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梦》雍西岸

21、第 21 章

　　学生们的心一进游乐园大门就已经飞走了，导游的嘱咐也变成了背景音
　　导游宣布解散的那刻，人群刹那间就散开了

　　杨草和代博橙两个人也疯狂跑向早已锁定的第一个目标
　　玩完一个又跑向另一个

　　一上午的时间，杨草和代博橙把想玩的刺激项目玩了个遍

　　到了下午两个人就慢悠悠地逛起了园子

　　路过果汁摊，一人买上一杯拿在手里
　　遇到章鱼小丸子，两人买了一盒分着吃
　　她们还看到了钵仔糕
　　比蔸石村卖的要大上几倍

　　价格表上写着五块钱一个，十块钱三个

　　两人最终决定买三个
　　陷入了销售套路
　　但显然，她们是吃不完的

　　她们俩就拿着盒子里剩下的一个钵仔糕，四处逛
　　后来，走到了一艘帆船前
　　恰巧遇到云衔他们在排队
　　这最后一个钵仔糕便交给了云衔解决

　　与云衔的交谈中，杨草才知道这其实是个鬼屋

　　他们进去时会先坐在一个老式电影房里
　　观看一段恐怖短片

　　然后从侧面的木门正式进入鬼屋

　　看得出来，这个鬼屋已经存在很久了，木门上倒吊着的娃娃，头发都已经掉了不少

　　木门后的过道两旁是由人造石头建筑的
　　过道不算宽敞，两个人并排走略显拥挤

　　云衔跟在杨草和代博橙的后面

　　前面的人全是他们班的男生
　　他们推推搡搡，嘴里还不停地发出些猿猴般的叫声
　　杨草和代博橙都能从他们的声音里分辨出什么时候吓人的东西出来了

　　这是代博橙第一次进鬼屋
　　她没有料到这里面这么黑
　　从木门关上的那一刻
　　双手就紧紧抓着杨草的一只胳膊

　　杨草问她：“你害怕？”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好黑”

　　后来一路上，代博橙就抓着杨草的胳膊，盯着自己的双脚往前走

　　杨草则左看看，右看看那些被栅栏拦住的鬼
　　和她从前看过的，没有什么两样，可以说是毫无新意

　　杨草观赏完棺材前吊着的那只鬼，打算往前走时，前面的男生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惊叫声，然后猛地往回退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男生撞了肩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石头墙倒去
　　后背撞击石头的痛感却没有如料想中的那样传来

　　反而是耳边传来“嘶”的一声，很是轻微
　　她急忙转头看去，是云衔用手臂抵住了她的身体，充当了肉垫

　　“你没事吧？！”
　　鬼屋里只有极其微弱的光芒，却仍能看到担忧杨草脸上的担忧

　　“没事”
　　云衔摇了摇头

　　杨草转头训斥起前面的男生
　　“突然后退什么呀？！”

　　前面几个男生大声说：
　　“前面有个真鬼！！”

　　杨草一脸无语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真鬼？

　　杨草正打算上前查看，云衔就已经迈着大步子往前走了

　　他穿过人群，看清他们眼中的“真鬼”
　　其实就是工作人员打扮的
　　坐在最后通关的阶梯旁

　　云衔走到“鬼”的身前
　　这“鬼”就突然站起，举起双手，对云衔做出恐吓的姿势

　　云衔没有搭理他，走上台阶，推开了木门
　　身后传来细小的惊叹声

　　门外的光亮瞬间就洒了进来

　　云衔撑着门，示意其他人走上来

　　杨草拉着代博橙越过还在互相推搡谁走前面的男生
　　她们走到台阶前时，那个“鬼”又很敬业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代博橙突然就被戳中了笑点，放声大笑

　　这笑声冲缓了其他人内心的恐惧，纷纷跟着两人走出了木门

　　出了鬼屋，杨草的视野总算全亮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云衔的右手臂有一块红肿
　　云衔白皙的皮肤衬得这块红肿更加明显

　　此时，代博橙突然兴奋地晃了晃她，指着远处说：“杨草，快看！！穿梭飞车！！没想到在鬼屋出口又看到了，我们再去玩一次吧！”

　　杨草渐渐收回自己的视线，笑着对代博橙说：“好”

　　随后，两人就跑向了“穿梭飞车”

　　在她们身后的云衔，看了一眼杨草飞奔的背影
　　然后，开口问站在身边的朋友：“那边有个穿梭飞车，去玩玩？”

　　游乐园的上空逐渐泛起了粉红色的涟漪
　　这也意味着下午集合的时间就要到了

　　集合完毕，各班坐上了回酒店的巴士

　　巴士上都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今天是游学中最好玩的一天”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今晚是所有学生呆在酒店的最后一晚

　　一班的一些人组织起了天台烧烤
　　他们不知从哪买来的烧烤架，小型的那种，支在了酒店的天台
　　所有人上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让导游或者级长发现

　　他们像运输机密文件一样，运输食材和调料

　　他们还商量着要不要把酒店的椅子搬上来，最后决定铺报纸在地上，大家席地而坐

　　所有人到齐后，他们把天台门关了

　　大家拿着自己想吃的串，放上烤架烤
　　有些人第一次尝试自己烤，觉得很是新奇

　　有烧烤经验的人，还会在一旁指导

　　不久，天台上吹起了风
　　因烧烤而燃起的烟开始向四处乱飘

　　有的人一会儿转一个方向，避免烟吹向自己
　　有的站在原地不动，手挥散着烟，不停地咳嗽

　　杨草实在受不了这个烟熏，烤了几串就走开了

　　云衔问她：“你吃饱了？”
　　杨草摇摇头说：“这烟太熏人了”

　　她坐到远处，刷起了手机

　　过了一会，几把烤串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
　　对上云衔的双眼

　　云衔又把烤串往她面前推了推
　　“鱿鱼你不吃吗？”

　　杨草接过
　　“谢谢”

　　云衔问：“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杨草思考了一会儿，说：
　　“再来个羊肉串吧，顺便帮我带杯橙汁”
　　“好”

　　云衔起身走向烧烤架
　　从塑料袋里抽出两根羊肉串，放到烤架上
　　烟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只得用报纸不停驱赶

　　等羊肉串烤得差不多了，他拿出一个塑料杯
　　习惯性地用右手去提橙汁，还没拿起，又换成了左手

　　不久，他就拿着两串羊肉串和一杯橙汁坐到了杨草的身边
　　杨草接过羊肉串和橙汁
　　没有立即吃，而是问：“你右手怎么了？”

　　云衔闻言愣了一瞬
　　“没怎么啊？”
　　“那你刚刚提橙汁的时候，怎么又换成左手？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天台上没有灯，两个人坐的位置又远离人群，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云衔缓缓伸出右手
　　杨草抓着他的手臂翻到了手背这一面

　　白天的红肿，此刻已经变成了乌青
　　“这都青了，你跟我说没事？”
　　“就青了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但是我知道了不会让你帮我倒橙汁的”

　　云衔无奈地笑了
　　“真没事”

　　杨草沉默了一会儿
　　说：“行吧，下不为例啊”
　　“好”

　　随后，杨草拿起手中肥瘦相间的羊肉串
　　犹豫着咬下一块瘦肉

　　云衔在手上垫了两张纸，递到杨草面前说：
　　“肥肉吐这吧”

　　杨草看了眼他手上的纸巾，然后拿起，叠放在了自己的手掌
　　她的目光逐渐转移到前方，盯着那点点光亮处，升起一缕又一缕白烟，越升越高，最终逐渐淹没于黑夜
　　嘴里那块瘦肉被嚼了又嚼，直到被榨干了所有油脂，调料的味道也消失了，杨草才将它吞下去
　　接着慢悠悠地咬下竹签上的肥肉，吐在自己手上

　　朦朦胧胧的黑夜里，两人并肩坐在报纸上，将烤串上的肉一块一块咬下，耳边是烧烤架前众人的嬉闹声
　　还有
　　呼呼风声
　　不知掩盖了谁的心跳

　　第二日，所有人重新回到了校园
　　杨草站在操场上，有些许恍惚
　　好像昨天才刚准备从这里出发，今天就回来了

　　这五日，恍若高中时一个很短暂很短暂的梦

　　后来她回忆起来这五天，更多的是在火车上的合唱，大家一起做的一顿晚饭，酒店里与朋友的游戏，深夜的谈话，游乐园里的狂奔，天台上的烧烤…这些在记忆里不知怎的就越来越清晰

　　那些景点却好像越来越模糊

　　*
　　天阴了下来，阿婆赶忙开始收晒在院子里的玉米，嘴里还边喊着杨草来帮忙
　　屋里的四人听到阿婆的声音，全都跑下来帮忙
　　不一会儿就将玉米收完了

　　回到房间后，孙全突然对他们三个人神神秘秘的说：“你们还记得河堤边的那个老木屋吗？”
　　周月月：“记得啊，怎么了？”

　　孙全：“我从亮亮他们口里听到的，说那里面多了口棺材。棺材边还挂着一串玉米，但是好像是塑料的”
　　周月月：“不是吧…”

　　杨草：“他们几个小屁孩跑那去干嘛？”
　　孙全：“小孩嘛，就爱到处乱玩呗。他们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时还准备打开棺材，但是因为不够高就没打开”
　　云衔：“我怎么记得之前那里是上锁的？”
　　孙全：“不知道啊，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周月月：“不要，多骇人啊那东西。而且万一是人家只是暂时放那里打算下葬的，你这贸然去看，那也太冒犯了”
　　孙全：“可是也没看谁家有办丧礼啊，而且亮亮他们说那棺材都在那一个月了”

　　周月月：“小孩子说话往往夸张化，而且他们能对时间有什么概念？”
　　孙全：“不是，你能不能有点冒险精神？”

　　杨草：“你就真这么想去看看？”
　　孙全：“我们就看看，又不干什么，你们难道就不好奇吗？”

　　然而，所有人沉默了
　　他只好继续哀求
　　“我们就去看一眼，就一眼行不行，我真的很好奇...”

　　许久之后，所有人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答应了他这突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