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将军》班声北起

23、打架

　　第二天清晨。
　　我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手里的粥。

　　肖凯南苦着脸，眉眼耷拉着，坐在对面，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非要这么早起吗？”
　　“已经很迟了，今天早上有武课。”
　　“可天还没有亮。”肖凯南看了一眼窗外，叹了一口气，“比我练功起的还要早。”

　　她不习惯旁人在一旁伺候，早上起来又太匆忙，头发用一根蓝色的发带高高绑起，衣领皱巴巴。

　　我实在看不下去，放下碗，手伸到她跟前，弯腰把领子束起来，又抚平。

　　肖凯南一愣，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把头往前伸了伸，嘴里还嚼着馒头。

　　我弄好领子，又唤了金钟进来：“我的护臂呢？”

　　金钟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对织锦护臂过来。
　　上面勾勒着繁杂的刺绣。

　　肖凯南歪起头，发带拂过脖子：“我用不着这个东西。”

　　“还是带上吧，你第一次上课，万一将军没轻没重，伤到了怎么半？”

　　肖凯南撇嘴：“路将军曾经在我父亲麾下呆过，不一定能打过我呢，哪里用得着这么担心。”

　　“别人都带着，就你不带，到时候大家都看着你。”我笑着看她。

　　她毫不在意，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哼了一声：“看就看呗，我露一手，让他们开开眼。”

　　“你出这个风头干什么？平白无故地招来嫉恨。”

　　“我以前就比他们强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肖凯南懒洋洋地抬起眼，说完，又咬了一口馒头，两边的腮帮一鼓一鼓的。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也比他们厉害，一个个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了，我随便拿根棍子就能把他们挑起来……”

　　越说越没边了。

　　我顺着她的话点头：“好好好，那你就在大家面前好好表现，到时候九哥一看，这姑娘怎么这么厉害，英姿飒爽，然后对你一见倾心……不止九哥，六哥也看到了，他浑起来，谁也拦不住，在丽妃面前一求，丽妃再吹一吹耳旁风，你说不定就成我嫂子了！”

　　原本说这些话是故意吓她，可说到最后，越说越气。

　　肖凯南表情一言难尽，低声道：“你怎么老用这种话恶心我……”
　　我“啪”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
　　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我碗里：“我听你的，低调点就是了，来，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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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武场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放了许多箭靶。
　　有一人在骑马射箭。

　　肖凯南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过去，看那人在马上挽起弓箭，拉满，射出，赞叹了一句：“力道还不够，但不错。”

　　谁知道下一秒她神色巨变，猛地一下拽着我往旁边退。
　　两人都踉跄了一下，还没有站稳，肖凯南又紧绷着脸，再次拉我朝着后面退了几步。

　　“倏——倏——”
　　两声，我左边与前面一步左右，两根箭落了下来，插在了草地里，颤了两下。

　　肖凯南脸色阴沉下来，一脚踹在前面的箭上，使其折成了两半。
　　她又要上前去，我却伸手将人拽住，低声道：“忍一忍。”
　　肖凯南咬牙，“若是我不在，这破箭射到你身上，能要了你的命，他还连射两箭！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我将肖凯南拉到身后，迎上前去：“六哥。”

　　“谁是你哥哥，”六皇子从马上下来，身上带着一股胭脂的香味，不知道从哪个脂粉堆里爬出来。
　　他容貌昳丽，从眉眼中可窥见如丽妃一般的万种风情，吐出来的话却十分冰冷恶毒，“你不过是罪奴生下来的贱.种，即便见了父王，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要是你，便应该有自知之明，缩在角落里，而不是天天出现在旁人面前恶心人。”

　　我抿了一下唇，神情变冷。

　　六皇子冷笑：“怎么，说你两句，还有脾气了，你陷害旁人的嚣张气焰去哪了？不愧是是宫婢养出来玩意，一点教养都没有。”

　　“六哥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掐着掌心，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六哥把玩着手中的马鞭，声音阴柔：“我妹妹是愚笨了一些，但也不是你能碰的，你现在装傻卖痴没有用，我迟早要你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他的手猛一抬，鞭子高高扬起就要落下。
　　只是还未抽到我身上，就被一人抓住。
　　肖凯南拽着鞭尾，速度极快地反手一握，再一拉。
　　六哥猝不及防，手中的鞭柄脱落。
　　接着那鞭柄突然飞起来，狠狠地抽在了六哥肩膀上。

　　“啊——”
　　六哥尖叫一声，眼圈红了，快要被抽趴在地上。

　　“肖凯南！你怎么敢！”

　　肖凯南轻嗤一声，蹲下来，手按在六哥受伤的地方。
　　我再次听到杀猪般的尖叫，叫得我整个心一颤。

　　肖凯南无辜地笑：“六殿下怎么连鞭子都握不稳，呀，怎么还趴在了地上，我扶你起来。”
　　说着要扶他，但反手握住肩膀又是一拉一扭。

　　六哥凄厉的叫声让整个武场都震了震。

　　二十一从门口进来，刚走了两步，抬眼看到这副场景，他愣了两秒，拍了拍脑袋，又退了出去，然后再从新走进来。
　　“这也不是幻觉啊……”

　　直到我幽幽地叫他。
　　二十一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几步上前，看着快要昏过去的，颤抖着手指：“肖凯南，你疯了！”

　　肖凯南未说话，我抢先出声：“六哥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胳膊，我们恰巧看见了，帮他把胳膊安回去。”

　　“......”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稍等一下。”肖凯南出声。
　　她抓住六哥的胳膊，又一拉一拽，踢了踢昏过去的六哥，抬头道，“好了，安回去了。”

　　二十一深吸了一口气。
　　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你们完了。”

　　父王不喜将儿女养的太过娇气，所以武场也没有宫女太监侍候。

　　眼下只有我们四人。

　　我盯向二十一，冷静道：“你不是可以为我们作证吗？”

　　二十一被我的厚颜无耻惊呆了，问道：“我怎么作证？”

　　“也没人看见，自然随你怎么说，父王会信的。”

　　“你疯了，父王为什么信我，不信六哥？”二十一表情震惊，仿佛看见我脑子被驴踢了一样。

　　“六哥为了给二十四出气才找我麻烦，再说，他还射了我两箭，理亏，你按照实情说就可以。”

　　二十一咬牙：“你当丽妃是摆设吗？她就是哑巴，不会说话？况且我说的话顶个屁用，父王这么疼爱六哥，只要他在殿前嗷两嗓子，咱三都要完蛋！”

　　他觉得自己十分倒霉。
　　起这么早干什么！
　　早知道多睡一会儿了，也不会撞见这个麻烦。

　　肖凯南在一旁皱眉：“那怎么办？”

　　二十一怒瞪过去：“你揍人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怎么办？”

　　“他射箭那架势就是想杀人，我气头上来了，就没想那么多。”肖凯南回想起来，依旧一身冷汗，脸色沉下来，一字一顿，“谁也不能这么欺负公主。”

　　二十一沉默，咬牙抬头：“以后你们出门跟我说一声，我避开一点。”

　　肖凯南哄道：“下次提醒你，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先解决眼前的事。”

　　最后喊了人进来，把六哥抬走了，我们小跑着等父王早朝结束，声泪俱下地把六哥如何射箭吓人，又如何挥鞭子的情景声泪俱下地说了一遍。

　　父王看向肖凯南：“你打了朕的儿子？”

　　我心里一咯噔。

　　肖凯南不慌不忙上前回答：“陛下，臣只是想救下公主。”

　　父王冷哼了一声：“与你父亲小时候的脾气一模一样。”
　　随即挥手让我们退下了，去上课。

　　二十一神情茫然：“这就结束了？”
　　他指了指自己：“父王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我眼前被欺负也没见得他这样啊！”
　　神情悲愤。

　　肖凯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别想那么多，以后机会还多着呢，你到时候再揍他一顿。”

　　二十一：“.…..”

　　他怒道：“你别咒我行不行！”

　　九哥在武场听说了消息，笑得开怀，对着我意味声长地道：“妹妹真的挑了一个好时候，眼下父王正是对丽妃厌倦，若是再早上一天，也不是这个结果了。”

　　等上完课去吃午饭，我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来蹭饭的二十一“啊”了一声，一双眼睛再次迷茫。

　　肖凯南摸了摸下巴：“他怎么知道陛下正对丽妃厌倦？”

　　“肯定是查出了什么。”我在一旁斩钉截铁。
　　树下斑驳的光线跳跃，我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肖凯南，我感觉不太好，宫里要变天了。”

　　二十一在一旁冷哼：“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跟九哥交好吗，他话里的意思这不很明显，是丽妃占了下风，就算变天，也是他赢，你的生活肯定会好过一些。”

　　肖凯南摇了摇头：“你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她指了指一棵大树，又指了指树下的野草。
　　“咱就是那几根野草，旁边哪棵树倒下来，都可能将我们砸死！”

　　二十一失神。
　　他挖了一口饭到嘴里，低低地道：“我真的受够了这宫里！一天一天都不得安宁！”

　　肖凯南瞥了一眼，眼睛睁大：“你怎么吃这么快！”
　　不过是聊一会儿天的功夫，饭已经被干掉了快一半！
　　她飞快地从二十一筷子下夺走了最后一块红烧肉：“过分了过分了，也给我们留点啊！”
　　二十一：“你一天能吃三顿，我就只能吃着一顿，多吃点怎么了。”
　　“你宫中里已经落魄到连饭都没有了？”肖凯南咬牙切齿。
　　“有倒是有，跟妹妹宫里的比还是差点。”

　　我看着两人抢饭，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