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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惊喜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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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饮秋这下有点猜出来了:“你不会就是想听我夸你吧?我算是看出来了,好吧,那我夸夸你。你这个人呢,其实还可以,算是个好人。”
“毕竟你会做饭这点,就已经超越很多人。谁能拒绝一个会做饭的居家好男人?你会吗?我反正很难拒绝,对于美食来说。”
谢了之肉眼可见有些难以置信,冰冷的脸上明显大写着“我很高兴”四个字,平静了几秒钟后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刚激活的崭新手机,正要交给他,又放回兜,说:“看你表现吧。”
李饮秋瞳孔放大,如见至宝:“你买的?买给我的?”
“不然是谁?”
李饮秋茫然了两秒,没想通这家伙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真是奇了怪了,怪了奇了!他猜测谢了之绝对是被自己这番诚恳至极的好话给俘获了。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别人的夸奖,即便他说过的话如同放屁一样容易烟消云散。
但李饮秋还是斩钉截铁地站起身,气势不小:“行,冲你今天对我这么好,我给你跑个第一吧。正好陪我一起下去呗,没参加也凑个热闹吧。”
谢了之拿纸搓了搓鼻子,跟他一同下去。经过走廊的刹那,下意识瞄了一眼刚才祁枝雪站的位置,那人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要说不认识祁枝雪,那的确是假话,只要是年级前几名又长相出众,绝对会有所耳闻。何况祁枝雪还是叶医生的儿子,几百年前就见过,可是并不算熟悉,顶多算点头之交。
结果最近那家伙过分热情,不管是医院意外遇见还是学校偶尔碰见,都要多关心几句。和叶医生性格很像,简直是复制粘贴。
他想,李饮秋大概率会喜欢这样的人,而非是他这么固执又扫兴的家伙。所以……所以他不能再对李饮秋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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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同走着,心里想的内容却截然不同。
李饮秋心情大好,觉得这刺眼又灼人的阳光都格外温暖。尽管旁边的冰块脸十分憔悴,都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直到谢了之吸气声逐渐放大,李饮秋才后知后觉地问:“感冒了?”
谢了之点头。
“来的时候吃了感冒药吗?家里还有吗?要不要放学给你多买几盒?”
谢了之摇头。
李饮秋皱着眉,不知什么意思。
俩人已经来到班级的队伍里,关心随之消散,接着那些刺耳又振奋人心的欢呼声与喇叭声次第响起。主持人在分别介绍每个班级要出场的人物,每说一个人名,本班学生都要欢呼雀跃一次。
到李饮秋这儿,他难为情地低下头,被热情的目光都给搞怕了。他当然知道这既是鼓舞又是示威,既是青春的张扬又是盛夏最后的热烈。班上的同学更是团结一致,纷纷投来关注,给予他厚望。
这场景,颇有些盛情难却,李饮秋肉眼可见耳朵根红透了。
聊了没几句,跑三千米的学生依次上场。李饮秋过去,谢了之则不慌不忙地打开手机摄像,充当摄影师的角色。
此时比赛激烈,没人会管带手机的学生。盛时雨好奇地凑过来,没见这新手机,瞧他拍得如此认真,调侃:“拍李饮秋呢?这还没跑呢。”
谢了之无奈,瞥了他一眼,视线又回手机屏幕上,李饮秋白净的脸被树荫切割成不同方块,独有的少年气,清清爽爽又带着些不羁。
不巧的是,祁枝雪在李饮秋旁边,俩人笑着说了什么,谢了之瞬间没心情,把手机放下的同时叹了口气。盛时雨惊奇:“怎么了?怎么不拍了?”
谢了之干脆递给他:“你帮我拍吧,我手不是很稳。”
“你的手还不稳?这么久了还没痊愈吗?”盛时雨迷惑地接过,把镜头重新对准李饮秋,那边喧嚣声更甚,已经开跑了,他笑,“真帅啊,运动少年果然不同凡响。”
谢了之坐下喝水,瞬间无言以对。
盛时雨又说:“可惜了,你要是手没受伤,老陈肯定会让你上。那么这时,我拍的人会是你。”
谢了之沉默着,眼睛虽然看着操场上跑圈的人,但又不由自主地陷入那些天的回忆里。那是高一下学期,正要期末考试前,其实距离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
李饮秋的母亲沈梦妤二婚生了一个儿子,便是李饮秋同母异父的弟弟。
孩子的出生对于父母来说是值得欣喜的,何况沈梦妤怀这个孩子不容易,自然在生下后宠溺无比,经常顾着弟弟忘了哥哥。本就和母亲不生活在同一片地区,分家之后多是以电话往来,结果自从弟弟出生,母亲对自己的关心更少,不论是谁心里都会有所怨言。
何况那是十六岁的李饮秋,一个正处在叛逆期中的孩子。
那时,他与李饮秋的关系不算好,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很少谈心交流,不是亲人,更不算朋友。事实上,李饮秋和任何人的关系都不太好,除了几个形形色色的同学之外,李饮秋几乎没什么朋友。
谢了之努力过,在小姨日复一日的劝解下,他努力靠近李饮秋,靠近得小心翼翼,生怕对方生气,一个不高兴之后离家出走。很显然,他的努力在根深蒂固的误会之下显得苍白。
那天晚上,李饮秋又一次逃课,不知从哪里惹了祸,身上不仅脏兮兮而且伤痕累累,回到家的时候,小姨在客厅又急又跳,哭红了脸。但她又不敢说自己姐姐的不是,只能说自己照顾不好这孩子。
谢了之突发奇想,拨通了沈梦妤的电话。
“沈阿姨,我是李饮秋的朋友,他最近状态不好,老是出门闯祸,小姨劝不动他,我想,这个时候能够劝得了他的人只有您。”谢了之的声音近乎哽咽,“您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安慰一下,不要让他再做傻事了。他还小,他以后的日子还长,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求求您,劝一下他吧。”
碍于孩子一片赤诚之心,沈梦妤在那个星期天天和李饮秋通话。母亲的劝导果然有作用,这孩子连吃饭都有了动力,安分守己地上了几天学,小姨别提有多开心了,天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加餐。
只不过快乐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李饮秋又一次逃学了。
此次出走,毫无征兆,谢了之打出的电话更是石沉大海,他早就应该想得到这段日子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小姨差点要报警,沈梦妤那边打来电话,说小秋去找她了,此时,马上要回家了。
谢了之听着电话,笑了一声,默默在心底里发誓:再他么管闲事,他就得认那家伙叫哥。
一日后,正上课,书包里手机震动不停,谢了之翻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何谓。
不知为何打电话,谢了之直接挂了。何谓没死心,继续打。谢了之没法,借口出去上厕所的时机,接了电话。
“哟,谢了之,谢大神!惊喜吗?没想到是我吧?”
“我挂了。”
“诶等等等会儿,你猜,猜我们找到谁了?”何谓说话仍然结结巴巴,听着有点费劲,这次却兴奋异常。
谢了之:“……”
“没错!这人就是你,谁来着,噢,你对对对对象。”
谢了之皮笑肉不笑:“我没有对象,挂了。”
“诶等会!他叫什么来着?”何谓问旁边的人,半天才想起来,“噢,李饮秋,是这个名,就是就是就……就是你天天跟着那小子,长得怪怪怪好看的那玩意。现在,落我手里了,你想个办法吧。要么!我咔嚓弄他一顿,把他办了。要么!你过来陪陪陪我打羽毛球。”
谢了之沉默着,半晌才道:“你位置在哪儿?我报个警。”
“诶别别别别,你来嘛,我们公平对决,又不是地痞流氓绝不会欺负你的,你信信信信我一次好吗?”
谢了之望着身后的教学楼想了想:“要上课,等下课吧。”
“还等下课!”何谓惊声叫道,“人重要还还还还是上课重要?”
“上课。”
“……”
何谓挂断了电话,和一群同样不务正业的人躲太阳底下抽烟。李饮秋瘫在他们对面的角落里,没醒,刚刚下了出租车之后,因为没吃饭,直接倒路边了,手里还扒着路人的裤子。不巧,扒得是何谓的裤子。
世界果真有点小。
这时,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何谓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烟雾上升,朦胧中,小弟开了口:“你说,他会来吗?不会是耍我们吧?”
何谓看过去:“哪哪哪那么多废话,等就完事了。”
小弟又问:“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他,那他岂不是很可怜?”
何谓仔细琢磨着:“是很可怜,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送派出所去?可可可可是到手的鸭子不就飞走了?”
小弟左看看右看看:“鸭子,哪有鸭子?”
何谓白他好几眼,让他滚过去瞧瞧李饮秋是死是活。小弟慢吞吞地靠近李饮秋的大脸,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瞅了好几眼,没看出什么区别。倒是觉得,此人十分与众不同,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何谓干脆踢他一脚:“你他么要吻他啊!”
小弟“噗通”翻在地上,委屈:“我,我,我,这不是你要我看的吗?”
何谓伸出手,小弟立马闭上眼睛,何谓最终松下手,叹了一口气:“真是……你……我让你看看他鼻孔还出气吗?你你你他么学我说话干什么?”
“对不起,”小弟翻身坐起来,重新去盯李饮秋出气的两个鼻孔,确定此人还有呼吸之后,才高兴起来。
高兴不过两秒,李饮秋倏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漆黑无比,藏着戾气,他又忽地跌坐在地,没反应过来,李饮秋饿狼扑食,咬住他的手臂,他大叫,“啊!老大!他咬我!”
何谓正扭头望着远方,没空搭理他,随便敷衍:“他咬你就咬你呗,他咬你,他咬……”何谓猛地扭头,几个大小伙子看着这情形同时一怔。
小弟:“啊!救命!”
刹那间,李饮秋松开嘴,只见,手臂上的牙印明显,小弟心疼地吹了吹。刚吹了两下,李饮秋闪身便跑,速度极快,不像没吃饭的人。
几人:“……”
小弟无辜转头:“老大,他好像跑了,要追吗?”
何谓抹了一把汗,把吸完的烟踩在脚底下:“废废废话!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