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5、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
-
终究,那个为什么后面的话,沈柔娇没开口。
因为周淮樾讲的对,他们该是陌生人,不再见面,既是对他,也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几乎瞬间,她下定决心不去见张庆军。
......
十一假期后,两人把剩下的七八家医院跑完,其中四家医院又上门谈了两次,才终于进入到对方医院的采购清单里。
离开上海前,沈柔娇打电话给乔院再次表达感谢,闲聊间,乔院长问他们来上海吃小笼包没,她说没吃到特别好吃的。
乔院当即让他们等在酒店,他找人送小笼包过去,全上海最好吃的小笼包,出自乔夫人之手。
裹在围巾里的小笼包送来时,还是热乎的,皮薄馅大,鲜香多汁,虽偏甜口但甜而不腻,鲜的来,乔夫人的手艺真是绝。
比外面卖的好吃百倍,连吃惯狗不理的周淮樾,都竖起大拇指。
一共二十来个,没一会儿就被吃个精光,一直说甜腻腻吃不来的周淮樾还多吃了两个。
惊艳的小笼包为他们的上海之行,画上圆满的句话。
乔院确实是个神仙院长,又给他们介绍人脉,又是送好吃的,感动的沈柔娇,再打电话时,忍不住地想掉眼泪。
最平凡、最朴素的瞬间,最能打动人。
......
车子在回京的路上跑了两天,返回京城已是十月十三日。
周父的腰疾在陈桢桦得照顾下,恢复的不错。两人回来的第二天,汤知培来到家里,说得全是无名草。
第二批出芽率超过50%,第一批的十一棵已开花,可以说有了前两批的成功经验,无名草的人工培育,已不是难题。
接下来,汤知培有个大胆的设想,他想在云滇造人工大棚。因为,根据配方,无名草是个重要的药引,只有实现大面积种植,才能保证有充足的原料,支持口服液地研发、生产。
随着中美蜜月期的到来,生产口服液的技术壁垒将被打破,这也是沈柔娇会毫不犹豫上自动生产线的原因,她要抢在口服液研发成功前,将三花胃泰的销售网铺设完成,为后期三花口服液面市,做足准备。
得到大力支持的汤知培很开心,邀请他们来实验室里欣赏大自然的杰作:各阶段不同形态的无名草。
沈柔娇第一次在一个五米长的培育舱里,看到比芝麻还小的种子从萌芽到破土而出,到抽出第一片叶子,长成鲜嫩欲滴的小草,再到开出米粒般白色小花,除惊叹自然界造物之神奇外,更理解了汤知培所说的祖师爷赏饭吃的意义。
站在科学的角度,大师父发现、种植、使用无名草的每一步,都全靠“机缘巧合”四个字。
机缘巧合下发现村里的羊喜欢啃食石头缝里的草;机缘巧合下大师父自己亲尝野草试验药性;机缘巧合下在一处乱石堆里种植成功;机缘巧合下屡次当做药引掌握它的神奇药效……每一步都如有神助,几乎是在不可能中偏偏成就了可能。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很多偶然似开机会彩票般,与其说运气好,不如说道法自然,一切皆有定数。
心诚则灵!
而沈柔娇要做的,就是不辜负这份“灵验”,让三花口服液的药方走出小山沟,成为比小柴胡汤剂更万能的良药,造福亿万国人。
......
转眼到十月十六日,吃完早饭,陈桢桦去上班,周淮樾在屋内给周父的腰做针灸。沈柔娇陪王妈买菜回来,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书,一看就是一上午,动都没动一下。
周淮樾会时不时地望向她。
阳光倾洒在院中,沈柔娇静坐在藤椅上,一本才买的新书在膝头摊开,柔光包裹着微微低头的她。额前的碎发被染成金色,她眉眼专注,安静的像幅画。
看似沉浸在书中,实则上面的一个字她也没看进眼睛里。
一想到下午,沈柔娇就心神难安,书是没法静心的,只能当个幌子,让她假装镇定,缓解紧张的情绪。
吃完中饭,沈柔娇借口回屋休息,躺在床上,盯着墙面不停转动的时钟,她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那封信能顺利送到张庆军手中,希望看到信的张庆军能明白她的用心,也希望他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约的两点,张庆军一点就已站在西单新华书店门口。
他身穿黑色西装,才理的头发,是精神的板寸,斜靠在铜质招牌下的红墙上,也许是位置显眼,也许是人物显眼,来来回回路过的人都会分些目光给他。
只需微微转头,张庆军便能看到店里那个醒目的时钟,落在三点钟方向。
已过去一个小时,沈柔娇还没出现。
张庆军望向湛蓝的天,几朵白云悬停在蓝丝绒上,静谧安宁,他在心里念叨着:大概她在赶来的路上吧。
风落在树叶间,虽时间摆动,一小时又一小时,张庆军眼眉处的冷愈加明显,“为什么她还不来,是在犹豫吗?”
突然,不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朝他方向望来一眼,张庆军应激般挺直腰板,满眼期待地盯着她走近,却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肩膀的弧线掉下去。
为什么不是她。
重复的念头冲击着张庆军的思绪,影响他的判断力,似乎每一个修长的身影都是她,一次次满满的起念,如海浪般袭来,变成一遍遍失望袭击着他的心。
为什么还不是她。
天在变黑,夜在变冷。
秋风挟着凉意卷起地面的落叶,在张庆军脚前的街面荡来荡去,行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好奇。
却在他冷硬的回眸间,慌忙避开视线。
“小伙子,你是不是叫张庆军?”从书店里走出一位身穿工作服的大婶。
“阿姨,我是。”他站直身体,满脸疑惑,对方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下午太忙,没来及给你。”说话间,大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牛皮纸色的信封,上面写着‘张庆军亲启’几个字,在递给他时,上下打量道:“昨天一位来买书的姑娘,特意交给我的,她拜托我,今天务必亲手交给站在门口的小伙子。她有事不能来,说让你看完信就回去。你拿好,回家看,我们要下班了,你别等啦。”
大婶拍拍张庆军的肩,将信封塞进他手里,又补充一句:“其实,我早看见你了,只是不确定。直到这门口,只剩下你一人,我才敢把信拿出来。那姑娘说得真准...”
一阵凉风袭来,大婶缩了缩脖子,收紧衣领。
“她说什么?”张庆军的眸光落在信封上,没有抬头。
“让我劝你,别再等,她不会来。”
话音落,大婶身后走来几个人,最后的那位男士手里握着串钥匙与一根铁链锁,转身锁上新华书店的大门。
末了,他还警惕地瞥了眼张庆军,“小伙子,你在这里站了一下午。天已摸黑,没人来啦,你赶快回去吧。”
“嗯。”简短的一个字,透着清醒的倔强。
大婶瞅着张庆军直摇头,作为陌生人,她已完成别人所托,信给到,人劝到。
但走出去几米后,她回头望了眼站在原地的张庆军,又折返回来,再劝上一句:“小伙子,她不会来的。”
“嗯。”还是一个字,是清晰的拒绝。
大婶深叹口气,没再说什么,她劝不动。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张庆军拆开那封信,是沈柔娇的笔迹,内容不难猜,与他想得没差多少:“庆军哥,对不起。我不能来,从今往后你我是陌生人。这样,对淮樾好,对你的她好,对你、对我都好。感谢你帮了我很多,也感谢你念着我的好。庆军,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也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与淮樾真诚祝福你,婚姻美满,早生贵子。”
看着最后一句话,张庆军露出苦涩的笑,他早该知道的,他比过周淮樾在她心里的分量,一点也比不过。
甚至此刻,连她那些扑朔迷离的心动,他都怀疑是否真实存在过。
曾经,在生命的尽头,张庆军遗憾,没问出的那个问题,答案是否会如他所期待。
然而幸运活下来的他,知道她没等他时,心痛到碎掉,他早没了奢望,没了期盼,否则也不会接受她人热烈的爱意。
张庆军承认,秦也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疼痛。
秦也活泼开朗、乐观直接,与沈柔娇的性格有几分相似,那种旺盛的生命力非常动人,让他着迷。
如同抓住遗失的糖纸,张庆军拒绝不了被爱着的炽热,他很快沉浸在秦也给出的爱里面。
直到婚事定下来,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张庆军打电话给吴疑,发小为他开心,吴疑颇为感慨:祝他成功走出一段没缘分的感情,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
三言两句间,从吴疑那里得知,沈柔娇曾梦到过他中枪,梦到他手里握着糖纸。
此时的张庆军,才猛然惊醒,他刻意避开‘不可说’的一切消息,不过是在骗自己。
因为那个‘有缘无份’的梦,张庆军心底翻涌起惊涛骇浪,席卷了所有假象,露出最真实的渴望。
他只想拥有她,唯一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