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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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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阴风拂过阴暗的柳枝,恍惚之间,师明珠似乎看到了卢守和露出了深红色的瞳孔。
她心底一惊,咬破指尖,疼痛让她的头脑略微清醒。
师明珠这才猛然发觉,那些萦绕于山间的雾气分明也是如血一般的颜色,这分明就是魔气血雾,而眼前自称为卢守和的中年人,已然入魔。
就在她神智清醒回来的刹那间,便看见那棵柳树的的枝丫仿若有了意识一般,在浓雾的掩盖之下,朝着师明珠袭来。
师明珠提剑就砍,但那如同软体动物触手一般的柳枝却仿佛有个金刚不坏的外壳,青锋剑砍在上面,爆发出了金属相击的翁鸣。
火花四溅,而那中年人却依然站在柳树的庞大的躯干下,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
他将怀中的槐树枝连同红色缎带一并,放在柳树的根部,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乖女儿,宝贝女儿,吃掉爹爹给你找来的食物,就要听爹爹的话。”
卢守和说着,割破自己的手掌,嫣红的血滴滴在红色的缎带上,也渗入泥土之中。
师明珠听到,寂静无声的森林忽然传来了“咯咯”地笑声,像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女。
穿梭在森林中的微风变得仿佛如同寒冰做得刀刃,又锋利又寒冷,那棵柳树似乎因为卢守中的动作增强了力量,更加凶残地进攻起来。
但师明珠并不畏惧。
她将灵力灌入青锋剑中,长剑气势如虹,一剑便砍断了伸向她的柳枝。
诡异的是,柳枝断裂后,竟流淌出了汩汩鲜血,还伴随着少女痛彻心扉的嚎叫。
师明珠一愣,就见那中年人面前哪有什么柳树,分明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鲜血从少女手臂上流淌下来,她方才似乎砍断了少女的手臂。
此刻,少女依偎在中年人怀中,眼含泪水,委屈地说道:“爹爹,我疼。”
所以他们真是父女?
师明珠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试图捋顺眼前所见之事。
可没想到下一刻,中年人将怀中少女扔了出去,抽出了腰间红色的腰带。
腰带被他舞动得仿佛虎虎生风的皮鞭,打在少女的身上,在少女身上留下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
“老子养你可不是吃干饭的。”
卢守和的神色凶狠,不像是父亲反而更像是施暴的恶徒。
入魔之人,大抵也不该算作人了。
师明珠这样想着,手握长剑凌空而下,斩向卢守和手中那条深红色的腰带。
巨大的金属相击声响起,那条腰带好像比她先前砍得柳枝还要坚硬,震得她手掌有些发麻。
可卢守和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对着倒在一旁的可怜少女说道:“上啊!吃啊!你知道老子找来食物有多费劲吗!”
卢守和明明是暴怒的、狰狞的,像是气急攻心的模样,可是,他的脚步却在悄悄后撤,只用手中如同鞭子一般的腰带,鞭打着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忍受着的少女。
“虽然入魔会改变人的心性,但这人入魔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师明珠看得实在手痒,于是飞身而过反而拦住了那中年人的去路。
总归不能让这入魔之人跑出哀牢山。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长剑没有客气的意思,数道剑气组成密不透风的细网,铺天盖地地朝着卢守中袭去。
那人虽然先前只是凡人,但入魔之后,却也能意识到剑气的不凡,他的神色间闪过的惊慌的情绪。
下一刻,殷红的腰带一卷,把倒在地上的少女当作挡在了他的身前。
师明珠睁大了眼睛,可是剑气无法收回。
只见那些锋锐无比的剑气,轻而易举地割破了少女柔软的皮肤,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几乎一瞬间便浸透了她的衣裳。
“乖女儿,拦住恶人,保护好爹爹。”
卢守和见师明珠停下了动作,不禁心下一松,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女的头顶,而后便准备将破破烂烂的少女丢在这里,自己开溜。
“这是什么见鬼的爹?”
师明珠从未听闻过这种能把女儿拿去挡枪、丢下跑路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儿名字的爹。
可她这句话似乎被少女听到了,少女因为伤重而低着头,长发像柳枝一般垂落在她的身前,声音极轻地说道:“爹爹,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师明珠微怔,就见少女扬起来了沾满血污的脸,那姣好的脸上无悲无喜,唯有一双深红色的眼眸如同干涸的血液一般,深深地印在她的瞳孔深处。
“我是爹爹的女儿,所以得听爹爹的话才行。”
少女这样说着,颤颤巍巍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卢守和的身前。
师明珠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姑娘入魔之前脑子就有问题?
她甩了甩头,将这想法甩掉,她还得往山中深处而去,眼下不是跟这对入魔父女纠缠的时候。
他们或许之前只是普通人,但入魔之后,就变得格外难杀起来。
师明珠看见少女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明明之前还被疼得佝偻起身体,现在却逐渐站直起来。
入魔之人不会和那个假罗元心一样,长剑穿心也不会死吧?师尊给的三眼天珠可不在她手里。
她心里难免有这样的担忧,但是,放着两个入魔之人在这里不管,也不是她会做的事。
师明珠一面执剑寻找着能对对方一击必杀的弱点,一面琢磨起来了自己的储物袋里有没有什么能困住他们的东西。
然而,少女并没有给师明珠过多的思考时间,只见她的双手化作遒劲的枝条,朝着师明珠袭来。
那枝条如同长鞭一般烈烈生风,师明珠躲闪的格外小心,这才不过是哀牢山的外围而已,便有这样入魔之人存在,真不敢想山中深处到底是何模样。
心念闪动间,她也不忘阻断卢守和逃跑的路,在那人又再度复现拿少女当作盾牌的伎俩之时,一拍储物袋。
一道闪着微微金光的绳子,如同长蛇一般将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
“搞定。”
师明珠拍了拍手,扭头就准备离开。
下一刻,无数枝条如同毒蛇一般自少女身下开始蔓延。
师明珠在一瞬间便感觉到了异常,她握紧手中青锋剑,准备找个时机给那些枝条一剑。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只见,不远处的树木后面,忽然迎面洒来满天灰色的粉末,树丛之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快跑!粉末可以隔绝掉他们的感官,不然就跑不掉了!”
师明珠并不觉得那对诡异的父女能有太大的威胁,但是她的确不想继续在这里停留了,她还得进山。
进山做什么来着?
大脑一瞬间的空白让师明珠的身形一顿,而那隐藏起来的人也就趁着这个功夫,一把拉住师明珠就跑。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那附近,跑向了密林更深处。
等到拉起她就跑的人脚步停下,师明珠才发现藏在树木后面的不止一人。
那是两个年轻的男人,其中拉住她就跑的这个,是两人之中看上去年纪稍小些的,他传递一身粗布麻衣短打,睁着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
“碰上我们兄弟俩,你可是太走运了,”拉着师明珠的年轻男人说道,“那父女已然彻底入魔,被他们锁定为猎物的人,就算逃出哀牢山也会被硬生生拖回来。”
“如此便多谢了。”
师明珠向那兄弟二人道谢,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与那对父女相比像正常人得多。
“还不知二位姓名。”
“我叫郎星,这位是我结拜的兄弟,名为郑庆竹。”
不远处,年纪稍大些的男人抱着剑冲着她点了点头。
而郎星并没有止住话头的意思,他那双硕大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而后道:“哀牢山这般危险之地,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一个人来?”
对啊,她为什么会独自一人来到哀牢山来着?师明珠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她朝着四周望去,稀薄的血雾笼罩着山林,难不成这些血雾还能扰乱她的记忆?
她在心里怀疑着,口中说道:“我要到山中深处去。”
她顿了顿又颇为迟疑地说道:“我是一个人来的吗?”
朗星挠了挠头,说道:“反正我就看见你一个人。”
而后,他稍稍地猜测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同伴已经被那对父女吃掉了?”
不可能,师明珠在心底坚决地反驳着,且不说她与那对奇怪父女相处的记忆还算完整,就单说她自己也绝不可能让与她同行的人轻易葬身。
看出师明珠坚定的否认,郎星也不坚持自己的说法,只道:“在哀牢山中呆得越久,神智越容易被混乱,兴许你只是忘了同伴殒命的事实。”
师明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潜意识觉得何她同行之人没那么容易死去,不想听朗星总是在说关于同伴死亡之事。
于是她反问道:“既然哀牢山中如此危险,那么二位又是因何进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