张,来到几人身边站定。
街道空旷,只有偶尔几人的交谈声传来,也不甚清晰。陈梓林就这样站在那静静看着,忽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看了许久,不免失笑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便在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偏过头躲着风——打火机“咔哒”一声将烟点燃,烟雾弥散间,那几人早已抬着物件进入后门,只留下后来的那人依旧站在门边。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大半夜在街上看着人家卸货,这样想着,便抬脚沿着街道踱步。
崔瑾岁指挥着几人将道具搬进去后,站在卡车旁检查着剩余的道具,抬眼便看见了不远处低头点烟的男人。其实他甫一出来便注意到他了,一身正统的黑色西装,站那良久不吭声。现下到了深夜,只剩下两人在长街相对无言,看着他点烟后走来,崔瑾岁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虽说男人着装得体,但不免有酒后乱性的可能。
直到看着陈梓林走到对面,步伐没有醉后的凌乱,他才稍稍放下心来。随着男人走过,剧场后门的路灯也照亮了他的面孔,崔瑾岁才看请,也算是一个顶好模样的人,身姿也有些万里挑一的味道,但始终不敢多看,察觉到对方脚步慢下来,便急忙转身理着车厢中的道具。
刚才搬道具的几人一直没出来,崔瑾岁忍不住抬腕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一点,又看看车厢里堆积的道具,便拢起一叠现场布置用的样书,转身往后门口去。但叠起来的样书高度有些遮挡了视线,加上总感觉如芒在背,崔瑾岁并没有注意到被夜风吹动渐渐关回来的车厢门,只颠颠重量,注意着脚下,当感受到迎面的视线被挡时,沉重的车厢铁门已经携着那阵风直直撞向面门。
想躲开时已经反应不及,握紧怀里的书,崔瑾岁做好被撞上头疼一阵的准备。但准备好的痛感神经并没有发挥作用,咫尺的铁门被一只手截停。
反应过来,崔瑾岁转过头去看手的主人。原本还在街对面慢慢踱步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后,帮他抓着了被风吹动的铁门。怀里拢着一叠书不好弯腰,崔瑾岁只好礼貌微笑点头:“谢谢,谢谢你。”
陈梓林将嘴里的烟用另一只手拿下,看着面前清俊的脸,内心感叹一句五官生的真是周正,面上也只是点点头,上前一步将车厢门固定好,为崔瑾岁让开了一条走进后门的路。
崔瑾岁再次道了谢,才走几步便迎面看见原先搬道具的几人。其中一人看见崔瑾岁独自搬着一叠书,连忙迎上来:“崔老师,您怎么一次性搬这么多?放着我们来吧。”崔瑾岁笑笑:“没事儿,也不能全让你们来搬。”
这样说着,但那人却已经抢过那一叠书,说道:“那不行,经理说了让我们多看着您点,您就在一边监工就好。”一旁的几人也全笑着应声。崔瑾岁礼貌性地笑笑。想到什么又转回头去看刚才那个男人,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远了。
想到方才还在心里腹诽人家,转头人家就帮了自己的忙,崔瑾岁抿抿嘴,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崔瑾岁看到备注,立即欣喜地接起来:“悦一!你回到了吗?”
“我刚到,我就猜到你还在忙,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就去给你救场。”
“那就太好了!”崔瑾岁给搬运的人让了让路,“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就要睡不着了。”
“那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喽!”
崔瑾岁挂断电话,疏了口气,终于解决了演出前最后一个不确定的问题。也好在与悦一是旧相识并且一直有联系,不然初来乍到,自己也不好麻烦别人。
此时的陈梓林单手掸掸烟灰,看着空寥的街道,任命般向家的方向走去。
三层的洋楼在夜里没有一丝灯光,十分安静。陈梓林推开家门,打开灯时才发现有人坐在一楼的沙发处。
陈梓林敛敛心神,走过去喊道:“妈,怎么还不睡?”顾筠像是刚反应过来,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招招手让儿子坐下。
二人就这样坐着,良久,顾筠轻轻呼出一口气,说出的声音还带着哭音的生涩:“和小辰出去的吗?”陈梓林“嗯”了一声。顾筠转头看向儿子,剑眉星目,身姿高挑,在圈子里不管是奉承还是真心,谁都要说一句英俊优秀,但自己与丈夫疏于他的这么多年,他的倾好家人竟然一无所知,以至于现在母子坐在一起竟然已经没有了话题。
又是一阵沉默,在陈梓林就要开口让她去休息的同时,顾筠有了动作。她拿出一张小小的名片,看向陈梓林:“试试……好吗,儿子?”陈梓林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放弃联姻的想法。但看到自己母亲小心翼翼又满是哀求的眼神,他手指有些不耐地捻了捻,还是接过了那张名片。
回到房间,陈梓林卸下肩膀的力,才看向手中一直攥着的名片——
“杨悦一
省乐队首席大提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