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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甜蜜蜜 ...
「但我想下嫁的,共你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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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就快下山,旅行的第一天还没开始就开始倒计时。
陈图衣习以为常,往日她去H市见俞一青,两个人都是在酒店房间,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看看电视,再无其他活动,这种相处方式已经成为她们的默契。
但现在该去吃饭了。
陈图衣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尽管动静很小,但俞一青还是听见声音,醒了过来。
“饿了吗?去吃饭吗?”陈图衣对俞一青说。
俞一青还闭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身子却已经坐直了,用软糯的声音说,“唔……有点饿了。”
陈图衣觉得俞一青好可爱,甚至有点错乱,这是那个要分手说狠话的俞一青吗?
陈图衣收了收脸上的笑容,“那快起来吧,我们去吃椰子鸡。”
俞一青还坐在床上没有动,像是又睡着了。
陈图衣走近,站在床边,她也毫无反应。
陈图衣的手在俞一青紧闭的眼前晃了晃,“小徐,醒醒,醒醒!”
突然,俞一青伸开手臂,做出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陈图衣愣住了,以前每次起床,俞一青都是这样伸开手臂,要陈图衣抱她去洗漱。
俞一青的双手还停留在空中,没有等到熟悉的拥抱,又加大了姿势。
陈图衣只好欺身上前,环抱起俞一青。
俞一青很瘦,轻而易举就能抱起来,就像树懒一样,挂在陈图衣身上。
俞一青在陈图衣的耳后蹭了蹭,双手加重力度,又圈得紧了些。
陈图衣把俞一青抱进洗手间,把她放在洗漱台上,然后迅速退出去。
俞一青终于清醒过来,脸色又沉了下来,坐了一分钟就下来洗了把脸。
俞一青看着镜中的自己,也难以解释刚刚的举动,大概是还没醒,还以为是以前,自然而然的行为习惯。
两人都收拾好后,一起出门,谁都没对刚刚发生的事提半个字,这该死的默契。
吃饭期间,两个人的交流也很少,俞一青自顾自地看手机,陈图衣试着找话题化解这份尴尬。
“你最近怎么样?”陈图衣问。
俞一青还在看手机,嘴里也不耽误回答,“没你想象的好,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一句话把陈图衣憋了回去,俞一青知道说什么话能戳中陈图衣的点。
陈图衣只好埋头夹菜。
多吃吧,多吃就没嘴说话。
一阵沉默后,俞一青放下筷子,人往后靠,手机举在脸前,生怕陈图衣看不见。
不知怎么的,毫无预兆的,陈图衣的眼泪,豆大一颗精准的跌落在碗里。
陈图衣不想让人发现她的异样,只好把头往下埋了埋,她觉得委屈,不甘,难受。
为了克制住眼泪,她的眼睛拼命挣大,手上夹菜的动作还不敢停。
这时,从对面递过来一张纸巾,陈图衣不敢抬头看,接过纸巾就压在眼睛上,眼泪的开关被打开了,像泄洪一般,几秒钟就湿透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俞一青的话落在耳边。
陈图衣擦干眼泪,睁开时有点雾气,眼前的人有点朦胧。
“没事,是我没控制好情绪。”陈图衣的声音有点沙哑,轻咳一声后,接着说:“继续吃吧。”
“我吃好了。”俞一青回答完,从包里拿出一盒粉色的糖,吃了两粒,然后又开始玩手机。
陈图衣看着桌上装满粉色糖果的透明小方盒有点恍惚,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
*
陈图衣和俞一青见面第三天,一起去看了电影。
本来是设计部两位同事约陈图衣去看电影,陈图衣叫上了俞一青,并选了两个和他们分开的座位。
从电影开场,俞一青就时不时凑到陈图衣耳边,问了很多影片中的问题,像个好奇宝宝。
陈图衣不喜欢这种观影模式,可提问的是俞一青,她愿意不厌其烦地回答。
过了很久之后,陈图衣才知道俞一青看电影也不喜欢说话。
陈图衣感觉座位中间的扶手有点碍事,索性推了上去,让俞一青提问的姿势能舒服一点,又不知不觉的把俞一青的手抓在了手里。
是抓在了手里,俞一青没有反抗。
这是她们第一次牵手,俞一青的手和陈图衣的手一样,很小很滑,不一样的是,俞一青的手比陈图衣的手要暖和一点。
陈图衣顺势把手指滑进了俞一青的指缝间,俞一青回握了力气。
俞一青没有再提问了,陈图衣的注意力并没有因此而更关注到电影本身上,她的眼睛盯着大荧幕,心却放在了两手之间。
她想,俞一青应该也没有在认真看电影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一青突然松开了手。
是反射弧比较长吗?俞一青还是拒绝了,幸好在黑暗的环境下,那就当无事发生好了,这是陈图衣被松开的当下反应,有点心酸,又有点渣?
陈图衣把手放回自己的腿上,又把扶手放下来,身体转向另一边,刻意和俞一青保持距离,告诉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又过了几分钟,俞一青用力地推开扶手,把陈图衣的手又拉回来,比刚刚握得紧多了,甚至有些疼。
她在警告陈图衣,不许放开我。
直到电影结束,她们才松开。
俞一青今天没有开车,夏夏本想送大家回家。
在停车场门口,俞一青小声对陈图衣说,“我们单独走吧。”
陈图衣点头,说好。
俞一青叫住前面两人,大声地说:“图衣送我回家,你们先走吧。”
还没等到回答,俞一青便拉着陈图衣往反方向快步离去。
俞一青家离这不远,沿着江边走一刻钟就能走到。
夜晚的江边,风温柔地吻在肌肤上,让人红了脸。
俞一青走在右边,一路蹦蹦跳跳,像个活力十足的少女,陈图衣走在左边,不急不慢地跟着,被俞一青的可爱逗笑。
经过一条小路,垂下的树枝遮住了陈图衣,她微微向右侧过身子,不让树枝打到头。
俞一青下意识地躲开,比陈图衣的反应还快。
陈图衣站在原地,皱着眉,双手背在身后,问:“你以为我要亲你?”
俞一青支支吾吾没有回答,也许她当下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陈图衣会直接说出来。
“你放心,我不是这种人。”
说完,陈图衣笑了笑,又恢复原本的淡然,继续往前走。
路上,俞一青又问了很多关于陈图衣的感情史,办公室总流传着一些她的传说,但又不是很准确。俞一青在同事口中听了一些,以前也直接问过陈图衣,能拼凑个大概。
“你觉得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吗?”俞一青问。
“可以吧,但是我不能。”陈图衣答。
俞一青没有回话,等着陈图衣继续说下去。
“我不缺这个朋友。”陈图衣觉得这个话题太严肃了,又半开玩笑的说,“如果是你话,我可以考虑跟你做朋友。”
俞一青似懂非懂地点头,接着说:“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对感情认真的人。”
陈图衣夸张的扭过头,问:“何以见得?”
“她们说你很渣。”
“她们?你说的是办公室那些人吗?”陈图衣无奈,“那你觉得我渣吗?你听了我那么多故事,她们只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
“我觉得你不渣,你好像有个保护壳,不了解你的人看到的是另一个你。”俞一青说的很认真。
“那不就得了。”陈图衣有点满意,俞一青好像懂她。
“可你之前说只想谈三个月的恋爱就分手,我有点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的。”
“难道你听不出来那是玩笑话!”陈图衣必须为自己解释一下,“但也不完全是假话,我的经验,热恋期好像只有三个月,我可能没办法跟人长久走下去,她们过了三个月之后就会想离我而去,如果三个月之后分开,再遇见还是互相吸引的话,我可能会更有信心,那我一定不会让她跑了。”
俞一青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俞一青小跑两步跟上陈图衣,拉住陈图衣的衣袖,“我想跟你坦白,你听完之后再做决定,要不要……”
陈图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俞一青低着头,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深吸一口气,好似做了个很大的决定。
“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她的长相,性格,都是我的理想型。”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陈图衣好奇。
“她长得很冷,是中性的禁欲系,她有一次还把头发都剃了,像个小和尚。她很安静,话很少,跟我的话也很少,我们也很少聊天,完全不会像和你一样谈天说地,我们的职业也毫不相关,但是她对我很好,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太好,经常会跟我吵架,但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俞一青平淡的描述,肉眼可见的开心。
陈图衣心里有点发酸,但又不得不强装镇定,“那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俞一青收起笑容,“我们有一次差点上床了,在最后一步还是无法跨越那道线,大家都害怕以后会失去对方,所以选择做朋友。”
“可你们明知道互相喜欢,这样也能做朋友吗?”
俞一青看了一眼陈图衣,又低下头说,“不能。所以她有了女朋友。”
“那你们现在……?”陈图衣追问。
“我把她拉黑了!”
黑夜里,俞一青的眼角闪着光,她用手指轻轻拭去了那道光,继而又恢复到黑暗。
“你吃醋了。”陈图衣不留情面的拆穿她。
“我不知道,或许吧。她以前也有女朋友,但只有这次我把她拉黑了。”
“她没有回来找你?”
“没有。”
“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陈图衣心里有答案,却还是问出了口。
俞一青转过身看着她,“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了,她有自己的新生活,我也要继续向前。”
陈图衣听到的答案:她还喜欢。
陈图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的说:“那……嗯……”
“你不是我的理想型!”俞一青打断她的话。
陈图衣心情跌落到谷底,终究是错付一场,还好她们还有机会撤回到原地,就当是一场意外。
“但我很喜欢你。”俞一青继续说,“我知道理想型其实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这类型的人会使得我去对他们感兴趣。”
陈图衣没有插话,让俞一青继续说。
“而你跟我好像,看到你,就感觉看到了我自己。我其实很不喜欢自己,但是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自己了。”
陈图衣看着她,觉得俞一青说出了和她一样的感觉。
送俞一青回家后,陈图衣在床上想了很久。
她们在某些方面确实很像,都是“表里不一”的人,表面与人为善,活泼乐观,对谁都好,实则内心封闭,孤独,敏感又尖锐。
她们又不像,陈图衣像肆意漂流的水,渴望被抓住被包围,向往浓烈甜蜜的特别,而俞一青是任凭天高海阔的微风,看不见听不见,追求冷冽平淡的自由。
原本陈图衣对她们的关系就含糊不清,这下她更没信心了,或许这番坦白是在劝退她吧。
次日上班,她们又在电梯遇到了,陈图衣在一楼进电梯,俞一青就站在电梯里,她从负一楼停车场上来的。
陈图衣没有说话,俞一青也不说话,出了电梯又是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你们怎么又一起来上班?”还是那个大喇叭的张小美,这已经是她连续四天说同样的话了。
陈图衣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她们会连续四天,在不同时间遇到,她发誓真的没有约好。
“电梯遇到的。”这次是俞一青先回答。
两人好像真的不熟,虽然是一起进的办公室,但完全没有交流。
“你们俩不对劲!”
“你是不是挺闲啊?海报做好了吗?”陈图衣的语气很冷,脸更冷。
张小美立刻闭嘴,原本在起哄的其他人也收了声。
上午过得很快,陈图衣和俞一青各自在忙,她们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天下午。
中午陈图衣没有胃口,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只剩下她和俞一青,俞一青也是个经常不吃中饭的人。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办公室两侧,还是没说话,连空气都暂停了。
陈图衣索性趴在桌子上午睡,昨晚的失眠导致她现在很困。
忽然,陈图衣的耳机被人扒拉开,她起身,就看到俞一青撅着嘴,咬牙切齿地站在面前。
“跟我来。”俞一青丢下这句话就往办公室外走,她不怕陈图衣不跟上。
陈图衣放下耳机和毯子,双手插在口袋里,跟着俞一青走出去。
俞一青进了电梯,按了18楼顶楼。
陈图衣只是站在她身侧,一言不发。
到了顶楼后,还需要爬一层楼梯才能上天台,陈图衣以前来过,天台视野不错,可以看到整个园区,是个抽烟的好地方。
陈图衣刚爬完最后一阶台阶,跨过铁门,就被俞一青一把拉过去按在墙上。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陈图衣还没缓过来,人也没站稳,俞一青没给她调整站姿的时间,压着她的身子,就亲了上去。
这个吻,急切、疯狂、放肆,还有点暴力,磕到了陈图衣的牙齿。
陈图衣脑子在犹豫,身体却没有犹豫,双手环抱住俞一青的腰,温柔地回应她。
像是一颗诱人的草莓,忍不住浅尝一口,酸甜的滋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顺延直下到五脏六腑,忍不住要吸食更多,只好更渴望,不放过每一处的精华。
俞一青的气息也跟着平缓了些,原本强压在陈图衣肩上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脖颈。
她们的呼吸像是一首协奏曲,一呼一吸,一快一慢。
暂时忘了那些顾虑吧,当下只需要享受这片刻欢愉。
直到俞一青双腿发软,难以呼吸,她们才结束这个吻。
俞一青喘着气,“我……腿软了。”
陈图衣抱着俞一青,俞一青就这样趴在她身上。
俞一青好瘦,抱在怀里刚刚好,软软糯糯的,头发的味道也很好闻。
陈图衣把脸埋在俞一青的头发里,不仅唇瓣亲过她,连发丝都在吻她。
俞一青在陈图衣耳侧轻声问:“你考虑好了吗?”
突如其来的热气让陈图衣觉得好痒,她猜测自己的耳朵一定红了,还伴随着俞一青的浅笑。
陈图衣也学着,在俞一青的耳边,“考虑什么啊?”
明知故问。
“要不要喜欢我啊?”俞一青有点急了。
陈图衣站直了身子,看着俞一青,一本正经地说:“我刚刚回答的不够明确吗?”
俞一青不好意思的又扑回陈图衣的身上,笑得身体在发颤。
陈图衣又搭在俞一青的耳边问,“你怎么是草莓味的?”
俞一青把自己拉开,脸上瞬间红了,她抿着唇,又开口:“上来前吃了草莓味的糖。”
“咦!是故意的吧。”陈图衣一脸坏笑,“早就想亲我了吧,昨天晚上也在吃那个糖。”
俞一青揪着陈图衣的耳朵,又上去咬了一口。
“不准说,咬死你!”
后来陈图衣给俞一青买了好多那种糖,一个个透明小方盒,各种味道,各种颜色,粉的、绿的、黄的、白的……
陈图衣:“今天是柠檬味的!”
陈图衣:“今天是青提味的!”
陈图衣:“今天是荔枝!”
陈图衣:“这什么味?吃不出来”
俞一青:“玫瑰。”
陈图衣:“我不喜欢玫瑰,还是草莓味的好吃!”
俞一青:“哼!那你今天别亲我了!”
陈图衣:“那不行,我现在开始喜欢玫瑰。”
于是,俞一青家里剩了几盒玫瑰味的糖,只有在陈图衣不在的时候会偶尔吃几粒。
*
陈图衣还在盯着那盒粉色的糖,不知道是草莓味,还是玫瑰味。
俞一青注意到她的眼神,赶紧把糖收回包里,接着说:“之前剩的,吃完就不吃了。”
“嗯。”陈图衣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糖,吃多了会腻。
甜,总会变淡。
「但我想下嫁的,共你不相似」
——薛凯琪《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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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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