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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站在人圈外围观许久的闻月章收回视线,略一闭眼,再睁开时周遭已然换了副模样。

      依然是青尧峰,却是问灵路对面。

      问灵路入口对侧是门内弟子比试切磋的地方,名为试灵场。

      玉泽山规定,凡弟子切磋都需到试灵场,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严禁私下斗殴,但不限制切磋次数,是以试灵场是个任何时间去都能看到人的热闹场地。

      那五年里,闻月章虽不常找人切磋,却也去过几次试灵场,无外乎都是和一个人打。

      烈日高头,比试台上站上两人,果然不出他所料。

      左边是从前的闻月章,右边则是他弟弟闻丰予。

      闻丰予一向是个不肯认输服软的性子,因着两人出生只差片刻,闻丰予其实并不认他这个哥哥,总觉得自己叫一声兄长就是认输,就会低他一等。

      加上闻月章年少成名,历来不缺吹捧,甚至被人奉为当世第一,闻丰予却是剑修。

      仙门向来不缺剑修天才,单只付家便出过不少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闻丰予虽也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却受限于此,比之闻月章在符道之上独领风骚便显得有些失色,在以符闻名于世的闻家更是格格不入。

      那时他们身边的长辈谈及此事,时常说到以后闻家要靠闻月章来撑着,闻丰予听多了就愈发不乐意,便常常和闻月章对着呛。

      闻月章也不惯着,被人呛了也要呛回去。

      是以两人自小便不对付,这样的比试不说千次,也有上百之多,原因不尽相同。

      只是不知,这是哪一次?

      “闻月章,你凭什么跟爹娘告状说我去了花楼?”闻丰予拳头握紧,瞪着对面之人。

      对侧,闻月章双手背在身后,眼含笑意神采飞扬:“我是你大哥啊!当弟弟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逛花楼,我作为兄长自然得管管。你又不听我的,那我不得跟阿爹阿娘好好说说?小丰予啊,你还没谢谢我阻止你误入歧途呢!”

      闻丰予面红耳赤:“你才不学好!我都说了我去那里是意外,你——”

      “那你不还是去了?”闻月章反问,“大哥我呢也没多说什么,就是像你上次一样,稍稍添油加醋了一下。我在家里吃了半个月苦瓜,你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

      一月前他们去兰溪做任务,同行的除了他们两人外,便是付留云、徐朝寒。

      因是自家所辖境内,他们彼此相熟,便没再找客栈,而是带着付徐二人一起住进了闻家。

      为抓妖兽,他们在兰溪附近一个小村子里待了一段时间,村里有位小姑娘,个头不高,脸圆圆的,笑起来就能看到虎牙,很是可爱,闻月章总爱逗她笑,闻丰予在旁看着,每次都要阴阳怪气地讽他几句。

      后来那姑娘为妖兽所抓,他们赶去相救,也是闻月章从妖兽巢穴中将那姑娘抱出来的。

      他们走那天,小姑娘面色发红,塞给他一只香包便跑没了影。

      之后回到闻家,闻丰予就借着此事对爹娘说什么他勾搭小姑娘云云。

      闻家家规松,闻重身为家主,对家中弟子管束并不算严苛,独独在名誉一事上格外重视。出入烟花之地,或是勾搭凡世未出阁的小姑娘,于闻重而言皆是败坏名誉之举,是万万不得的。

      是以那时闻重为此问了他许久,最后还罚他吃了半个月苦瓜。

      闻月章喜欢甜食,苦瓜那种东西向来是避而远之,绝不碰一点,此番连吃半个月,吃得他舌尖都发苦。惩罚结束后那几天,他还食欲不振,吃什么都像是有股苦味。

      前些时日他们回山,闻丰予被人带着意外进了花楼。

      他其实也没做什么,见势不对就出来了,只是闻月章早就想报那半月苦瓜之仇,于是当日便传信回家,远在千里之外的闻重连夜找闻丰予训了一通,勒令他闭门思过十日。

      只是闻重不在跟前,便特意知会了闻月章,着他看着闻丰予。

      闻丰予挨了一通训,又要被害得自己受罚的罪魁祸首看着闭门思过,心里自是不高兴,便找上闻月章寻仇了。

      “哎呀我听了半天,你们俩都有错。冤冤相报何时了,要比试还得趁早,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赶紧打吧!早点打完还能赶上灯会,可别耽误我下山呐!”台下看戏的陶吟如是说道。

      自相识以来,这兄弟二人打了不知多少次,次次都是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开始其他人还会拉着,怕伤了和气,后来慢慢地也习以为常了,不仅不拉架,甚至陶吟和徐朝寒两个还会在他们打时搬上凳子,挑几样时兴零嘴放着,坐在台下看。

      “对啊,快打吧!说那么多最后还不是要打一场,那就别说了,直接开始。阿闻,人家少君还等着你呢!”一旁的徐朝寒附和着,和陶吟坐在两张椅子上,一人抓了把小果子在手中。

      另一侧,被他称作少君的楼千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这群人都是仙门四家,唯独他是魔族中人。

      魔族不似仙门,并未分门别派,虽有地方掌权人,最终却都要服从魔君之令,这一任魔君便是他父亲。这些人便时常拿着他少君的名号调侃。

      坐在中间的付留云和谢悦始终没出声,一个默默喝茶,一个面无表情,手中拿着本书随意翻着,像是根本没听见周遭嘈杂。

      谢悦是上弦峰主谢怀碧爱女。谢怀碧是丹修,亦是徐朝寒的师父,谢悦本人却是剑修,和付留云、闻丰予、楼千远一起拜在方怀罗门下。

      她和陶吟关系虽好,性子却大不相同。陶吟跳脱,谢悦则沉静稳重,平日宽厚待人,能和他们说笑,到了该严厉时也绝不手软,不仅是他们大师姐,更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长”,时常替他们揽着事。

      似今日这般小打小闹,谢悦一开始也不习惯,后来看得多了,也没再管过,只是总会到场看着寻个安心。

      “闻月章!我今天非要教训你,看招!”闻丰予抽出灵剑明拂,二话不说便向他刺来。

      闻月章挑眉:“谁教训谁啊?小予,一会儿可不要求饶。”

      他虽不是剑修,对闻丰予的剑招却是再熟悉不过,轻易便能避开剑尖。

      他一直躲着,闻丰予死死咬住紧追不放,始终追不上,面色铁青,喊道:“你躲什么?拿出你的笔,好好打!”

      “那我认真了啊?”闻月章眼睛弯起,眯成一条缝。

      他从脖子上勾下凌沧,提笔化剑挑开明拂,将闻丰予朝对侧推了一掌,随后抬剑画笔凌空起符。

      见状,本还懒散地瘫在那的陶吟猛地坐直身体,惊道:“你什么时候会的凌空画符?”

      徐朝寒也很是诧异:“对啊,什么时候?怎么这么快?”

      一旁的谢悦看到后却不声不响朝付留云看了眼,付留云坦然自若给她倒了杯茶,闭口不言。

      闻月章还在比试台上,当然没回那两人。他浅笑不语,又是一笔画出定身符,趁明拂剑袭来之际笔尖一动,看准角度,一把将符定在闻丰予头上。

      他这一手十分迅速,闻丰予本就不知道他已学会凌空画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被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闻月章走近了,伸手上下拍了拍闻丰予,确定他动不了后冲人做了个鬼脸:“小予,你又输了,再练几年吧!”

      他眉眼弯弯,收起凌沧,步履轻松走下台,陶吟和徐朝寒立时围了过来。

      “快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陶吟抓着他摇晃。

      闻月章被她摇得差点站不稳,连忙按住她,向后退开一步:“没多久,也就前几天。”

      坐在远处没有动作的谢悦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书,面上露出一抹笑,赞道:“听我娘说,当年林师叔是三十岁凌空起符,在当时已然被称为符修第一人,你如今不过十九,便已有了这样的本事,林师叔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闻家主闻夫人也会为你骄傲。”

      “不敢不敢,眼下我还只能画一些低阶符,离师父还差得远,师姐谬赞了。”

      徐朝寒满不赞同地摇头:“谬赞什么啊,阿闻,你这一手给我都看傻了。”

      他甩出挂在腰间的扇子盖在面上,唉声叹气道:“唉,我爹要是知道,必然又要说我不长进了。”

      “起开吧!”陶吟推开他,嗤道:“徐伯伯骂你可不是因为阿闻,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别扯上阿闻!”

      “陶吟!”
      “在呢,怎么了?”

      陶吟笑靥如花,手里捏着一个小炉子,看着徐朝寒。

      “你!”

      徐朝寒看到那炉子,瞬间就变了副嘴脸,收起折扇,狗腿子一样哄着陶吟:“陶师妹,陶姐姐,我这炉子什么时候弄好啊?”

      “要用啊?等着吧!”
      “好嘞,谢谢陶姐姐。”

      陶吟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徐朝寒这姐姐长姐姐短的,转目问:“表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刚刚你一点都不惊讶。阿闻,快说!你是不是一早就告诉他了?”

      闻月章看向付留云,和他对上视线,有些心虚地解释道:“这个嘛……我当时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所以……”

      “好哇,你们一起瞒着我们!表哥,阿闻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他一起?”

      “我不让他说的!”

      闻月章挡在付留云身前,“好了好了,戏已看完,小姑奶奶,都这个时候了,你再不去报备,今日可就下不了山了!”

      “对啊!不行,我得走了!谢师姐,快走!”陶吟听他这话立时想起自己原先的安排,没再追问什么,拉上谢悦就往溯本峰跑去。

      谢悦一边与他们道别,一边含着人:“诶,慢点,不用这么急,那灯又不会跑!”

      身后,徐朝寒摇着不知何时再次拿出的扇子,步伐散漫,跟着两人一起离开。

      一时间场内只剩下四人。

      楼千远日前便已找过闻月章,说是发现一个新奇的阵法,找他一起去研究。

      临近上元灯会,他们便将日子定在上元这天,下山后还能顺道游玩一番。眼下没什么事,他们便准备动身。

      只是临走前,还有些人需要解决。

      楼千远转身,指了指比试台上的闻丰予:“你不放开他?”

      闻月章走近,对着闻丰予眉心轻点,化去定身符的作用。闻丰予骤得自由,面还黑着,冲他愤愤“哼”了一声,撒腿便跑。

      闻月章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真是个孩子。

      闻月章摇摇头,抬步走近付留云,低声道:“我看完阵法就去玉楼春,你可不准走。”

      ——他没打算一直研究阵法。

      今日是上元,山下还有灯会,他虽然喜欢研究法阵符咒这些,却也不想在这种时候也没个放松。

      何况,他有些话想跟楼千远说明白。

      他和付留云相识于兰溪灯会,玉泽山下紧靠着南安镇,这里灯会虽比不上兰溪,却也热闹非凡。

      他念了许久,无奈往年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总没赶上两人都在的时间,此番好不容易遇上,他总要跟付留云去逛一逛。

      是以他一早就跟付留云约好,待到看完阵法,就在镇西的玉楼春见面。

      “好。”付留云应下。

      闻月章冲他一笑,跟着楼千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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