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如烟》行者拾玖

12、第 12 章

　　行宫里的晚膳也没有在宫廷里有那么多的规矩，轩辕风、我、知琴围在一张桌前用膳。
　　午后听闻后沮丧的情绪还在包围着我，我食不知味地嚼着什么，轩辕风担心地望着我，夹了一筷子“什锦鸡丝”递到我碗里，我低头一声：“谢皇上。”他的筷子住了，叹息一声，“梅儿以前不会跟朕如此客气。”我眼中的一滴泪悄然滑落，滴在眼前又睛盛过来的汤里，荡起一圈涟漪。
　　知琴见此情景，虽不知道原委，但看到我如此心伤，还是称身体不适，请旨回房休息。
　　一干宫人见情状不对，纷纷回避，房内只剩下了轩辕风和我两人。
　　轩辕风轻叹一声：“梅儿，你让朕如何是好？朕宁愿让你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宫中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与其让别人日后告诉你，你肯定要恨毒了朕。倒不如让朕来亲自告诉你，让你知道朕的心痛与内疚，也希望你能够原谅朕。朕下午对你说的话句句肺腑，梅儿也是她的名字，少不更事时的青梅竹马总是让人情不自禁。你可明白这种情感？”
　　贵为天子，看着他如此情之殷殷地劝慰于我，我的心中是有些许感动的。他看中了我的神色，将我再次拥在怀中。
　　“你知道，那天在景仁宫，要不是琴儿去请我，要不是你自己聪慧，我差点就要失去你了。你可知道那一刻朕的心慌？朕几乎都不敢看你，你那无辜的眼神足以让后宫变得纯净，可是后宫同时也是个没有硝烟的只有女人的战场，朕很多时候并不在，那你要为朕好好地保全自己。”
　　语已自此，我几欲哽咽，他心中的苦我不是不知，为什么还要执迷于那些远逝的情？
　　熄灭烛火，一夜恩爱自不必提。
　　第二日醒来，便要回宫。知琴和我同坐在轿辇里，见我气色已好很多，知琴便也开心很多。我知道她是真心为我好，但有些事还是自己知道最好。
　　我问知琴：“琴儿，你在闺阁中可见曾中意的男子？”
　　知琴脸色剧变，马上去掩我的口：“姐姐可是疯了，这等话怎能出自我等嫔妃之口？一旦外传，不仅我等生命堪忧，连我们的父母兄长姐妹都要受连累。”
　　我轻轻一笑：“这轿辇中只有你我姐妹两个，又何惧之有？”
　　知琴叹息：“身在宫中几日，岂不知隔墙有耳？姐姐不是这么不谨慎之人，可是有什么事情触动了姐姐的情肠？”
　　我忙打个岔子：“瞧你，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我俩情同姐妹，说些体已话罢了。”
　　“姐姐今后可别再这样问了吧！可吓死琴儿了。”
　　在轿辇上，我们不约而同地发出轻笑。可我的脸上分明有一丝愁绪。经历了种种，我再也不是世外的白衣谪居女子柳如烟，我只是轩辕朝后宫中一位普通的昭仪。
　　想起了阿玛额娘送我入宫时的眼泪，想起了在闺阁中对于爱情的美丽幻想，后宫是最应该没有梦的地方。女人的战争有时候比男人的战争更为惨烈。
　　回宫之后，众人皆出了我的心思变得了很多。
　　轩辕风每日必陪我一柱香的时光，甚至有时他还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脸色，只是那袭生平最爱的衬托我如仙子气质的白衣我再也不穿。虽然口中说原谅，但心里的那根刺总是扎在我的心里，时不时会出来小心地刺那么一下，虽然不疼，却心已满伤痕。
　　自从那日将话谈开以后，轩辕风召我侍寝到养心殿，他在看我时，我心里总是在想：他是否在看心中的那个她？他在呼唤“梅儿”时，我又在想：他是否在唤心中的那个她？是那么的深情，是那么的温柔。
　　可惜，那个她并不是我，我只是她的替身，只是她的影子。
　　我日渐消瘦，瘦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把我吹走，让我化作天上的神仙。轩辕风这几日都陪着我。
　　我笑着说：“风，你看天上的星星多闪耀啊，臣妾会不会化作其中的一颗星或者化作风心中的天上神仙？”
　　轩辕风惊慌地望着我：“朕不许你这样说，不许听到没有。”
　　可我却在他的怀里笑眯眯地小睡过去。
　　看着我如此清瘦，太后、皇后都知晓我这场病来得古怪，轩辕风心急如焚，召了无数的太医来诊脉，但是仍毫不起色。轩辕风一怒之下杀了好几个太医。
　　自我病后，轩辕风已好些时日没有宣嫔妃侍寝。
　　宫中传言年轻的皇上是为了梅昭仪才弄得如此憔悴。
　　不知为何，一天太后竟凤驾景福宫，轩辕风也紧随其后。看到我人比黄花瘦的样子，轩辕风的脸上闪过一丝怜爱。
　　我扎挣着要向太后和轩辕风行礼，忙被赶上来的轩辕风按住，“自己都病成了这样，还顾什么劳什子礼节。”语气中竟含着一丝宠溺。
　　我抬眼看向他，他双目微红，隐有星光闪动。
　　其实我心中有他，勿庸置疑。他心中也有我，我也相信，可我总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
　　太后挥手让宫中闲杂人等全都退下，坐在我的榻前，拉着我的柔荑说：“你看，病得连手都变苍白了，何苦来哉？”
　　没等我开口，“宫中的人都说梅昭仪这场病来得突然，一些有关梅儿的故事又被翻出来谈论。风儿，请原谅皇额娘当时欺骗了你，让你误以为自己与梅儿情根深种，其实梅儿与荣亲王两情相悦，荣亲王贪图梅儿的美貌，梅儿羡慕荣亲王手中的实权。你赐婚的那一天，之前梅儿与荣亲王还在宫外私会，她是故意做出对你恋恋不舍的样子，好利用你对她的旧情让荣亲王权势更大。”
　　轩辕风满脸的不相信，“那为何梅儿嫁与荣亲王，不到一年便离世？”“是因为荣亲王与小妾两情绻绻之际，梅儿在参汤中下毒想毒死小妾，却自己误食了所致。荣亲王府为了家丑不可外扬，才称梅儿是因为愁绪过重而香消玉殒。”
　　我吃惊地听着事情的真相，原来皇上心心念念的佳人竟是如此心如蛇蝎之人。
　　不愧是帝王，轩辕风的脸色恢复如常，太后接着说：“哀家本来也打算将这一段秘史带进棺材，可是皇儿，哀家实在不忍见你和烟儿为情如此痛苦。哀家也曾年轻过，一生之中有个相知相爱的人执手，真的很不容易。哀家也将烟儿看作自己的孩子，因为从她的身上，哀家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风采。哀家言已至此，你们自己好自珍惜吧！”
　　太后一番言语之后，蹒跚的样子像老了好几岁，想来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有一段故事。
　　轩辕风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烟儿，你可原谅朕了？朕这几天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一睡醒你就乘风而去。”
　　我用手摸着他已有些胡缌的脸，小声泣道：“那风可愿意为烟儿保重自己？” “当然愿意，烟儿可愿意为风保重自己？”“当然愿意。”如此，两人泪眼相对，好久好久。
　　外面，兰心、又晴、忆香也眼含泪花，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