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来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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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席换上一身薄春衫，众人轻骑，直杀向皇帝家门口。
方才皇陵纵火已引出大乱，可就算如此午门依旧难攻，苏席遥遥的看向那两扇朱红大门。两侧士兵戒备森严，皆怒弓拔射，苏席紧急调转马头朝预计的方向逃去。
得走，走出去才有生路。
先午后城门大开，早已得到传信的城门卫散开巡逻，只留几人不敢阻拦。目送着千骑踏出如雾尘烟向远方渺渺而去，宏大的马蹄声宛如一条洪流，苏席领首带路。
出城，南下。
不过半日，苏席叛乱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城，但他骑兵奔马何等速度。朝中虽有八百里加急之能，也不知苏席到底要逃窜向那里去，只有府洲郡县一层一层疯狂莫急的向下传消息。
可有这几天的缓冲，苏席日夜兼程，快抵达岭南。
岭南一直都是他的大本营。
镇国公的名声一时半会儿消不掉，其次关外征兵，在苏席的主导下多从岭南挑人。但皇帝多次撤兵，原本在关外过得还滋润的不少的岭南兵回去皆是怨声载道，豪强地主霸占卫所军田。连年打仗税又高，不少人已经彻底流离失所，沦为路匪。
可在关外，地有的是，苏席在军中颇有威信。他能打，遇战皆是自己第一个奔袭前冲，但召来的士兵里有能打的也有不能打的。苏席从中做主，主动划分田地，赋给曾经的军户们。
关外全是好天地，宽广的平原能容纳流散的兵民，他建起一座又一座的城镇。
不少人怀念在关外的好日子，虽然吃食衣住也都艰苦，可没有任何苛政剥税。更没有高高在上的食利阶级，苏席本身就不是古代人，心里没那套士农工商的尊卑。
吃睡不挑，旗下将领亲兵皆随他的作风，称得上一句平易近人，无形之中收复不知道多少人心。
可那毕竟算上少数，但令皇帝预料之外的是民间舆论的方向。
皇陵被毁于一旦，反倒是不少愚昧左信之人认为这是龙脉大衰，要出大事才有此难。民间传消息最快的就是行商脚客一类的下九流，风风火火的传下去就到了评书先生嘴里，能说多离奇多吸人就有多离谱，一时间茶馆高朋满座。
政令反而慢了一步，说要剿灭，但连影子都没瞧见半点
苏席专寻偏僻城镇，修养时就地扎营，一路风雨兼程日夜不歇。终于看见青山峻岭皆出，一座又一座连绵山脉像女人布衣腋下的褶，青葱不可见远。
这是岭南，物产丰饶，山系繁茂，水系众多，气候潮热。
苏席看到一片片青绿，细长的叶子摇在四月的暖风中，这是甘蔗，他也种过。近些年来兴旺，岭南气候适宜，多种，主用以制糖，家家户户联合熬糖浆，有商贩高价收购走茶马道送到中原一带。
城门大开，还是四五年前去时的繁华，但已不是来时人。
众人皆是一脸疲态，衣袍布满灰尘污脏，苏席领兵入门。高头大马和路上商队相互错过，两匹骏马互喷响鼻，苏席时时刻刻提防着，但在看到岭南首府赵泰安的时候终于松懈下来。
这岭南一直都是他。
入夜，苏席沐浴后前去赵府，岭南首府大人亲迎。
因为这是他亲舅舅。
“我娘还安好？”
“不怎么好，前两日才赶来，走得太快，路上心忧。现在还病着，”赵泰安长叹一口气，神色难奈。他何尝不面对和眼前可怜侄儿的一样的境地，他妹妹嫁给镇国公府，姻亲相连。
要死一路死。
说不定为了杀鸡儆猴，他比苏席还先死。
当今圣上全然不顾开国重臣之脉，多次血洗朝堂，片羽不留，说到底还是因为冷宫出生，过惯了阴险狠斗的日子，赶尽杀绝不留情面。虽说皇帝驭权需要说一不二，但真当这天下只是他一人维系吗，权衡之道才是上数。
“舅舅，怎么办？”
“……你应该想好了，我会支持你。”
“输了怎么办？”
“无非晚死，但我宁愿多苟活几天，也不愿屠刀临头。”
苏席点头，没再聊，反而说了些杂事。
路上过分温暖的天气，奔忙中偶然路过的土匪，长又看不到边的商队。样样似乎都有些不对劲儿，危机四伏，可所有人的眼睛只注视到那奔停不断的骑兵。
苏席逃窜到岭南的事情在半月后成功传到京城。
皇帝怒召大军要前去亲自讨伐，然北省锦城再次沦陷，京都面敌。
那是苏席故意打开的城门，关外都他妈听他的，什么将领安排到那里都不好用。曾经留下来的术甲木亲信再次派上了用场，他亲自递信送到女真本部，术甲木弟弟的手上。
大致意思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去京城的机会，弄死皇帝强占景朝的机会。
原本术甲木弟弟根本不信，还以为这又是什么诡计，差点拔刀砍了亲信的头。被陈一护了下来，三言两语说清现在局势，原本打你们女真最积极的那伙兵不干了，皇帝要弄死主将。
“真的？”
“您可以带兵到锦城下，我们夹道欢迎。”
“走一趟不会有任何损失。”
术甲木弟弟真去了，还跟苏席手下定好了“商贸”合约，去京城随便抢劫，杀了皇帝整个皇宫归你都行。但不能动锦城一线，动了就他妈等死吧。
说起来似乎有些儿戏，但术甲木弟弟脑子自有想法，觉得这波南下，直掏中原，等他定下疆土，那么这大景再也拿他无法。锦城边外荒凉，那些地方，就留给苏席。
一时间两方威胁夹击，皇帝紧急避险，先撤出京城南下。禁卫军抵御外敌，至于远在岭南的苏席，还远得很，留他几月喘息机会再剿灭这嚣张反贼。
苏席得知这消息时在赵府，和亲舅在地图上讨论北伐方向，先从岭南出发，循运粮水路夺城池。目的地最后是凤都，景朝设二都，京城为都首，凤都为景朝开国皇帝故乡所在。因其出生地，加上临近三河水路漕运枢纽，才单独划出。
如果能走到凤都，整个景朝，苏席已经握住一半。
正当两人讨论征伐方向的时候，陈二突然小跑冲进来，嘴快过了眼睛喊道。
“将军……”
陈二这时才反应过来里面还坐着个赵大人，声音从一开始的洪亮低下来，极快的说道，“外面有个哥儿找你。”
“让他进来，过来找我。”
“谁？”
赵大人偏头看陈二应声离去，收起羊皮地图，好奇的问了一句。
苏席脸上不自觉带起一点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路上碰见的人。”
准确来说是系统111，早几日前他已经抵达这个世界，但碍于路途通行迟迟无法过来。本身他运气就不算好，附身到一个快死的哥儿身上，系统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身着一身水红大袍吓了一跳。
后面才知道是被绑了冥婚，本身他这具身体是个乡野山村里面猎户家的哥儿，但上山崖逮兔子的时候摔下去。一直醒不过来，凑巧村里有个大户死了儿子，两人生辰由八字先生算了般配。
大户支了些钱粮，商量着吉时做婚，正抬上轿子的时候。
系统睁开眼睛，一跃一下的轿子颠晃至极，耳边听到轿后悠长凄索的唢呐声。悄咪咪的掀开轿帘，看见飘洒的红白乱纸，吓得不敢动。拼命喊苏席，问他到哪儿了，那时候苏席才从京城中逃出，仓乱之中告诉方位。
可这没用，系统不知道他自己身处那里，就算苏席能赶来也找不到他。
等到轿停，背死人的做事灵官郎过来掀轿帘，系统111讪讪的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多尴尬的，他还以为真这人是他要嫁的新郎官。
做事人背了好几趟伙计，从没遇到这活鬼复生的情况，吓得后退倒出。
系统啥都不知道，拽着拖地长袍自己下来，稀里糊涂的被赶回猎户家。
猎户看着这个高壮的哥儿那是长呼短叹，本来孕痣就浅，跟着家中做农活又养出了这么一副田中汉子的粗壮模样。若是男儿，必定是最讨女人和哥儿喜爱的汉子，宽肩虎腰，手臂粗壮有力。
可这样的大骨架和体格，偏偏落到一个哥儿身上。
家中本来穷困，盼着何时能把哥儿嫁出去少张吃饭的口，但非但没嫁出去，反而是在家中磨蹉好几年。
系统坐在简陋木板桌上扣着上面的木疤结，知道他们意思，立马提议自己出去找生路。
“你去哪儿？”
“岭南，我去岭南。”
“儿，咱家没认识的人，你要去那捞什子远的地方做什么？”
“听说，听说那边山多水多地多。”
系统111停顿思索，想半天没具体有个什么说事，只顺着心中想法胡扯道，“还有个陈将军，听说他那个什么分田，对，分田地给流亡汉，我找他去。”
猎户见他去意已决，心中苦涩不堪言，只给他收拾好行囊包袱目送远去。
但他地处中原，并无骏马可驱驰狂奔，也无钱两。只有循那老路和过路商队的时机借口搭上马车或者驴车，甚至板车，慢慢啃着便宜干粮向岭南去。
等到目的地，系统111一身短打破烂不堪，活像个从什么地方逃荒出来的。但系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多是兴奋，他在路上耽搁了太久。
进城问路摸索到赵府，门外小厮见他这副模样觉得怪异，找去管家。管家知道是个哥儿，还是千里迢迢从中原跑过来的，心中想法颇多，去找了苏席近卫报告消息。
一众人皆惊，陈二偷偷摸摸推着陈三去大厅窥探，见是这么个衣衫褴褛的人物。
皆是心中怪异，没敢太多想，径直前去汇报。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