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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眼泪是心流的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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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若白不敢说话,又特别想证实对面究竟是谁,然后那女人喂了两下便挂了。拿起手机仔细核实号码,电话是没打错的,而女人的声音却非常陌生。
或许是什么特殊情况,田若白犹豫再三又把电话打过去,这次很快被接起来。原来方元灿被展方请过去指点一二,而电话恰好放在桌子边上。有个女工作人员见电话一直响,便顺手接起来。
“方元灿,你的手机以后要随身带着啊,而且不准别人接你电话。”田若白凶巴巴的,想起那个女工作人员就想爬过去喷一顿。
两人约定了每天视频的时间,田若白很“狡猾”地定在了晚上十点钟。没有特殊情况方元灿的作息时间很规律,这点田若白是知道的。
虽然很相信他,但想到“蛇精”天天在他边上打转,心里就有点不痛快。所以管不了别人当然先管自家男人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褚云舒果然没来。沈柒也是十点多钟才晃晃悠悠地进了办公室,“笑面虎”跟盲人似的,从来不管他们的考勤。
看到田若白,沈柒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就沉默在自己的电脑前了。
天气阴沉沉的,每个人的状态都很差,就连田若白安睡一晚,也觉得浑身没力气。想着问问程悦昨晚的事儿,又觉得这么做太八卦,在手机上扒拉了半天又放下了。
直到中午时分,才来了好消息,袁晴说蒋伟已经去面试了。虽然条件一般,但也勉强能用。既然妹妹都出面了,自然要照顾些。
所以蒋伟终于找到工作了,田若白欣喜万分,想着到下午某个时间再给他打个电话。
毕竟采访稿没有个人同意是不能发的,这是规定谁也不能破。
中午沈柒趴在桌子上睡觉没去吃饭,袁晴也约了朋友出去了。虽然平时和方元灿也是各干各的,但他去了外地心里面就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没劲。
还在纠结是叫外卖或是出去的时候,田自成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就在楼下。好些日子没见她了,想一起吃个中午饭。
其实从小长大,虽然不认同父亲的所作所为,但心里总还是记挂的。田若白赶忙收拾了下冲到楼下,老远看见田自成衣着单薄地站在风中缩成一团。
“怎么不多穿点呢?”田若白埋怨着把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给父亲戴上。
田自成没接茬,指着不远的一家西餐厅说:“我刚路过那边,就顺便定了个位置。”
这家西餐厅的餐食性价比特别低,田若白明白父亲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其实说开也挺好的,就像沈柒和褚云舒,现在不就相安无事了吗。
等父母两人坐下,服务生就开始上菜了。
田若白正奇怪着,瞧见田若青从一边走过来,笑吟吟地说:“我已经点好了,不够再点。”
原来都是算计好的,田若白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父亲原来和自己并没有那么亲。或许在他心里,被带走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而自己不过是无奈接受的罢了。
田若白起身想走,却被田自成拉着坐下了。
一张圆桌,父女三人等分坐好。
看菜上齐了,田若青端起杯餐前酒温和地说:“若白,这杯酒算我这个姐姐给你赔罪好吗?”
田若白斜眼撇着田若青那一脸假笑不由得恶心:“何必伪装呢?难道不辛苦吗?”
“若白!”田自成在旁边小声呵斥她,“什么态度?!”
田若白根本不看父亲,皮笑肉不笑地说:“公众面前给我道歉,好像是卑躬屈膝不就是要当众暴露我的隐私吗?广而告之我是当年被母亲抛弃的,私下喊我废物才是真心话吧。”
田若青脸色变得难看,将端杯子的手收回来,默不作声。
“现在当着父亲的面又开始演戏,有意思么?”
田自成着实听不下去了,又呵斥道:“够了,你怎么对姐姐这么没有礼貌。”
田若白一脸受伤的表情,向父亲吐露委屈:“她说我是废物,追求我的人也是废物。难道就因为我是废物,所以当年就把我留给了父亲么?当年就在大人面前装好孩子,现在还在装,你到底累不累?”
“田若白!”田自成终于忍不住吼出来,惹得餐厅其他人纷纷侧目。
“爸。”田若青在父亲手上轻轻拍了拍,说,“别生气,妹妹也是有心结才会这样。”
OMG,真是知道什么才叫顶级白莲花,原来在父亲面前依然还能装得这么听话懂事。
“若白,说你废物是我不对,毕竟那天我也有点生气。但是咱们毕竟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所以这件事翻篇好不好?你不回来父亲也每天寝食难安,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田若白看着姐姐笑得比哭还难听:“亲姐妹?就当众揭发我学历不够不配成为报社的正式员工?亲姐妹,就生生地把我从自己开发的专栏中踢出去?亲姐妹,当众给我难堪让我在报社抬不起头?亲姐妹就顶替我参加授旗仪式,堂而皇之地盗窃我的荣誉?妹妹就是用来诋毁、挖苦、给自己当垫脚石的吧。现在报社里是不是大家都赞美你大义灭亲?是不是工作起来畅通无阻?用妹妹的前途垒起来的领奖台站着是不是特别开心?我真想问你,回来干嘛?是觉得抢完母亲没有得到父亲很亏吗?现在都给你,满意了吗?”
田自成铁青着脸看着小女儿,在公众场合不便发火,一直忍着等她把话说完,才尽量控制情绪,说:“田若白你刚才说的那点事儿也叫事儿?姐妹两个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只有血缘关系才是不可变的,其他的不重要!”
田若白冷冷看着父亲,不敢相信这是父亲说出的话。也对,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父亲,也是这个虚伪阴毒女人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可能心里早就挤压着厌恶和嫌弃,毕竟田若青才是那个优秀的呀。
田若青见妹妹不说话,赶忙说:“都是我的不对,在这给你赔罪。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家?”
田若白冷冷道:“你走,离开我家。”
田自成听了顿时大发雷霆,再也顾不得什么公众文明、什么脸面,拍桌子指着田若白大吼道:“这也是你姐姐的家,她哪儿都不会去,而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田若白站起身,惨淡一笑,对着田若青说:“好了,你又赢了。以前你就赢了母亲,现在成功把父亲也赢了过去。天下都是你的,好吗?那我就告退了,再也不会骚扰到你们的清净。如果将来要医院找人给我病危通知书签字,我也不会骚扰到你们。”
“啪!”田自成一耳光扇在了田若白的脸上,顿时细白的肌肤红肿起来。田若白感觉到自己鼻腔里有股热流向下流淌,她快速地快速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得跑了。
直到那热流冲出了鼻腔,流进了嘴里,才感觉到浓重的血腥味。
田若白只觉得泪水在不停地流,不知该抹哪里,只是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便急匆匆地回办公室了。
大概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恐怖,血抹了一脸,混着眼泪配合着红到发紫的面颊,已经让人不忍直视了。
刚进办公室,就把在场人都吓了一跳。好在袁晴还没回来,否则恐怕都会吓哭了。
沈柒见状赶忙过去,顾不上多问抽了许多纸巾递过去:“赶紧去卫生间洗洗。”
田若白傻笑着接过面巾纸在脸上擦着,说:“流鼻血有什么好紧张的。”
只是这样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下来。沈柒找人借了块毛巾蘸了点热水,小心帮田若白擦拭干净。
只是鼻子不出血了,心还在出,眼泪是心流的血。
沈柒打了个车把田若白送回方元灿家,到了门口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进去。然后到冰箱翻箱倒柜找了些冰块用毛巾包好,放在田若白红肿的面颊上。
田若白靠着沙发上双目失神,惨淡地对沈柒笑着:“我爸从来打我都是往死里打,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痛。我不恨他心疼田若青也不恨他曾经打我那么痛,但他居然会当众为了田若青打我。”
沈柒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安慰道:“别说话,你先休息下。”
田若白缓缓躺下,眼泪却不住地流出来。脸上再痛也没有心里痛,就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痛到喘不过气来。
沈柒在旁边动容地看着田若白,心情难以平复。好多次都冲动地想去抚摸她的脸,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直到田若白睡着,冰袋落了下来,冰块撒了一地。
沈柒上前捡起冰块重新包好,又小心放在田若白面颊上。
沙发上这个女孩已经解开头绳,年轻而又富含着女性荷尔蒙味道的青丝散开来,为所欲为地撩拨着沈柒的嗅觉。熟睡时毫无知觉的面容,恍若天使般的纯真。长长睫毛如同扇子一般,盖下小小一片阴影。
沈柒不由自主地用手指轻轻触碰着那细白的肌肤,从面颊到下巴,再到那双如同花瓣似的唇。
那是有温度的唇聚集着田若白的气息,从沈柒的手指直接穿击他的心脏。
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越来越干涸。在克制与冲动中来回纠结,艰难吞咽着欲望让沈柒喉结上下抖动着。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划过,打破了沈柒对唇的渴望。而下一刻他几乎不假思索地低头吻在了那滴眼泪上。仿佛天降甘露,泪水滋润了他干涸的唇,也滋养了几乎死去的新芽。
原野之中的草,只需一滴春雨,便开始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