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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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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随秀莹到了一处阳光充足坐北朝南的房间,桃红色的帷幔寻常闺阁女儿家常用的胭脂水粉,时令当下最流行的香囊熏香,一看就是秀莹准备的。
我拿起一盒香薰闻了闻:“好香啊!”
“飞翎姐姐不擅女儿家弄香梳妆,这可都是我知道世子要让你住在别苑急忙跑遍了整个巷口才置办好的。”
“飞翎,她和你不一样吗?”
秀莹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了转,近身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飞翎腰上那把刀可是杀人不见血的。”
“她很无情吗?”我先是一愣,随即竟牵起嘴角轻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怕她?。”
“是有点,世子前些年被人刺杀,她为了护卫世子,身上被砍了那么大一条疤都不哭一下。”
秀莹绘声绘色地比划着她身上的那条长疤,我都有点好奇楚秦的身世还有飞翎为何这样护着他。
我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新制的海棠长裙,头上插着一点翠朱钗的女子,一跳一跳的朝楚秦那边去了,样子娇憨可爱。
秀莹一边收拾一边和我闲聊道:“在我看来世子好像对你不一样,朱玉姑娘很喜欢找几位世子玩,因为世子想有个妹妹,她格外得世子宠爱,看来是得到世子遇刺来看世子的。”
“不一样?”赤尾脑袋嗡的一下,停顿了一下说:“我怎么不一样,我可能是和他经历过生死看管住我吧。”
“其实看你也不像是乐坊的舞女,世子经常抱着酒到乐坊的房檐屋顶上喝闷酒,乐坊有什么人他能不知道。”叉着腰继续说“你住进来之前,世子白天也抱着酒去乐坊,有一日回到房间衣襟上有淡淡的血迹,加上乐坊来了一个新人在宴会上做了错事被世子救下,还有之前为什么要请章管家大半夜出去一趟偏偏要走乐坊的大门进来,见到你几个服侍世子的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他是那日巷子救了她一命差人把她放在了乐坊门口吗?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关注自己?是他知道我就是赤尾,那枚玉镯就是对我的试探和确定吗?
秀莹铺好床,倒了一杯茶水给我:“你不要当真,你知道南阳城的赤阳候家的赤尾郡主吗?”
南阳,这个字眼像刀插进我心脏一样疼,质宫、楚秦、赤阳候府到底有什么的关联要害死全族上下。
我喝口茶水平复了一下说道:“听说过。”
“原本我家世子和赤阳候府的郡主是要有婚约的,可惜了。王大监要亲自送旨意去南阳,人还未到南阳,就被全柘海的儿子给杀了,后来他的儿子额木叱手下假扮宫人屠了全府上下,全军压境,还好是逃回来的小六子传信将军府出兵安抚了边境。”
我极力克制住不悦与愤怒不让它出现在我的脸颊上,似乎在认真倾听她的话语,攥着茶杯的手指暗暗疼痛:“小六子!”
“他是王大监认的干儿子,肯定是王大监察觉到不对让他逃回来报信的,也只有他活了下来,没过几天就疯了。”秀莹悄悄的压低声音说“一辈子没见过杀人,肯定是小六子藏起来的时候见过额木叱杀人屠府,回来后吓傻了。这件事全城上下都不敢再提,说是太过惨烈。”
我反复回想着秀莹的话,赤阳候府的遭遇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还好一路没有透露过自己半字身份,南阳城当日既没有见到过婚书和大监,也没有见过什么京都城来的人,但的的确确是有人求见过父亲。
“秀莹,我能回乐坊一趟吗?”
“世子说可以就可以,你现在想去哪里都是需要世子点头的。”
终于见到了楚秦,得到了他的应允。
下午是乐坊最累最辛苦的时候,我带了一些乐坊没有的水果糕点带着秀莹回到了乐坊。
乐坊一如往常就是卫林和婆婆不陪着大家一起排练,我的出现让大家又惊又喜,月茹是第一个冲出来抱住我的,拉着我东瞧西看,问我身上有没有伤,嘘寒问暖的,问我有没有被受欺,那天我被拉出来屏退大家后又抬出来五具裹着的人吓坏了。
我饱含泪水,原来大家没有忘了她,一夜相别真的以为再也不见了,看着满院子没有婆婆她俩心里担忧着急的问:“婆婆和卫林呢?”
月茹一噘嘴哭哭啼啼地说:“你没回来你不知道,斐然那天被杀了,婆婆还担忧你生了一场大病,说是让你顶替害了你们二人,卫林在屋子里照顾婆婆呢。”
“婆婆。”
我跑进门看到躺在床上的婆婆轻声呼唤,卫林吓得正要喂药的汤匙掉在地上。
“婵媛。”卫林激动的拭去眼角的泪。
“是谁啊?”
婆婆绵软无力的声音一出,我鼻头一酸就想哭,怕婆婆听到会不好,仰面强忍住,说:“是婵媛。”
“是婵媛吗?还活着,婵媛还活着。”
一只乌鸦孤独地站在窗外的枝头上发出凄厉的叫声。它的声音在琴瑟的乐坊里好似鬼魂漏出的枯黄鬼脸,鸣叫在乐坊里回荡越发凄冷,直触的心头一阵阵恐慌。
婵媛轻轻的蹲下,婆婆瞬间苍老了许多,眼睛费力睁开看到我还以为是在做梦,我再一次唤了一声婆婆,婆婆才知道不是梦是真的婵媛。
过后几日我得到了楚秦的允许来往乐坊照顾婆婆,婆婆也身体日渐恢复,说了斐然消失那天乐坊里发生的事情。
斐然的舞女不是临阵逃避上场,是死在了和世子府连接的走廊水井里,脖子上有勒过的痕迹,被发现的时候都泡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是洒扫的小厮去打水都不知道要泡多长时间,见过的人说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被灭口的。
我在别苑的床上躺着翻来想去,楚秦身边的飞翎最近常去乐坊还询问最后谁见过斐然,难道和楚秦有关?一想到她本是要嫁给楚秦的,还有黑衣人,深不可测的质宫,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我忍不住红了眼眶,一切又那么巧合,可赤阳候府的人还有斐然是不该死的。会想到皓天来那天的宴席上他们对楚秦的侮辱,目标一定是楚秦,我跑下床没穿鞋就跑到楚秦的房间,撞见正在沐浴完没来得及穿完衣衫的他,小麦的肤色,后背上一道浅浅的疤,还有他当时住在赤阳候府为了给我够果子划伤的肩膀。
“谁?”一瓢水直冲赤尾泼来,我顺时被浇醒转过头去。
“是我,我知道是你让我住在你的别苑是想要救我,那天黑衣人和杀斐然的人幕后指示人的目标是你,因为你想要离开质宫。”
楚秦被突然闯进来的我说的一套话吓了一激灵,拉下衣架的衣袍穿好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嘴狠狠地说:“你不要自作多情,只是没有查明看管你而已。”
“你胡说,如果你是看管我就不会让我去乐坊照顾婆婆,只要你娶了支持你阵营的女儿你就可以开府离开质宫。”
打蛇打七寸,我正好打在了楚秦的七寸上。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我有一颗捕捉逻辑的大脑,松开手转身不看我说;“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能说自己就是赤尾郡主,更不能说自己就是赤阳候府逃出来人。
环视一周看到他那日用过的剑,说:“你身为世子却家道中落,不得不住在质宫,当你知道娶妻拿到支持就可以放心开府,你想到了很多人就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但是你有被其他家族牵制,不得不阻止你,他们的人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损失一个赫赫有名的赤阳候府,也要困住你,因为你的父亲是之前的镇关大将军楚桓。”
我说的正是他多年的遭遇,多年被窥视的生活,一点一滴的拨开摊在他的眼前。
“你说错了,你只是我引蛇出洞的棋子,你假装被欺负算准了有人会救你,没想到是我救了你,然后你又进入乐坊,杀了一个名叫斐然的舞女,顶替了她,在宴席上你浑身解数的出丑吸引注意趁机打入质宫内部。”
我听着他的话,他说对了一半但她并不知道会误打误撞进入质宫,也没有杀人,也误打误撞卷入了一场无法自证清白的命案。
“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只是想要告诉你黑衣人的目标就是你,算准时间和地点,没想到是我是一个不在谋划里的变数,更没想到会有人从宴会上为难你还碰到黑衣人来救你,你很在乎质宫的大家,要不然你也不会排飞翎安葬斐然。”
楚秦双眉微蹙一言不发,眼睛里含着泪水生怕我察觉他的内心痛楚,我提起裙摆回到房间失神落魄的蜷缩在床,我撇到看到了书桌山摆着她遗失的玉镯,我怕多待一刻都会绷不住眼泪就要留下来,是楚秦和她的婚约害了全府上下上百口人,生怕我拿起他的剑杀了他。
楚秦看着光着脚走的婵媛,有股莫名的心痛,婵媛说的对,赤尾郡主是自己连累的她,要不是他的请求,王上派王大监送婚书也不会让赤阳候全府上下灭门,连他安插在赤阳候府的玉练都伤的面目全非,他找人去查过,现场的箭镞和刺杀自己的箭镞一模一样,额木叱此时正好进入赤阳杀赤阳候就像谋划好一样,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他想要开府娶赤尾是考虑不周有点太急了,他拿起玉镯提着剑就出了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