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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劫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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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消失后,凤凰社的人唉声叹气的坐在石阶上,一边看守一群食死徒,一边等待上面的战斗结束。
除了卢平和莉安,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穆迪正在检查唐克斯的身体,卢平在给金斯莱涂白鲜,小天狼星正在各个厅里查看那些孩子的状况并把他们带回这间死亡厅里,罗恩赫敏看起来都不太妙,金妮更是被击昏了。
莉安没有动,她没心情关注任何人,只是忧郁的望着被绑住的丈夫,止不住的叹气。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邓布利多又一次制服了他——在她眼前,并打算把他送进阿兹卡班——邓布利多交代他们说,魔法部的官员一会儿就来。
“普威特!”穆迪粗声粗气的喊道,“你那一招真不错,不用非法咒语,这是一个傲罗最后的底线,我想很快你就能得偿所愿了!”
“谢谢。”莉安失魂落魄的说,她的目光没有离开小巴蒂——她想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可她的眼睛就像粘在了他身上似的。
“克劳奇…终于捉到这个渣滓了,可惜不是我亲手抓的,”穆迪已经把他的魔眼重新戴在了眼眶上,他死死的盯着小巴蒂,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他会被送回阿兹卡班…在那里腐烂…”
“噢,那真是太好了,”小巴蒂让自己躺的舒服了点儿,散漫的说,“穆迪呀,你怎么还是这么蠢呢?到现在你居然还相信摄魂怪?你猜猜年初我那十个同伴是怎么出来的?啊我忘了他们就在这里…不如你问问?”
食死徒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何况我并不认为我在阿兹卡班能待多久,我能逃出去——就像十四年前那样,我可以逃出去一次,就能逃出去两次,你是不是不把阿兹卡班的首位越狱者当回事啊?还是你认为西里斯·布莱克才是第一个越狱者?”
说完,小巴蒂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其他食死徒有样学样,看来他在食死徒里地位很高,也对——帮黑魔头重塑了肉身,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玩弄邓布利多快一年,作为黑魔头手下唯一有kpi的食死徒,他的智商和实力一直在线。
“干脆就在这里杀了他算了!”小天狼星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他差点儿害死了哈利,穆迪,你可别心慈手软——”
“但是他没有拒捕,”穆迪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仿佛在强忍着杀死小巴蒂的冲动,但他很快又古怪的笑了笑,“他是越狱犯,恐怕到了阿兹卡班就会接受摄魂怪之吻…除非他那主子愿意立刻把他救走…”
莉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她的手也在发抖,唐克斯看到她的异常,拖着一条伤腿坐到她旁边,安慰的说,“是不是吓到了?我听金妮说过,你那时候很喜欢穆迪,他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穆迪满是伤疤的脸皮扭曲着,他愤怒的吼道,“那不是我!我倒是也想教导吉迪恩的女儿,但是我在箱子里锁了九个月,那时候是这个渣滓蓄意接近了她!”
“噢对不起,穆迪,我正要说这件事,”唐克斯歉意的看着他,有点语无伦次,“我觉得莉安可能有点儿心软,哈利说,克劳奇暴露之前对他和莉安都很好,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他用夺魂咒控制了克鲁姆攻击芙蓉,又在三强杯前对莉安施了夺魂咒,不然被送到黑魔头那里的就是莉安了,她现在有点儿难过也是正常的…任谁发现跟自己相处了快一年的老师是个伪装的食死徒,都会很难接受的吧…”
莉安双眼发直的盯着小巴蒂,凤凰社的人都把她想得太好了,他们拼命找理由给她开脱,可她知道自己心里就是爱着他,这个男人是照亮她在许多漆黑雷雨夜中的灯塔,是海上风暴时她落入水中唯一抓住的浮标,他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可怜的普威特。”小巴蒂嗤笑一声。
“你对她就没有一丝感情吗?”卢平皱眉望着小巴蒂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强压愤怒,“莉安把你当成她最信赖的老师,你却拿她当人质威胁邓布利多——”
“不管怎么样,我放过她了,”小巴蒂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不然我从霍格沃茨离开的第二天,就会把普威特的尸体扔到魔法部门口,她中了我的夺魂咒,我说什么她都会听我的,哪怕我让她自杀,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别说了…”莉安的嘴唇抖动着,她恳求的望着丈夫,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撇清关系,可是她不能…她甚至想跟他一起去阿兹卡班…
跟他一起去阿兹卡班?
她的目光又落在小天狼星身上,陷入沉思。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傲罗突然冲进了死亡厅。
“德力士,威廉森!”唐克斯叫道,“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看见神秘人了!”一个身穿猩红长袍、扎着马尾辫的男巫惊魂未定的说,“部长让我和德力士过来查看情况,邓布利多说有几个食死徒等待处置——”
“伏地魔来了?”小天狼星急忙问道,“邓布利多和哈利呢?他们有没有事?”
另外一个外表强壮,硬直的头发留得很短的男巫滑稽的眨了下眼睛,“意外收获,布莱克也在这里——”
“你这个蠢货!他不是罪犯,他是来帮忙的!”金斯莱高叫道,“德力士,你那个不发达的脑子里塞的是《女巫周刊》封面上的模特吗?”
德力士茫然的看了看威廉森,好像是希望得到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指示。
“邓布利多和那个孩子没事,神秘人带着贝拉特里克斯逃走了,”威廉森看了看这一屋子虎视眈眈的伤员,仿佛如果他和德力士对布莱克做什么,他们就要扑上来似的,他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们有这么多证人呢,我不会对布莱克做什么的,但是金斯莱,福吉那边…”
“你还看不出来吗?”穆迪冷笑道,“福吉马上就要下台了,他否认了一年黑魔头归来,不停的打压和诋毁邓布利多,不让这个消息走漏…但你们已经看到黑魔头了不是吗…”
威廉森郁闷的点点头,“岂止是我们,差不多所有的高层官员和傲罗都看到了,还有《预言家日报》的记者。”
“等等,这个是什么?”德力士把多洛霍夫的尸体翻了过来,看到那张扭曲的死不瞑目的脸,吓了一跳,“越狱的安东宁·多洛霍夫?战斗中被杀死了?”
“没错,吉迪恩的女儿干掉了他,”穆迪阴森森的说,“合情合理,没有用黑魔法,多洛霍夫和其他四个食死徒杀死了她父亲和叔叔,十四年前,就在黑魔头失踪前不久,普威特兄弟中了埋伏,与他们搏斗…”
“普威特?”威廉森思索了片刻,“我记得…三强争霸赛的勇士,唐克斯和我说过,她想做傲罗,但是福吉让我们打回她的申请,可她根本没有申请…”
“福吉当然不可能同意她的申请,因为她是知情者之一!”唐克斯几乎是在咆哮了,“她当时被夺魂咒控制了,如果她说出真相,福吉会颜面扫地!”
“好了好了,冷静一些,”卢平说道,转向威廉森,“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请把这些食死徒带走吧,我们还要回去,孩子们都受了伤,需要先回霍格沃茨接受治疗。”
“没问题,”威廉森说,“德力士,你这个大傻瓜!愣着干嘛呀,跟我去阿兹卡班!但是我们首先要做一件事——缴了他们的魔杖…尤其是这个…死而复生的小巴蒂·克劳奇…”
莉安痛苦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几次握紧了魔杖,但她又无奈的松开,她不能这么做…她打不过所有人…她不能暴露自己…
她想责怪他,不想救他,但是看到他难得温柔的注视自己的眼神,她无法不心疼。
就像十几年前她没有想到,闯入她生活的人,在结束后也能同样自然轻易走出她的生活,就像一个在音乐会开始前几秒钟突然闯入音乐厅的人,在发现自己坐错位置后,突然站起来,毫无悔意的再次打扰其他人,而不在乎要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刻。
她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直到他被带走,消失在那扇门后,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就是小巴蒂·克劳奇,像象形文字一样没人能破解,就连他自己也不行,他们的一切到底算什么呢?他最后留下的那个眼神又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他不是在跟自己诀别,这并不是他们的生离死别,他们的未来会很长、很长,而这仅仅是个预告,是“请继续爱我”的信号。
她希望他能有更多的话留给自己,她希望她能有勇气继续听着,她希望她能告诉他他想听到的——只要他再问问她,直接问她是不是还是爱着他,她必须再告诉他一遍,她不愿意再拐弯抹角,特别是跟他,所以她想尽量把话说得简单些:
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在我们的床上,盖着我们的毯子,我想穿着你的睡衣衬衫不穿下装,今晚是如此寒冷,我想躺在你怀里,如果实在不得已,你也可以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只是我不想离开你,今晚不想。
每个夜晚都不想。
众人回到凤凰社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几个孩子被送回了霍格沃茨,由庞弗雷夫人治疗他们,莉安从窗口向外望去,一道素雅的灰绿色挂在天边:黎明正缓缓到来。
两个孩子被莫丽送到了临时安排给莉安的卧室里,她和亚瑟匆匆的走了——去医疗翼探望脚脖子扭伤的金妮和在大脑室受了伤的罗恩,以及被多洛霍夫用无声咒击伤的赫敏,而其余的凤凰社成员在地下厨房里开会,莉安心不在焉的听着。
“马上魔法部就会承认这件事了,我们可以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凤凰社中来,”阿米莉亚·博恩斯冷静的说,“我得到了通知,恐怕魔法部马上就要迎来新的部长了,《预言家日报》正在连夜加印。”
她是一个宽身材、方下巴的女巫,灰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戴着一幅单片眼镜,脸上的表情令人生畏,唐克斯说,阿米莉亚是一个公正、诚实的人。
“莉安,要不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吧,我看你太疲惫了,眼睛下面都发青了,”唐克斯悄悄的说,“反正咱们也插不上话。”
莉安点点头,两个人溜出了厨房,穆迪的魔眼正滴溜溜的转着,朝她们看了过来,却没有阻止,显然是认为她们两个的确需要休息。
“挺好的,福吉下了台,她就可以免试成为傲罗,这一战她展现了自己的实力。”金斯莱对穆迪咬耳朵。
穆迪赞同的呼噜一声。
回到楼上的卧室,唐克斯指了指对面的房门,“我就睡在这里,你那房间有两个孩子,可真不轻松,愿梅林保佑他们不要吵到你了,等我们一觉醒来,估计他们的会议也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莉安点点头,和唐克斯在门口分别,走进了卧室。
两个孩子在床上睡得很香,兰斯睡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随着他的呼吸变大变小,而洛特正在咂巴嘴,仿佛梦到了在吃什么美味的东西。
莉安抱着两个儿子亲了一会儿,又把他们仔细的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她打开了窗户,外面的天色逐渐放明,卧室也变得越来越亮。
吊灯映在墙壁上的人影突然逐渐变形,随后一只体型稍大的鸟儿衔着什么东西飞出了窗外,消失在灰色的天空中。
陆地上空的云朵自在的漂浮着,海岸只剩下一条长长的绿色的线,海水此刻呈现深蓝色,深的几乎发紫了。
几只海鸟鸣叫着飞过黎明的天空,其中夹杂着一只格格不入的蓝色影子,它羽毛的颜色就像大海那样深沉。
莉安闻到了盐味的空气,咸咸的海风疾速吹拂着她的翅膀,她低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大海,耳边是波涛汹涌的海浪的声音,就像一只巨兽沉睡时的呼吸。
海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天空又变得阴沉起来,仿佛黎明不曾来到那样,她四处搜寻了一下,一小块陆地仿佛在海平面上遥遥升起,慢慢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她继续往前飞去,这片海域变得越来越寒冷,温度下降的很快,冷风不断掠过她知更鸟的身体,她紧紧的叼着自己的魔杖,不让它落进海里,因为那片陆地已经变得越来越近。
她在海面上空低低的俯冲,接近岛屿时,她慢慢在这个冰冷的、深蓝色世界的上空盘旋。
层层海浪拍打在黑色的岩石和沙滩上,鸟类视线更为敏锐,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更多颜色,她打量着阿兹卡班所在的这座岛屿,一座巨大的黑色高塔拔地而起,伫立在茫茫无尽的海面上,许多空洞无形体的黑魔法生物披着一件破烂的斗篷,全身都像在水里泡烂了一样,正在空中飘荡。
一片绝望的毀灭之地。
阿兹卡班最初是一个鲜为人知的,自称为艾克斯蒂斯的男巫的家,他是一个非常强大邪恶的黑巫师,独自一人生活在大海上,引诱折磨并杀害过往的麻瓜水手,仅仅只是为了取乐。
当他去世后,他所施展的隐藏咒消失了,魔法部才意识到这座岛屿和建筑的存在,那些进入调查的人在那之后拒绝谈论他们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只愿意透露其中最不可怕的部分,那就是这里到处充斥着摄魂怪。
她落在一片坚硬的盐碱地附近,这里有一片密密麻麻的木板潦草的插在那里,上面敷衍的刻着名字,就像尖锐锋利的指甲刮出来的那样,显然,这是阿兹卡班的墓地,没有墓志铭,也没有石碑,只在木板后面有个小土包而已。
阿兹卡班恶劣的环境完全超出她的预料,看来这里的囚犯经常因为绝望而死去,恐怕活下来的人大多都已经精神失常,甚至这里特意修建了墓地。
她在这里停歇了片刻,突然又飞起来,落在其中一个小土包上,浅蓝色的小眼睛盯着木板上面的字:Bartemius Crouch Jr.
不多时,她蹦蹦跳跳的穿过黑暗冰冷的石头和一蓬蓬叫不上名字的杂草丛,把魔杖藏在某个隐秘的灌木里,然后向高塔飞去,天空非常昏暗,仿佛这里从未有过阳光。
她顺着一个窗口飞进阿兹卡班后,她能看见四周大部分囚房里的身体闪烁着奇异的红色的光芒,但是有些光芒快要消散了。
看来这些囚犯即将死去了,在鸟类的视野中他们的热量非常低。
她一间囚房一间囚房的找了过去,犯人几乎都只有简单的思想,他们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关注窗外是不是来了一只色彩浓烈的鸟儿,只是时不时绝望的惨叫和神志不清的呓语,甚至还有的囚徒发出了疯癫的大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飞到顶层的时候,乍一看走廊空空荡荡,但是一个高大的轮廓在最深处的牢房门口飘动,在她的视线中只有一片漆黑。
那东西的脸被兜帽完全遮住了,似乎在考察囚房里的人,莉安立刻从走廊飞了出去,又迫不及待的从那间囚房的窗户飞进去,落在里面那个被束缚的人的肩膀上。
小巴蒂听到知更鸟叫,以及小爪子落在自己身上轻柔的触感,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鸟儿正对着他不停的甩头,锋利的喙在他胸口的衣服上划了长长的一道。
“别闹…”他无奈的说,“这个时候你还要咬我吗?”
莉安气得照着他的头狠狠啄了两口,又继续在他胸前划了长长一道,小巴蒂皱眉看着她不合时宜的举动,突然醒悟,“魔杖被他们藏在监狱深处!”
莉安扑棱扑棱的飞走了,小巴蒂不甘心的低喊道,“快点宝贝,我害怕,你知道我对这玩意儿几乎没有抗性!”
莉安去找魔杖的这功夫,摄魂怪一直在盯着小巴蒂,它并不能分辨人类的长相,也对动物杂乱无章的情感毫无兴趣,它只是在考察小巴蒂——这是它的早餐。
那张兜帽下的面孔正对着他,在应该有眼睛的地方只有薄薄的结痂的灰色皮肤,单调的蒙在空眼眶上。
但它有嘴——一个没有形状的洞,正在以死前喉鸣的声音吸着空气,它在头巾下面抽了一口气,又长又慢,还颤巍巍的,满足的从周围吸进了除了空气以外的某种东西。
小巴蒂被吸取了一次快乐,他满心恐惧,人像是要瘫痪了一样,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他所熟悉的那种可怕的寒流向他袭来,冰冷的感觉渗透了他的五脏六腑,雾气开始模糊了他的视线,更多的摄魂怪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来,它们在包围,白色的雾使他看不见。
他满脑子麻木,满脑子白色的迷雾,他必须等待…他什么也看不见…在远处,他听到那熟悉的怒吼声…“你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儿子!”
他在迷雾中等待着她,等她抓到他的手臂…她不会让它们带走他的…
他能感到它们在观察他,听到它们格格的呼吸声,这种声音像有害的风一样在他周围吹着,离他最近的家伙好像在等不及了,一只手从黑色的斗篷中伸出来,那手是发灰的颜色,瘦瘦的,有疤痕,像是死了的东西在水里面腐烂,它举起两只腐烂的手——而且放下了头巾。
一双强壮冷湿的手突然扼住了他的脖子,它强迫他抬头…他能够感觉到它的呼吸…它甚至等不及魔法部的命令,也要违背黑魔王的指示,打算先把他解决掉…他甚至能感到它的腐臭的呼吸…他痛恨的父亲在他耳朵里怒吼…他将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Expecto patronum——”
雾气正在将他淹没时,他好像看到了一道银色的光,越来越亮…驱走了他的虚弱,小巴蒂睁开了眼睛,浑身发抖,炫目的光照亮了他周围昏暗的囚房…怒吼声停止了,寒冷的感觉正在消逝…
什么东西把那些家伙赶走了…它们把他围了起来…摄魂怪格格作响的吮吸声渐渐远去,它们在离开…空气又暖和起来了…
小巴蒂集中全身力量把头抬起来几英寸,他看见已经显形的妻子正握着他的魔杖,背对着他把他护在身后,他想努力看清她,但泪水模糊了眼睛…他尽力保持着头脑清醒,看到两只蹦蹦跳跳的奶牛猫慢跑着冲了出去,似乎是准备赶走其他楼层的摄魂怪。
“Alohomora! ”囚房的锁打不开,于是莉安不再犹豫,暴力破门,“Confringo! ”
囚房的门被炸开了,巨大的爆破声响彻整座高塔,冲击的气流夹杂着碎片涌了出去,莉安这才转过身来,帮丈夫解除了束缚咒,她又急又快的说,“快,离开这里,我带了魔杖,在外面的墓地里,我们先去拿魔杖,然后立刻离开这座岛的反幻影移形范围!”
说完,她把魔杖塞进丈夫手里,变成知更鸟落在他肩上,小爪子紧紧的抠进了他的衣服里。
小巴蒂翻身向外跑,路过那些囚房时,一起被抓进来的几个食死徒已经听到了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他们又顺着门上铁栅的缝隙看到了他正在逃跑,顿时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但也有一些机灵的食死徒,比如卢修斯立刻迫不及待的喊道,“巴蒂!快救我!主人需要我!”
“那就等主人来救你,没用的家伙,”小巴蒂哪怕在逃跑,也忍不住心里对不忠者的厌恶感,他冷冷的说,“你搞砸了主人的任务,他一定会惩罚你…安心享受摄魂怪的吻吧!它们可是很想要你啊…卢修斯,十几年前那次清算你用花言巧语逃了过去,现在该是你证明对主人忠心的时候了…”
小巴蒂听到他绝望的惨叫,不再废话,往楼下奔去。
等他们来到墓地,莉安的守护神抵抗不住成百上千的摄魂怪,很快溃散,甚至触动了大范围的警报——啸叫咒,这证明有犯人逃脱了,刚押送他的傲罗马上就会返回这里,所以小巴蒂必须立刻逃跑。
她又变回人形,扑通一声跪在坚硬的盐碱地上到处摸索藏在灌木丛中的魔杖,摄魂怪又飘了过来,那些戴着兜帽的黑影从远处接近了她,它们的面孔完全被遮住了,刺耳的呼吸声是唯一的声音。
等她终于找到魔杖站起来时,小巴蒂恐惧的搂着她,莉安能感觉到他在瑟瑟发抖,他本能的想躲开摄魂怪贪婪的大嘴,摄魂怪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飘来飘去,不到十英尺了,它们在周围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墙,而且越逼越近…那寒气,那无助和绝望如魔咒一般逼来,令人麻木的寒气使她肺部窒息。
一种只有摄魂怪才能带来的死寂正重重笼罩着她,它们现在似乎移动得更快了,发出令她憎恶的那种又长又慢、咯咯作响的呼吸声,品尝着空气里的绝望,围拢了过来——那些高大的黑影极其恐怖,一张张没有眼睛的面孔在兜帽下看着她,但丈夫就在她身边,莉安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仍然有一些希望,一些动力…
“快,亲爱的!”丈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守护神,宝贝,快!”
一只黏糊糊的、结痂的大手捏住了小巴蒂的下巴,把他的脸向后扳去,在冰冻般的沉寂中,莉安举起了魔杖,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也不愿她最爱的人经受摄魂怪的吻。
“Expecto patronum! ”她大喊道,心里想的是十四年前那个初见的夜晚。
三只银色的奶牛猫从她的魔杖里奔出来往前冲去,摄魂怪四散逃开,她抓住了丈夫的手臂,带着他拼命往海里游去。
快到了深水区的时候,他们终于离开了反幻影移形的范围,小巴蒂的牙齿都在打着颤,不知道是被摄魂怪影响了,还是被冰凉的海水冻坏了,他把两根魔杖咬在嘴里,双手合拢,将小鸟形态的妻子保护在掌心里,在傲罗们刚刚出现时,幻影移形逃出了噩梦般的阿兹卡班。
回到普威特祖宅的保护咒外面时,小巴蒂浑身湿得像只落汤鸡,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连忙把掌心的鸟儿放回头上,对自己复杂的一挥魔杖,他很快就变得温暖干爽了,然后对着莉安也是同样的操作,她的羽毛很快从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又变得蓬松了。
“我得马上回凤凰社去,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离开了,因为我是从窗户飞出去的,他们以为我在睡觉,”莉安变身后来不及跟丈夫生气,立刻安排后面的事,“你先休息一阵子,让伊夫去熬一些提神药剂,你不能生病,然后让赫洛去陋居等着消息,我有点儿担心罗恩和金妮,最后让闪闪给你准备点吃的,孩子在凤凰社,我会带他们一起回来,你最近要小心行事,最好别出门,我估计你两次越狱的事很快就会上报纸。”
小巴蒂安静的听着,等她说完了,才用力吻在她唇上,“辛苦你了,早上的海水有点冷。”
“你知道就好,你这个坏人,下次再也不救你了,”莉安嘟囔着说,“这可真是助纣为虐…”
小巴蒂这次没有放肆大笑,而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在家里等你。”
太阳已经升起,门口柔软草地上的每朵野花和每根野草都在轻轻摆动着,呈现出橘黄色的耀眼的光边,而远处平原上的天空无色而明亮,那光线照到了小巴蒂的脸上,落在他的金发、眉毛和睫毛上,还有他的眼睛里。
莉安望着他,点点头,拿回自己的魔杖,幻影移形离开了。
她悄悄落在距离格里莫广场不远处的一条小街上,警惕的望着那个敞开的窗口,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又变回蓝知更鸟,叼着魔杖飞进卧室里。
一阵无声的变形过去,莉安躺在床上,想着这惊心动魄的一晚,她再也睡不着了,搂着两个儿子发呆。
一缕阳光慢慢滑过半遮半掩的窗帘,给地板留下一道痕迹,她关掉了灯,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唐克斯睡得很熟,莉安甚至都能听到她细小的呼吸声。
慢慢的,阳光洒满了整间卧室,两个儿子已经醒过来了,大概是饿了,兰斯不停的冲她眨眼睛,盯着她的胸口咂巴嘴,而洛特含着一根手指不断吮吸,渴望的看着她。
她慢慢解开领口,把两个儿子抱在怀里,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儿子们的脸沐浴在阳光里,窗帘隐约闪烁出朦胧的白光,两个小家伙正在轻声呢喃。
突然有人在大喊大叫,并朝她和唐克斯的卧室这边跑来。
“你们在嚷嚷什么?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吧?”对面的门打开了,门外传来唐克斯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刚从威廉森那里得到消息,小巴蒂·克劳奇又逃掉了!”穆迪愤怒的低吼声从门外传了进来,“他进入阿兹卡班甚至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在德力士他们刚刚离开那里之后,有人协助他越狱!摄魂怪说有人使用了守护神咒和霹雳爆炸!但它们是瞎子,分不清人类的长相,那个人就像凭空出现的,又凭空消失了,那个渣滓逃跑之前,其他犯人说听到了女人念咒的声音,但是只看到他一个人,不…不是幻身咒,摄魂怪能感应到幻身咒并看穿隐形衣,所以小克劳奇从牢房逃跑时那个女人消失了!然后她在阿兹卡班外面又释放了一次守护神咒,帮助他幻影移形逃掉了!如果她一直跟在小克劳奇身边,从牢房一直到外面,摄魂怪一定会感觉到的,而不是这种时隐时现!这种情况它们从来没见过!”
说完,穆迪急促的敲了敲莉安的房门,“普威特!你在里面吗?这么吵,你也该醒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她?”唐克斯错愕的说。
“但是上次就是她协助小克劳奇逃跑的!”
“那是被夺魂咒控制了!”
“她那个神出鬼没的丈夫怎么解释?她在三强争霸赛时就有了身孕,而比尔说那个阿克利压根就没去古灵阁!”
“但是他会经常去陋居!只是你没看到!”
正当他们一群人争吵时,莉安打开房门,穆迪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那条假腿走得飞快,他的魔眼不停的扫视整个房间。
“我的确醒了,不过刚才在喂两个孩子,”莉安指了指儿子们,“一到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就会饿,如果我没有及时喂他们,他们就会大哭大闹,到处找我。”
洛特非常给面子的打了个嗝,一缕白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流出。
“你没有幻影移形吧?”穆迪死死的盯着她。
“这不可能!”小天狼星激烈的嚷道,“我父亲住在这里时,给这栋房子装上了巫师界所知道的所有保密措施,它无法在地图上标绘出来,也施了反幻影移形咒,然后邓布利多又增加了一些他的保护措施,你简直不可能在别处找到一处比这里更安全的房子了,除非她偷偷溜出去,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幻影移形——”
“可是她没有出去过,”唐克斯说,“我就住在莉安对面,她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我,你们在楼下有听到、看到她出去吗?这可是傲罗必修的课程——潜行和反潜行,我不认为我察觉不到她溜出去了。”
“穆迪,你冷静点,抓了太多黑巫师,让你现在神经过敏。”卢平说。
穆迪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莉安冷静的问了一句,“看完了吗?你们的会议也结束了吧?如果没事,我想早点儿回家去。”
穆迪一言不发的走了,拐杖和木头假腿发出噔噔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小天狼星松了口气,绽出灿烂的笑容,莉安对他们一一点头,把儿子们抱在怀里。
“不留下来吃饭吗?”唐克斯关心的问。
“不了,人太多,我怕孩子们吵到其他人。”
莉安对他们告别,大步往门外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凤凰社。
回到祖宅后,赫洛还在陋居没有回来,闪闪仔细的接过了两个孩子,把他们放回婴儿车里,而厨房里支着几口坩埚,在火上噼噼啪啪的熬制着魔药,伊夫正在忙里忙外,照看缓和剂和欢欣药剂。
“你的主人呢?”莉安拿了一块康沃尔馅饼,低头问闪闪,“他没有出去吧?”
“没有,主人在楼上睡觉,他已经吃过饭,也喝了提神药剂,”闪闪的大眼睛闪烁着担忧的光芒,她尖声说道,“但是他一定很需要女主人,因为主人刚回来时一直都在发抖!”
莉安把馅饼三两口塞进嘴里,往楼上奔去。
她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小巴蒂正躺在床上,明明是六月的天气,他身上却盖着一条毯子,双眼紧闭,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耳朵里正缓缓的冒着烟。
他平时健康的像一头野牛,很少生病,莉安猜测他是被摄魂怪影响到了,毕竟他对摄魂怪的精神抗性低的可怜,其他食死徒在阿兹卡班待了十几年,出来还能生龙活虎的打架,可他只待了半年不到就变得病怏怏了,她赶到阿兹卡班时,也不知道他被摄魂怪吸了几口,但他肯定要休养好一阵子,于是她坐到床边,抚摸丈夫的脸颊,他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了。
闪闪对于照顾因为摄魂怪而奄奄一息的巴蒂少爷极有经验,很快就送来了各种药剂,莉安把药剂灌进小巴蒂嘴里,看他一滴不剩的喝掉,这才脱掉衣服,钻进了毯子里。
莉安搂着他,感觉他的体温有些高,不过等她贴上来时,他的情绪已经缓和多了,呼吸慢慢的、平稳的起伏着。
她不禁有些失魂落魄的在想,他们就像两个看似完全不相关的个体在各自的轨道上奔跑,如果不是和一个多年前的雷雨夜联系在一起,那么这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她喜欢以这种方式解读她的生活——以小巴蒂为线索——仿佛有什么已经按照比生活、比命运本身更明亮、更灿烂的规则安排好了它的每一个事件,那些事件的意义只有回头看时才更显而易见,当时看来纯粹的运气和随机事件突然有了发生的原因,巧合和偶然并不是真正的混乱,但她希望自己最好不要考虑太多的问题破坏它的发展主动力。
比如他们背道而驰的理念、他们的信仰和阵营的冲突,以及他们选择的不同的人生道路。
她简直是疯了,他没疯,她却疯了,他用多么巧妙、多么自然、多么简单的方式闯进了她的世界,让她对他念念不忘,每天晚上都试着和他说话,希望他再次出现,最终放弃努力,听别人跟她说一些关于他的话,那些随意、刻薄而残忍的话。
她想脱掉他的睡衣,让他和她一起,就像一对盘在一起的爬行动物在干燥的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土地上扑腾。
这肯定是一年中最难熬的一天,她讨厌这一天——现在她有充分的理由把他抛在身后,忘掉他,忘掉那个夜晚、穆迪的办公室、曲奇饼干和兰开夏火锅,以及随着圣诞曲的节奏在冰冻的黑湖上咔嚓作响的冰块。
忘了吧,如果她不能忘记,就学会去恨,她想找到一种方法,不仅去恨他,而且去伤害他,或者,与其说是伤害他,不如说是看着他为自己受尽煎熬,就像他对她做过的那样——表面上不告而别,背地里却在享受她对他的思念和眼泪——他想玩狠的,她也会。
他既没有带来快乐,也没有带来爱,没有带来光明,没有带来确信,没有带来和平,更没有缓解痛苦——所有这些话纠缠着她,但这不是拯救,因为她的心脏正忙着和这些话争吵,她感到既疲惫又无力,徒劳的挥舞着双手,忍不住在想,为什么她会失去理智?
她就像一个跛子蹒跚着去够手杖一样努力在爱他。
突然,他睁开了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现在想要我吗?还是在某个虚构的时刻,在一个不确定的、礼貌的模糊的未来要我?”
他的头转了过来,他的手也不容置疑的控制了她,他的话,他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不管他们昨晚走过什么桥,在今天上午这个时刻都被炸毁了,她刚刚下定的决心也从船上掉了下去。
她悲哀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