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喜言草

7、第 7 章 找

　　跟尤瑷玲聊完，程阳咬着一支烟走到黎玥皓旁边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打算点烟。
　　“怎么？”黎玥皓转头看了程阳一眼，“没火？”
　　“嗯，”程阳把烟拿下来夹在指尖，“没带。”
　　黎玥皓心里猜测程阳出来是想安慰自己几句，就跟昨天他会管长直发女生的闲事一样。于是把火机摸出来递给程阳，打算听他能说出些什么。
　　程阳接过火机，点燃烟，放进嘴里抽了一口。
　　黎玥皓手上的烟都快烧到头了，程阳还没开口，他等了一会儿也失了兴致，在垃圾桶里按灭烟头准备回店里。
　　“这个给你。”程阳从兜里摸出两颗薄荷糖伸到黎玥皓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这糖就是类似很多餐馆门口都会送的那种环形的薄荷糖。
　　“这什么？”
　　“薄荷糖，”程阳放一颗在黎玥皓手里，自己留了一颗。“这个你能吹响吗？”
　　他把烟夹在手上，撕开糖竖着放进嘴里，撅着嘴，十分认真的吹出了一些杂乱无章的音节。
　　“你这吹的什么啊。”黎玥皓被程阳的模样逗的笑。
　　“你试试？”程阳用舌头把糖卷进嘴里嚼了。
　　“我才不吹，”黎玥皓剥开糖吃掉后直接回了酒馆，“幼稚。”
　　程阳出来的时候是想要安慰黎玥皓的，不过站到他旁边后话又收了回去。
　　霍阿婆能知道黎玥皓学医，那黎玥皓应该也会知道霍阿婆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那时候他还是选择帮助霍阿婆。
　　或许黎玥皓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空闲的时候程阳在手机上看租房信息，要上班近的话就得在老城区找房子，可程阳之前都很少来这块，不知道哪里的生活要方便一点儿，就只能先把定位区域放在老城内，看看价格和房型。
　　“你要租房子？”尤瑷玲经过程阳身后时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嗯，现在那儿的房租快到期了。”程阳突然想起尤瑷玲说过黎玥皓是在这片长大的，于是转头问他：“皓哥，你知道在这边住哪里比较方便吗？”
　　“就我们这儿的巷子出去，”尤瑷玲拍了拍程阳，给他指了个方位，“站在巷子口往右走，有个梅梅婚介，你去找梅姨，老城的房子她最熟。”
　　“我好像看到过，她还做地产中介呀？”程阳说：“那我一会儿下班去问问。”
　　“等我们下班人家梦都做好几个了，”尤瑷玲看着程阳，“反正现在也不忙，你这会儿就去呗。”
　　搬家的事确实是能尽快落实最好，程阳犹豫了一会儿起身出去。
　　“那我现在过去问问。”

　　程阳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拐角处的花坛里传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他被声音吸引探头过去找了找。
　　在里面看到一只白色的小奶狗，它爪子和鼻子上都还能看到粉嘟嘟的皮肤，估计也就才出生一两周，四肢脚还不能完全撑起自己的身子，走路都走不利索，一颤一颤的伸着个脑袋在到处嗅，像是饿了在找吃的。
　　程阳起身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疑似遗弃奶狗的人或者母狗。于是他在奶狗面前蹲了下来。
　　“我现在要去找房子，很多房东都不允许带宠物的。”程阳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它的小脑袋上轻轻摸了摸。“我要是带着你去，万一咱俩都没地方住了咋整？”
　　奶狗估计是被程阳摸得舒服，伸展开四肢在他掌心下趴着不动了。程阳看着它发愣，奶狗自己在这儿挺可怜的，晚上又冷……他在带不带这个小可怜走这个问题上反复横跳。
　　程阳从小就喜欢狗狗，但是还没养过。小时候是因为外爷狗毛过敏，后来自己住了之后又一直都过的不安生，所以没有主动去想过这茬。今天冷不丁的碰到这只小可怜，他不舍得就这么走了。
　　正好这个拐角上的铺面是个小超市，程阳进去买了一盒零乳糖的牛奶和两张毛巾。一次性的小碗不单卖，他只能拿了一整包。
　　小超市里没有宠物用品，程阳也就依稀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说狗子不能喝人喝的牛奶，所以在网上查了半天后选了一盒零乳糖的奶。
　　程阳拆出来一个小碗，倒上牛奶放在了奶狗旁边。“你先将就着喝吧，争取不拉肚子。”然后把一张毛巾垫在它身下，另一张给它盖着。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找完房子过来带你走。”
　　奶狗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舔了几口奶后自己钻到了毛巾里。
　　程阳这才起身去找了梅姨。

　　“你要尽快能搬进去，还得便宜、生活方便的房子……有是有，但这种房子不多。剩下的要么还得等一两个月，要么就是环境差点儿，要么价格得贵点。”梅姨挺热情的，特别是知道程阳是尤瑷玲介绍过来的之后。“你明天要有空，我联系几套房带你去看看。”
　　“行。那我明天等你电话。”程阳把自己号码报给梅姨，在她给自己打过来的时候，存下了梅姨的号码。
　　回到拐角花坛那儿的时候，程阳过去找奶狗。
　　但奶狗不在了。
　　那两张毛巾散落在两处，他刚刚放的牛奶碗也被打翻了。
　　程阳在附近找一会儿，没看到有小奶狗的痕迹，有些失落。
　　“看来咱俩的缘分还不够。”

　　程阳回到姗姗来迟的时候，大厅里有两桌客人。
　　黎玥皓正在调酒，看样子是已经点完单了。
　　“他们点了什么？”程阳回到吧台里问黎玥皓。
　　“橘子海。”黎玥皓在摇壶，因为动作的原因回答程阳时声音有些颤。动作停下来之后他看到了程阳手上拎着的东西。“你买这么多一次性的碗干嘛？”
　　“我要一个他不单卖。”程阳看着自己拎了一路的塑料碗，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你找梅姨她怎么说？”尤瑷玲在旁边问程阳。
　　“她说有房，我们留了电话，”程阳胡乱的把碗塞到吧台下装私人物品的箱子里，“明天看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那还挺顺利的。”尤瑷玲在收银机前撑着脑袋。有客人的时候她不玩手机，看起来有些无聊。
　　程阳喜欢看黎玥皓调酒。
　　“还第一次看你调这个酒。”他指着吧台上的半多杯橙色液体说。
　　“前两天又没人点，”黎玥皓在盖子上拍了一掌然后打开盖子把蓝色的酒倒在了杯子里，“切两片青柠片给我。”
　　“好。”程阳去小厨房把切好的柠檬片用一个小碟子装着拿了出来放到黎玥皓旁边，“这酒是橘子味么？”
　　“对。”
　　“这鸡尾酒起名跟实物还挺贴的。”

　　程阳端酒出去后黎玥皓在吧台里清洗用过的器具，这时候他手机在裤兜里短暂的响了一声。尤瑷玲听到了，她转过来看了黎玥皓一眼。
　　黎玥皓直到把洗完的东西都归位后才拿出手机看，看完消息后他又神色凝重的把手机放回裤兜里。
　　“我出去一趟。”黎玥皓跟尤瑷玲说。
　　他临走时伸手在吧台下面摸了一把小刀揣在兜里。尤瑷玲知道那个位置放了什么，黎玥皓把手伸到下面拿东西的时候，她大概能猜到黎玥皓是因为什么事儿出去。
　　尤瑷玲看着黎玥皓没说话，黎玥皓出门是不需要跟她报备的，他跟自己说这么一声明显是有些紧张了。
　　程阳刚放好托盘就看到黎玥皓往外走。他这个才跟黎玥皓接触了两三天的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紧绷着的气场，不自觉的也跟着有些紧张。
　　“他干嘛去了？”程阳靠近尤瑷玲问她。
　　“不知道。”尤瑷玲冲着程阳扯出了一个笑容，挺僵硬的，“就说出去一会儿。”

　　短信是左柏发来的，那个上次来包扎完后一直潜伏在老城这片号称地头蛇的暗格酒吧里的男生。
　　他告诉黎玥皓今天符洪会带着人过来。
　　符洪是暗格的老板。他如果是自己有私事过来左柏不会特地跟他说。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是左柏猜测他会有概率带着黎玥皓要找的人过来。
　　黎玥皓对符洪除了名字和身份而外，其他都不太了解。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的人是符洪的某个打手或者保镖或者……只是他曾经雇佣过的一个人。

　　“皓皓出去了？”秦珊从小厨房的门帘后面只探个脑袋出来。
　　秦珊在办公室里也没个声，程阳都快忘了今天秦珊过来了，她突然出现把程阳给吓了一跳。
　　“嗯，刚走一会儿。”
　　“行。”秦珊得到答案后又回了办公室。
　　程阳心想秦珊人在办公室里，消息倒还挺快。

　　黎玥皓从姗姗来迟出来后直接走到了暗格酒吧斜对面巷子的角落里，这里是他在暗格附近找到的一个既能隐藏自己又能看清从暗格大门进出的每一个人的地方。
　　其实黎玥皓不用看那么清也可以，因为对于要找的那个人，他脑子里的参考画面就只有夹在黎玥本子里那张火柴人的画。
　　他没见过这个人。
　　那天早上他到粥铺时，只看到躺在血泊里的黎玥和一片狼藉的现场，周围很安静，但黎玥皓站在那儿却觉得自己能听到求救声，打砸声。
　　很吵。
　　吵到警察来跟他说现场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线索的时候他都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讽刺。
　　自己手里唯一的画像线索竟然还是秦珊提供的。
　　黎玥皓从秦珊手里接过那幅人像的时候愣了很久，要不是她能说出一些跟当时现场能对应上的细节，他肯定以为自己被耍了。
　　其实秦珊文字版的叙述比图像更具有参考价值，但他还是把那张‘人像’收了起来。
　　一米八左右，寸头，右下巴有个绿豆大小的痦子，细小的眼睛，高鼻子，国字脸。
　　黎玥皓想象不出来这些五官聚在一起会是一张什么模样的脸，他只能从文字上一条一条的去跟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做对比。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10多分钟，还没看到符洪出现。黎玥皓不确定这人会在符洪之前来，还是一起来。所以他不敢松懈，每一个人进出大门的高个子男生他都会多看上两眼。
　　一直维持高度集中的状态让黎玥皓有些疲惫，他想点支烟。手伸进裤兜摸出烟盒把烟叼嘴上后却没有点。
　　黑暗中的火光可能会暴露出他的位置。
　　时间过得很快，夜场高峰期来临后进出暗格的人也越来越多，黎玥皓有些看不过来。
　　时间每过一分钟，他能遇到这个人的概率就又小一点。虽然他也知道初始概率就没有很高，但只要不是零就还是能试试。
　　万一被他找到了呢。
　　看。这不符洪就来了吗。

　　看到符洪进去之后他看谁都觉得像自己要找的那人，理智又在跟他说这些人都不是。
　　黎玥皓站的腿麻，准备回去。

　　符洪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他这时候能遇见那人的概率也已经无限接近于零，没必要再继续等下去。
　　他从黑暗里走出来，站在路边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然后点上嘴上那支滤嘴都被口水浸透的烟。
　　黎玥皓的情绪里并没有多少失望。
　　他现在就像是在看一部早已被剧透了结局的电视剧。不管中间是什么样的剧情，最后的结局都只会是那一个，一点悬念都没有。
　　浸湿的滤嘴好像失去了效用，抽着有些呛人，黎玥皓只抽了一半就把烟头扔在了地上，抬脚踩上去撵的时候他看到脚边不远处有一团白色的小东西蜷缩在绿化带里。
　　本以为是只白色的大老鼠。走近了才看清是只小奶狗。
　　柔软的白色绒毛紧贴着皮肤，奶团子般的身体上有几处红色血痕特别醒目。
　　黎玥皓把它抓起来放到手里，轻轻拨开受伤地方的绒毛检查它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这几个血点的位置还挺规律的，看起来像是被动物咬的。这儿也不像是奶狗应该出现的地方，估计它是被别的野猫或野狗咬着叼过来的。
　　奶狗在黎玥皓的手里蹭了蹭他的手指，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看起来像找到了温暖地方，很舒服。
　　黎玥皓伸出一根手指在奶狗的眉心轻轻揉了揉，就这么把它捧在手里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