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之曲》春江如水

3、含元殿内

　　十月己巳日，夜，大明宫含元殿。
　　程元振恭恭敬敬垂手侍立在皇帝身旁，汇报着刺杀李辅国的来龙去脉。
　　年轻的皇帝听着汇报低头不语沉思良久，久得程元振心头开始不安起来。
　　终于皇帝开口：「元振，办得很好。」
　　程元振松了口气：「这事元振不敢邀功，全仰仗陛下洪福。」
　　「很好，不居功、不骄横，这才是为臣之道，李辅国就是不懂为臣的根本才会死得这样不堪……」皇帝望向程元振：「所有为臣者都要知道引以为戒，如果敢有糊涂想法，李辅国这厮便是榜样！」
　　「陛下圣明。」
　　看程元振戒慎恐惧的模样，皇帝又笑：「也难为你，竟能想出找刺客暗杀的手段……」
　　「回陛下话，李辅国在宫中眼线众多，想要做得无迹可查就不能动用到禁军人马，否则还未成事只怕消息就已败露；那自然只能寻访民间高手了，恰巧老奴知道有这么一个刺客帮派……」
　　「刺客居然还有帮派？」皇帝皱眉。
　　「是啊，这是京畿道上的刺客帮派，名叫易水帮，帮众虽寡，但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据说例代帮主都以荆为姓，自称是战国时期荆轲的后人……」
　　「荒谬。」
　　「这等乡野传言自然不足以上入天听，」程元振陪着笑：「不过这伙人行事隐密，也向来不和官府有往来，这于我们的计画有利。所以老奴在极偶然的机缘下得知了这么个帮派，便想着或许能加以利用。」
　　说得不错，哪怕是刺客帮派也是此次扳倒李辅国的关键，只是……
　　「天子脚下，竟存有这等以杀人为业的帮派，」皇帝摇了摇头：「且万一刺杀李辅国的内情最后是由此泄漏，终究不妥啊元振……」
　　「是，陛下放心，老奴早已在其中布下可靠的眼线，这个帮派再凶狠，不消多久也管叫它土崩瓦解。」
　　「很好，」皇帝满意了：「你办事甚合朕意，自今日起你就正式执掌禁军，择日加封为镇军大将军，此后务必勤勉尽忠，莫负君恩。」
　　「谢陛下圣恩！」程元振恭敬地跪地谢恩，内心却在窃笑。
　　皇帝毕竟还太年轻，除掉了一个李辅国，却把李辅国执掌的大权重新交付到另一个宦官手上，这件事的本质又有什么改变？周而复始，往复循环的还是同一套玩法！
　　无论如何，李辅国已经是过去的人了。
　　接下来，李辅国曾经的野心，还有千千万万宦官们的野心，就由他程元振来达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