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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情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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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凉透入左耳,季惊鸿身子一抖,莫名涌起股不好的预感。
不算害怕,也不算抗拒,只是无端觉得……自己得付出些较以往更大的代价。
凤吟被藏锋入鞘,莹莹红光烁亮,剑柄嗡嗡大震,因主人的回归喜不自胜。
“真被说中了?你没死啊!”谢飞燕终于彻底反应过来,振臂高呼,“你真活着!要不说祸害遗千年呢!”
此一言如同滚水入油,沸沸扬扬的喧嚣登时席卷整座山头。何皎一面狼狈拭泪,一面抽噎着喊他名字,形象全无。
季惊鸿深吸一口气,不忍直视地别过了脸。
大庭广众下掉身份,确实有些尴尬,也难收尾。
正胡思乱想,腕上却一松,紧接着,有只手掐住双颊,将他整张脸掰了过来。
乌霜落眸中隐现怒气:“你在看谁。”
那力道弄得季惊鸿有点难受,他低头在对方虎口亲了一下,有些委屈地蹙眉:“疼。”
这个方法显然很管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避开旁人,目睹全程的谢飞燕登时发出尖锐惊叫。
“五百哥!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这是公共场合!”
“我知道啊。”季惊鸿笑眯眯道,“所以已经收敛了。”
“无双!”何皎带着哭腔插上话,“和我们回问心宗吧,花师兄肯定很高兴!”
腰间骤然一紧,乌霜落死死锁住他:“你要去哪儿!”
没等对方说话,他又急切道:“不准走!”
明明动作那般强势,嗓音却融着恳求,像是怕极了被拒绝,于是只能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攥住那片虚蒙蒙的雾。
“不走不走,陪你。”季惊鸿拍拍他示意松开,紧接跳上长剑,“来。”
凤吟尾端亮起赤色光辉,眨眼便飞出百米,宛若星奔川鹜,将谢飞燕的惊叫远远甩在身后。
“你怎么还真跟他走了!去哪儿啊!”
季惊鸿闻言回了下头,望见下方挤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头,突然计上心来,借扩音咒将吟吟笑意传了百里。
“私奔!”
待飞离落樱山足够远,季惊鸿才松下一口气,整个人脱力般倒在乌霜落怀里:“带你去朗月轩好不好?”
身后那人没有说话,只一下下重重摩挲着他的内腕,像头饿狠的狼犬,咬着到嘴的肉不松开。
太多次了。
识海碎裂后,他整宿整宿地耽于梦境,逐渐分不清现实,在虚幻的时空里,无数次攥住那抹红光,又无数次地失去。
这次,光又会停留多久呢?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季惊鸿摸摸胸口,掏出最后一张传送符,这是他当初在茶馆为了逃跑特意绘制的,哪里想到竟会用在这种地方。
血渍绘制的符咒被掷出,顷刻化成了个两人高的白洞。季惊鸿看准时机跳进去,然后脚下一软,脸着地砰地摔了下去,而等他抬头,易容术已然褪去。幸亏那地是软的,否则怕是得碰一鼻子血。
视线被黑暗包裹,季惊鸿方才翻身,肩侧却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将他重重推了回去。紧接着,熟悉的冷香铺天盖地。
凤吟乖巧地立在壁上,无光无声,还顺带将那白洞关了,于是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
头昏脑涨间,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劈过脑海。
哎呀!怪他太久不用符咒竟然忘了,朗月轩的传送阵是直连床铺的!现在可好,两个人压在一处,起也起不来,岂非是闹了笑话?也不知……
“啊!”
颈后一凉,季惊鸿猝然短叫,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冷硬的指尖不知何时移到了那处,捏着,一下一下,比以往更慢,更重,更狠。掌心覆住那块软肉,像落了一间囚笼。
死寂之下,他听到灼热的呼吸,蹭在肌肤上像燃起的火,衣料摩挲,发出簌簌轻响,就连动作间大床的嘎吱声,也如鞭炮般侵入耳膜。
季惊鸿这才发现他和乌霜落离得这么近,近到只要他抬头,便能吻上去。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那两片薄唇出乎意料地凉,冰块一般,含在嘴里像是要化了。
乌霜落愣神片刻,反守为攻,气息如急鼓落下,发疯般索取。
季惊鸿承受不住,略有恼怒地含糊作声:“……乌霜落!”
于是暴虐狂风陡然化作霖霖细雨,乌霜落捧住他半边脸,像托着一朵绵和的云。
他在恍惚中听见乌霜落在喊自己,嗓音微颤着,一声一声,珍重疼惜。
“季朗。”
“季朗。”
“季朗。”
“……”
季惊鸿轻拍他:“我在。”
滚烫的唇逐渐下移,乌霜落吻他温软的侧脸,吻他半仰的下颚,吻他白皙的脖颈,最后停在心脏。
隔着衣料,那里虬结着一道疤痕,被他亲手刺透。
他垂着发,不知面上表情,出口的声音轻得听不清,痛极悔极。
“还疼吗?”
“疼啊。”季惊鸿低声道。
“太疼了。”他将对方落下的墨发别至耳后,“你得补偿我。”
乌霜落嗓音发闷:“好。”
百刀千刀任你捅,只求你别离开我。
少顷,他听到对方轻不可闻的音嗓,像把裹了棉花的刀,正中心脏。
“那你给我个名分吧。”
季惊鸿在黑暗中闭眼,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还混杂着些许荒谬与委屈。
真该死啊,栽成这样也是没救了。
他想。
过去谁敢让他这般卑微?但偏偏、偏偏这人是乌霜落。
是他放在心尖的燎原爱意。
一声轻叹,季惊鸿吻上那魂牵梦萦的眼睛。
“我好爱你啊。”
唇印绵密,像把抓不住拢不起的雾,这场迟了三十二年的细雨,终于茫茫沥沥地从天而降。乌霜落本以为他早就丧失了哭泣的能力,直到这时才惊觉,那些热辣辣的泪只是在心口攒了许久,如今终于得以淋漓落下。
“哎呀,别哭别哭。”季惊鸿半震惊半心疼,“你还没回答我呢,拖了这么多年不能再拖了吧?”
乌霜落嗓音微哑:“好。”
“欠我这么久,后边都得补上。”季惊鸿替他拭去眼泪,“别离我太远,好不好?”
“好。”
季惊鸿接着引诱:“和我住一起好不好?”
“好。”
季惊鸿得寸进尺:“嫁到问心宗来好不好?”
乌霜落毫不犹豫:“好。”
不管什么要求他都一一应下,求着将拥有的一切都送出去。到最后季惊鸿说累了,他俯下身,将对方整个嵌进怀里,恨不得连骨血都融在一起。
乌霜落喉间哽咽,一遍遍唤着他。
“季朗。”
“别走。”
数万次的轮回,心意相通的刹那,幻境也该破了。
季惊鸿被他的古怪的反应弄得诧异,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太久没见对方失了安全感,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安抚:“好好好,我不走,不走。”
随后,他在死寂中听到一声杳不可闻的叹息。
“梦也好。”
季惊鸿:???
他首先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乌霜落箍得是那般紧,几乎快让他窒息,仿佛一松手他便散了。
荒诞与恼怒同时涌上心头,将屋中的暧昧冲得粉碎。季惊鸿一个用力,反客为主将乌霜落压在身下,怒声道:“梦?!”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连关系和成婚都定了,你和我说这是梦?!
“乌霜落!”他火冒三丈,“谁和你玩梦中情那一套?看清楚,我就活生生在这儿!”
刺啦一声,价值连城的金纹玄袍被撕开一道口,季惊鸿攥着那衣物,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乌霜落这时也顾不上细想,猛然攥住他小腕:“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变了脸色,只因季惊鸿实在不是个省心的主,另一只手竟直截了当地往下探去。那人许是从未干过这档子事,慌张偏要装成老练,有趣得紧。
一个用力,乌霜落猛然道:“季朗!”
季惊鸿不敢看他,弄到一半又不知接下去如何,呆愣片刻,竟转而扒起自己的衣服。他动作很快,乌霜落甚至来不及阻止,玉白的肌肤便裸露在空中。衣料簌簌轻响,被一只手连片扔出去,恰好将凤吟盖住。
乌霜落急道:“季惊鸿!”
“闭嘴!不许说话!”季惊鸿羞得脸颊通红,“然后、然后……”
怪不得他,他清心寡欲半辈子,只大概了解过男女之事,但若换个性别,本就微薄的知识储备便彻底成了空白。何皎倒是送过他相关画册,但也只看到这个环节,后面的……
后面的他没看完就被乌霜落收走了啊!
不上不下实在难受,半途而废更是不行,季惊鸿正无措,陡然一个天旋地转,后背重重抵在了床笫间。他短促叫了一声,受惊般瞪大眼睛。
“季朗。”乌霜落摁在他腰窝处,“你想好了么?”
没了布料阻隔,触感便分外明显,指尖明明是凉的,滑过肌肤却带起一阵灼热。
季惊鸿有些发虚,嘴上却不饶人:“快点!”
“好。”乌霜落定定看了他片刻,“现在起,你想停也停不下了。”
话毕,凶狠的吻接踵而至,像倾天倒地的骤雨,倏然将茫茫尘世染得潮湿。水雾被光影折射,析出一道朦胧身影。
思绪正乱着,季惊鸿骤然瞪大眼睛:“……等等!你确定……!”
质疑很快被淅沥雨声压了下去,珍贵的金纹玄袍终于被彻底撕碎,与那叠红衣堆在了一起。季惊鸿半阖着眼,臂弯搭在乌霜落背上,摸到了数不清狰狞虬结的疤痕。
他心念着旁人喊的称呼,刚开始还半真半假地叫什么“魔神大人”、“九幽主”,带着微微醋意。到了后边有些受不住,老实停了嘴。又过了一会儿,终于被击溃心理防线,张口求饶。
本想指尖用力,碰到疤痕却不忍心,想说话,唇却被堵得发麻,于是那团气只能跑到眼睛里,化作水滴哗啦啦涌下。
时间被模糊在了白亮亮的光晕里,到最后,季惊鸿颤着身,流着泪,像只小兽般呜咽着,被乌霜落拥进怀里。铺天盖地的冷香中,有道低哑的嗓音响在耳畔,正在唤他的名字。
“季朗。”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