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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什么是同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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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老师上着课,台下小孩摸着鱼。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眼圈好黑。”小林檀指了指伏黑惠眼睛底下的黑眼圈。
伏黑惠挡开她的手:“伏黑阿姨昨天晚上没回家......我们找她没找到。”
“没回家啊......”小林檀随手在书上画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小熊猫,然后在旁边标注上个名字——咩咕咪。
一节课过去,小林檀是把自己课桌上的恶作剧忘得干干净净,她强撑着感冒的困意用小刀削着铅笔,手边擦鼻涕的纸堆得老高。小林檀上课不喜欢听讲,老师(除了近藤老师以外)都不怎么关注她,把刘海扒拉下来更是没一个人能看出来她在干什么,她每节课都在课本上写写画画,铅笔也用得格外快。
突然,桌子被谁重重地“啪——”了一声,吓得小林檀打了个哆嗦,手上一用劲,铅笔芯被削断了。
小林檀撇一眼那节掉在桌子上的笔芯,面无表情地抬头。
工藤新一心虚了一下,开口:“小林同学!......小,小林你昨天又被松下他们欺负了吗?”
小林檀看他。
好,好凶。工藤新一咽了口口水,总觉得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杀气。
就在他快要投降的时候,毛利兰适时地插了句嘴:“小林酱,我们听近藤老师说了,松下和本田他们又欺负你了!”
兰!干得漂亮!工藤新一得到自家青梅的支持,挺起胸膛和小林檀对视。
小林檀继续削那截铅笔,好久才开口:“没有欺负。”
工藤新一皱眉:“怎么可能!你身上的纱布轮廓那么明显!只有新包的纱布才会这么硬挺!”他像是要展示自己的侦探才能一般,指着小林檀的膝盖,大声指控,“还有淤青!”
所以呢?当事人想要隐藏的事情被你揭发出来,就是为了证明你的正确?小林檀皱着眉毛盯着他瞧。
小孩目光炯炯,义正言辞,似乎完全没想过自己这些话可能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毕竟是六岁,鸡飞狗跳不谙世事的年纪,证明正确总比那些莫名其妙的正义要好得多。
但是不妨碍小林檀不爽。
在一旁默默充当背景板的伏黑惠倒是能理解小林檀的逻辑,但是他也想听小林檀怎么辩驳,装作写作业的样子,其实一道题写写画画净是黑圈圈一直没写出答案。
“没有欺负......我告诉老师了。”小林檀闷闷地开口,她的嗓子因为感冒听起来就像是哭过一样。
“哈?告诉老师了就当没发生过吗?”铃木园子像是小狮子一样高声喊道,“怎么着应该欺负回去才对啊!”
“小林你不要害怕!我们三个帮你撑腰!”她比划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把他们这群坏蛋通通打趴下!”
她的声音很大,教室里周围的几个同学都回头看过来。
小林檀无语地缩了缩脑袋,恨不得把原地褪一层皮溜掉。
所以说,这三个人真的好可怕。
这种认定自己心里的东西并且不顾他人劝阻的执着,说的好听点叫正义,说的难听点就是逾距......但是什么样算距离,又什么样算正义呢?或许世界某个角落里,是有这样需要被强行拉到阳光下的人存在着,但小林檀不是。她只是一只狗狗祟祟的吸血鬼,真的被拉到阳光下的话,在感到温暖之前就会灰飞烟灭。
一年级的工藤新一某天在操场上看见了同为体育课的小林檀,以其尚且幼稚的眼力看出小林檀的动作有点不自然的停滞,再经过简单的观察就判断出小林檀正在被校园霸凌,但是还没联想到家庭暴力那里。
工藤新一还以为天下的父母都像自家老爸老妈一样,虽然不正经但是是爸爸妈妈。
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做父母的,不是所有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的,这样的道理对于一年级的孩子而言还是太早了,小林檀也没有特意点出的兴趣。人都是理所当然地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的。
正义感爆发的一年级生联合着自己学跆拳道的小青梅和小青梅有钱的小青梅,和另外几个一年级生对峙起来,展开了一场“小林保卫大作战”,目前看来输赢均分。
......虽然战争中心并不怎么在意。
幸亏工藤新一没有自作主张地报告老师,不然小林檀才是真的要绕着他们三个走。
小林檀说:“老师,批评过他们。“
工藤新一迟疑:“那应该......还不够?他们带给你的伤害是无法抹平的!”
小林檀看着面前故作成熟,浑身冒着正义之光的男孩,很想问他“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忍了忍还是把这话咽下去了,她有点无奈:“那怎样才够?”
工藤新一看着小林檀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他预想中的害怕和悲伤,只是平静中还带着一点大人看孩子的无奈,他一时语塞,旁边的铃木园子先开口:”要让他们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才行!“
毛利兰犹犹豫豫开口:“让他们的家长知道这件事,然后让他们被惩罚?”
小林檀听进去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又问工藤新一:“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对,对吧?”以牙还牙让施暴者受到惩罚?工藤新一觉得两个女孩回答得没什么问题,点点头。
小林檀也点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呢?
没了?
工藤新一和小林檀大眼瞪小眼。
“看我,干嘛?”
“所以,你要干什么?”工藤新一没忍住开口问。
小林檀疑惑歪头:“不是你说的吗?报复啊。”
还没等工藤新一再嚷嚷些什么——小林檀觉得他和伏黑惠一个比一个像小老头——上课铃就响了,工藤新一只能把想说的话咽下去,拉着两个小伙伴急急忙忙向楼下班级跑去。
小林檀长出一口气,趴在桌子上继续写写画画。
伏黑惠不着痕迹地凑过去,看着小林檀在可爱的卡通鳄鱼嘴里......画了一只鲜血淋漓的兔子脑袋。
伏黑惠抿着嘴,小声制止:“不要在课本上画画。”
小林檀趴在桌子上,脸颊肉被挤得扁扁的像融化的白巧克力,斜着眼睨他:“课本上的,内容,我都记住了,它没用了。”
【反正最后都要丢掉,不画画多浪费,留着烧给爸爸妈妈吗?】
【但是你画的真的好可怕啊。】
伏黑惠转移话题:“你要报复吗?”
这个词实在好奇怪,小题大做又一板一眼,小林檀这时候还不了解一个词叫做“中二”,她并不想再重复一遍。
只是一年级的,6岁的,人生进度还不满十分之一的懵懂者的恶意,并没有那两个人打得痛,小林檀还不放在眼里。
小林檀给小小的辉夜姬画上正经的十二单,一层又一层把姬君包裹起来,头也不抬地回答:”也许吧。“
“你生气了?”
“还好?那应该,算是生物释放恶意的本能?没什么好生气的......人都会这样。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们会从这种事情中获得乐趣吧?毕竟是小孩子,道德底线比较低,如果不反击会没完没了吧。”
小林檀坐在那里画画,因为腿短踩不到地,两只脚随意地晃啊晃。明明看着书本画画的小林檀就在眼前,他却觉得对方突然变得好远。
“不喜欢某个人,孩童会表现在行动上,未经他人足够的教导,就像野兽一样欺软怕硬,抗拒异类......”
伏黑惠生硬地打断她:“你不算异类。”
小林檀摊摊手,铅笔随手在课本上画出长长的痕迹:“只要不一样,就会变成‘异类’‘怪物’。”
伏黑惠目光扫过一只在窗外嗷嗷叫喊着“好多作业——好多作业——”“不想上课!”的黑色不明生物,语气重了一点,重复:“你不是异类。”
你看不见那些诡异的黑色生物,不用感受到那种近在咫尺还要装作看不见的恐惧,不用每日提心吊胆害怕自己的家人因自己而受到伤害,也不用害怕就算付出所有也无法守护家人,你是个普通人。
你不是异类,你不要感到害怕和自卑,你们都不是异类。
【......我才是那个异类。】
小林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那不是更惨了吗?”
伏黑惠面上露出了明显的疑惑,小林檀随口解释。
“如果我这一辈子,都和其他人一样平凡,没有一点未知和冒险......我得多无聊啊。”
异类又如何?
若我当真成为世间随波逐流的大多数,没有一个人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每一个人都能理解我,每一个人都能代替我,每一个人都能成为我,我得多平庸多可怜啊。
——如果我眼中看见了和常人不一样的世界,得到了那张通往新世界的入场券。
——我定要搅它个天翻地覆。
小林檀还没来得及畅想突然进入新世界的美妙未来,就被老师抓到了。
上课开小差,还画画,还被抓了现行。老师大步从讲台上走下来。
伏黑惠平常都会提醒她的,结果不知道他也在发什么呆,两个人一起被老师批评了。就在数学老师拿起小林檀的课本仔细端详小林檀给他画的半身像的时候,课本下的桌面也就暴露出来了。
然后事情又传到了近藤老师面前。
......
真是可怜啊,近藤小姐。
明明没有必要为一个杀人犯的孩子出头的。
出头了也没办法得到学生家长的感谢,那她为什么在帮我啊?
为了自己的,作为老师的责任心吗?
如果没有我,她一定能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老师吧。
哦,如果我出事了好人先生会给她打电话吧。
更可怜了。
小林檀站在办公室里,沉默着旁观小林老师对那几个男孩子的数落,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
“现在,给小林道歉!”近藤老师眉眼严厉,语调不容置疑。
“对——不——起——”几个男孩子满脸不情愿,被强压着向小林鞠躬道歉。
“小林?小林?原谅他们吗?”
伏黑惠作为证人站在她旁边,感觉到旁边这人的灵魂出窍,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原谅了。”
“那就先这样处理了,迟早松下、本田你们四个的家长要过来好好聊聊!迟早的事!”近藤老师用手指掐着眉心,她清秀的脸上盛满了怒火,“别以为干了这么多坏事还能心安理得!"
“......是。”
几个男孩子被迫给她搬了张新桌子,朝她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
小林檀也没在意,安静地拿出自己的课本准备下节课。
下午,在音乐课教室里,小林檀好不容易给自己冒烟的嗓子灌了口水,就听着铃木园子和工藤新一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林檀:......
她二话不说往外走。
毛利兰眼尖地看见了她,高兴地和小伙伴们招呼:“小林在那里!”
小林檀:......
好烦。
知道他们是好意之后更烦了。
“小林酱!”毛利兰跑了几步,小脸红扑扑的,“我们刚好在楼上上生活课诶!好巧哦!”
铃木园子紧跟其后:“我问近藤老师了!松下他们要被叫家长诶!这就是报复吗?好棒!”
工藤新一发出了正义的男主人公的声音:“我就知道正义一定会来到的!小林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真的好烦。
小林檀抿嘴:“......谢谢。”
伏黑惠看见她被几个一年级生围着,也没跟过来,只是远远地示意她回教室。
小林檀只能在吵吵嚷嚷中和他们一起走,听着旁边铃木园子和工藤新一揪着老师布置作业到底布置了几项吵起来,然后毛利兰调和。好不容易走到了教室,三个小孩才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别。
放学了小林檀还是去伏黑家写作业,津美纪今天最后一节是国文,老师还拖堂了,伏黑惠和小林檀只能站在津美纪班级门口等待。
小林檀正在数教学楼旁边的树上第三个鸟窝里的第二只鸟的时候,听见伏黑惠闷闷地开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们三个?”
小林檀转头看他,男孩的头发尖尖地立起,脸冲着墙,就像发问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最近,问了我很多事。”
“......"伏黑惠语塞。
“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眼神。他们的可怜让我感觉很......膈应?“
“老实说,那几个人,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小孩子的拳脚再厉害,在校园里,也无法得到百分百的施展,打打闹闹造成的小伤口和羞辱,远比不上那两个人的拳头、巴掌、皮带和晾衣架,现在,他们消失了,我就会慢慢解决那几个家伙,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三个肆意地把我放在了弱者的地位,明明都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就随意干扰他人的生活......有点过于傲慢了。”
小林檀面无表情地讲话,渐渐连贯了起来:”就像是你上厕所拉便便突然有个人冒出来问你‘臭不臭啊’‘带没带纸啊’‘你要多久才好啊’‘你快点啊’一样,有一种微妙的恶心。“
伏黑惠的脸色变了几变,诚实地吐槽:“不微妙,这个比喻已经很恶心了。”
“这样最贴切。”
“就算是出于好心?”
“出于好心那不是更麻烦吗?连正大光明的反感都不行。”小林檀踢了一脚墙边的瓷砖,落下来一点白白的灰,“因为他们是出于好心,所以尽管这种好心我并不想要,我也不应该苛待孩童的纯真善良之心。如果换个人说不定会享受他们的这种待遇,但我并不是那样多愁善感的家伙,我并不是那种被他人冷着脸嘲讽几句就害怕得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
“你是不知道,他们连打打闹闹都在覷着我的脸色。”
“多贴心的小朋友啊。”她用冷淡的语气阴阳怪气。
“说话太过了吧。”
小林檀想笑一下,牵动嘴角几下却像是抽搐,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本来没有必要说这些话的,简单回一句”就是不喜欢“”他们很烦”这种话才更符合小林檀平时的作风,但是伏黑惠最近问得太多,小林檀觉得他也有可怜自己、变得和工藤新一三人组一样烦人的征兆。
我看起来很可怜吗?小林檀思考。
大家都觉得我很弱,我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运......所以都想来我的生活里插一脚吗?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是顺应着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做出了正义的选择......但为什么我这么生气?因为不想被人怜悯吗?但是警官的怜悯我就适应得很好。
果然,还是因为他们的怜悯并没有实际效果还让我不爽了吧。这么看起来,我也蛮恶心的嘛,只看别人的所作所为对自己有没有用什么的。
遗传吧,一家子烂人。
“你现在说话......很流利?”伏黑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东西,果断转移话题,“以前都磕磕巴巴的。”
“因为要不起眼一点。”小林檀耸肩,“不能太好,不能太坏,如果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就会比较危险。”
津美纪出来了。
伏黑惠看见小林檀和津美纪手挽手,叹了口气,抬脚和她们并排走在一起。
伏黑津美纪回头看见自家弟弟跟了上来,再看看手边乖巧的小林檀,有一种身边簇拥着两只黑色小猫的感觉,忍不住微笑。
现在关系这么好,真是不容易呀。
伏黑津美纪见到小林檀的第一眼真的吓了一跳。
她那天做值日晚了,难得抄近道走小路,从几栋小楼的后侧穿行过去。小孩的放学时间早,就算是晚了也只是天色昏暗,万物都被罩上了一层浅黄色的薄纱。
她正小步地往家里跑,突然路旁边的灌木丛动了一下,她还以为是什么受伤的小动物来着,小心翼翼地拨开草木。
就看见了捂着脚踝趴在地上的女孩。
津美纪一直是个热心的好孩子,她走上前,本想扶对方一把,结果没撑住,两个女孩子挣扎一番又软趴趴地倒下去。
趴下去的女孩面无表情抬起眼睛看她:“......你是,谁?”
“我,住在那边那栋......你先不要说话!”津美纪挣扎着爬起来,看见她手指捂住的脚踝已经变得红肿不堪,急得不行,哭腔都冒出来了,“你不要死啊,我这就找人来救你......"
到底是个小孩,津美纪看着她倒在地上是真的以为她会死掉,又害怕又强撑着不让自己害怕。
小林檀微妙地沉默了半晌——津美纪现在想来小林檀可能是在心里吐槽她——“不会死。只是,脚崴。“
伏黑津美纪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你,你怎么会把脚崴到啊......”
小林檀说:“跳下来,崴到了。”
津美纪抬头,看见一楼开了一扇窗户,里面黑洞洞的,透不出一点光。
离地面还是有一点距离,跳下来的时候摔倒了吗。
津美纪关切地问:“那是你家吗?”
小林檀看着津美纪凑近的脸,不自在地后撤了一点,嗓子里咕哝出一声算是肯定。
“你从那里跳出来?”
“嗯。”
“为什么?”津美纪摸摸她的头,手感毛毛糙糙的。
“......饿了。”
“爸爸妈妈都出去了吗?门被锁住了吗?”
“嗯。”
“......多久了?”
“两天?”
津美纪面上带了一点悲伤和了然。小林檀看着她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什么。
就像是两个小朋友在阴暗角落里挣扎许久,好不容易从阴暗泥淖中挣扎着冒出半个脑袋,忽然瞥见彼此。
——你在这里啊。
——你也是呢。
多可怜。
“我叫津美纪,伏黑津美纪。”黑发的女孩这么介绍着自己,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你要跟我回家吗?”
于是6岁半的小林檀被6岁的伏黑津美纪捡回家,认识了一个臭着脸的5岁小孩。
伏黑惠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一拉开门就看见自己还不怎么熟悉的继姐拖了个人回来,表情更臭了,那个男人和新妈妈都不在,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继姐被一个陌生小孩骗了。
伏黑惠:“为什么带她回来?”
津美纪:“她受伤了,得包扎一下。”
伏黑惠:“为什么不带她去医院?”
津美纪:“因为......因为......呃,反正不行!”
小林檀点头。
伏黑惠说:“她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津美纪说:“不会!她还这么小......跟你差不多大!她做不了什么的!”
小林檀坐在门口地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吵吵嚷嚷,也没纠正津美纪的年龄错误。
伏黑惠打量她,小林檀也在打量他,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面上一句话没说,心里愣是没憋出一句好屁。
像个中世纪的女巫。
像个操心的老头子。
可疑的家伙。
无聊的笨蛋。
看在津美纪态度坚决的份上,伏黑惠搬了个小板凳让小林檀坐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站在一边看着津美纪给她上药。伏黑惠盯得很仔细,津美纪那么温柔帮忙他还是没看出来小林檀半点表情波动。
肯定是个不会感激的家伙。伏黑惠这么给小林檀下了论断,为姐姐的忙前忙后感到不值。他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盯着,像个残酷无情的监工。
津美纪手法生疏地包扎好,端详小林檀的脸。小林檀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地任由津美纪捧着自己的脸。
津美纪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只能认真地问:“你伤心吗?你可以哭出来哦,我可以努力帮你的。”
小林檀摇头。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她真的很认真地问了,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林檀。
小林檀疑心她想通过她看见了什么人,不然她眼里为什么有着熊熊的火焰燃烧。
小林檀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还是摇头。
津美纪放下手,无奈地笑出来:“真棒啊,你很坚强呢。”她学着大人的样子摸了摸小林檀的脸,没什么肉,但也算不上硌手。她祝福着:“你一定会脱离现在的生活的。你一定会成功的。”
小林檀难得出现一点表情波动,从进门起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像是被扔进石子的湖面一样荡起一圈圈涟漪。她抬头正视着津美纪的眼睛。
“你也会吗?”
那时的津美纪也不知道,她还太过弱小,只是说:“也许吧,大家都会往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