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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山下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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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血雾,师明珠身上之伤也不过就是皮肉之伤。
且不说修仙界有多少针对皮肉之伤的灵丹妙药,单单就说玄境修士自身□□愈合的能力,也足够师明珠快速恢复正常。
所以他们启程的日子,比金曜想得要提早许多。
“师姐不需要再修养一下吗?”金曜显得有些犹豫。
“不需要,你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师明珠冲着他笑了起来,说道:“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拖后腿的。”
“哦。”
金曜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师明珠的话,只能别别扭扭地点点头,而后说道:“那就走吧。”
师明珠见他这般模样反而有些意外,金曜什么时候有的这毛病?这种不擅长接受善意的样子,简直都有点像前世的逢时了。
想着,她回身看向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他们背影的逢时,又道:“一定要好好等师姐回来。”
逢时微微笑着,回道:“当然。”
师明珠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逢时现在看起来和之前一样了,可师明珠现在越来越觉得,这般模样的逢时怪异极了,像是戴上了个虚假的面具一样,将真实的心绪死死压制在心底。
只是,她到底也没有寻到机会去问逢时,关于离渊的事,逢时仿佛在一直躲着她,而当她狠下心来把人抓到并问讯的时候,他只说她想多了。
而后,便被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打断,她始终没能将关于离渊的事情向逢时彻底问个清楚。
但此刻师明珠与金曜启程前往哀牢山,她只好将疑问压下,等回来的时候再去问个究竟。
逢时站在高处,唇角含着微微的笑意,似春风般和煦,明明是目送着金曜与师明珠两个人,但仔细看去,却会发现他的眼底只有师明珠一个人的背影。
“所以现在,第五辰手里有的是可以治愈一切的六眼天珠。”
他的声音极轻,一出口便散落在风中,没有任何人听到轻微至极的话语。
师明珠自然也是。
虽然离渊与逢时的事让她格外在意,但眼下最要紧的,却是关于哀牢山的事。
孔雀一族,除却给金曜传来了那只麻雀以外,就再无别的消息传来,而太华离哀牢山山高水远,故而也没有别的消息。
是以,师明珠与金曜一路往哀牢山去的时候,也在打探着哀牢山的消息。
只是,路上遇到的人们,要么对哀牢山的情况知之不多,要么就只有简单至极的一句劝告。
“很危险,别去。”
而若问起具体的危险,又无人能说个所以然出来,只道进山的人没有能再出来的。
就这样,巍巍高山之下,师明珠与金曜二人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乍一看去,高山巍峨苍翠,森林蔓延至山下小路,青绿色的青苔长在粗壮的树干上,林间安静至极,就像是一片原始森林。
远处有些村落隐没于林中,大抵也有些靠山吃山的村民会往哀牢山来。
只不过师明珠与金曜来得匆忙,并没有绕路去村庄里问询一番。
“你也要进山吗?”
正在师明珠准备进山之际,在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有些犹豫的声音。
师明珠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衣衫褴褛,身形佝偻,面色很差,像是刚从狼窝里爬出来,只有腰间一条深红色的腰带还算干净。
师明珠朝他点点头,打量了他一下,复而犹疑地问道:“你也要进山吗?哀牢山中很危险,若无必要还是不要进山。”
毕竟,那是连修士们都谈之色变的哀牢山,而眼前之人,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凡人,还是状态非常糟糕的模样。
唯有那双眼睛亮晃晃的,好像是吸收了全身的精气来滋养着唯一的器官一样。
“我的女儿在山里走丢了,要把她找回来。”
中年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声嘶力竭之后,喉咙破损的模样,可那双眼睛极为明亮,像是黑夜里的幽幽之火。
师明珠有些为中年人的话语打动,于是便道:“可是山中确实危险,不如你将你女儿的样貌告诉我,我进山时帮你留意一下。”
中年人将目光转向了师明珠,眸光中闪过类似警惕的情绪,但又像是被黏在了她身上似的,说道:“我的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年纪。”
中年人看上去是个普通人,所以他的女儿大抵是没有百岁的,只是师明珠外貌看上去像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所以中年人才会这样说。
“我得自己找到她,免得她被欺骗。”
他说罢,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山中确实危险,我看你年岁也不大,也是要去山中寻人吗?”
师明珠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大抵也算是吧?”
“如此说来,不妨暂且同行,待到该分别之时,再分道扬镳。”
这倒也不是不行?
师明珠寻思着,总归她也要进山去寻孔雀一族,暂且同行,她也可以稍稍照拂一番。
于是,她便同意了中年人的请求,一同往哀牢山中走去。
哀牢山中树木参天,薄薄的雾气笼罩山峦,不知栖息着何种凶残的种族,但是靠近大山的人们也靠着大山生活,所以在哀牢山最外部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
森林遮天蔽日,将灼热的阳光尽数遮挡在外,但小径是被人为开出来的,所以还能渗透进来些许日光以缓解山中过分幽深的环境。
师明珠一面四处观察着,一面与那中年人聊了起来。
中年人名为卢守和,本是哀牢山附近村庄中的普通农户,若非女儿走失,他断不会进山。
“哀牢山中到底有何凶险?”
师明珠正好早就想问这事了,路上一个两个遇到的人都对这里的危险讳莫如深,住在附近的村民总能解答一二了吧?
卢守和瞧了她一眼。
师明珠无法形容那目光,就像是被粘腻阴冷潮湿的沼泽紧紧包裹并拉住下沉一般,让她感觉到了些许不适。
但是,师明珠下意识地忽视了那种怪异的感觉,毕竟普通人如何能威胁得了她?
“妖族,哀牢山里有许多失去理智的妖族。”卢守和回答道。
这回答的确在师明珠的意料之中,毕竟,她此行来到哀牢山,便是为了妖族而来的。
他们往山中深处走去,行人踩出的小径已经接近消失,茂密的树林将明媚的阳光全部遮挡不透露一丝,让这山林明明在青天白日,却仿佛可以百鬼夜行。
山间的雾气也渐渐浓郁,却依旧万籁俱寂 ,明明已至夏日,林中的阴冷之意却让师明珠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将灵力运于眼瞳,目光穿过雾气看见了前方绑在大树枝丫上的一根红色的缎带。
“那是什么?”
师明珠抬步朝着那边走去。
那是一棵十分粗壮的槐树,大概有双人合抱粗细,按理来说该高大且枝繁叶茂才对,可在哀牢山中,比它高大繁茂的树木不胜枚举,因而它只能从那些更高大树木散落的缝隙中,汲取一点可怜的阳光。
所以即使它的树干粗壮,但却只有一人多高,零零星星的几根枝丫似是触手一般,贪婪地汲取着缝隙之下的日光。
而师明珠所看到的红色缎带,就绑在了槐树较低的枝丫上。
“那是我女儿的缎带!”
卢守和明显激动了起来,他口中喃喃着女儿、女儿这样的字眼,跑到了树下,试图将那缎带摘下来。
但他似乎太急了,而那缎带在枝丫上却系了个死结,以至于手忙脚乱,反倒将缎带与槐树缠绕得更紧。
“需要我来帮忙吗?”师明珠上前问道。
但卢守和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只直勾勾地盯着红色缎带,口中喊着女儿,并道:“这是女儿留下的记号,她一定在在这里!”
师明珠仔细打量了一下。
她觉得这缎带应当不是为了做记号才系在这树上的,反倒像是有人试图以这缎带,吊死在这里。
忽而一阵阴风刮过,让师明珠觉得有些背脊生寒。
她不愿在此久留,便也没管卢守中的回答,一剑将缎带连同那槐树的枝丫一并砍断,树枝断裂的声音仿佛是什么在凄厉地哀嚎。
卢守和有些呆愣地看着落在自己怀中的槐树枝,似是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取下缎带。
他有些颤颤巍巍地将那根槐树枝抱在怀里,而后默不作声地朝前走去,甚至也没管师明珠。
师明珠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但她还是抬步跟了上去说道:“山中危险,不要乱跑。”
但卢守和并没有因为师明珠的话停下来,他继续向前,不知走出去多远,来到了一个小土坡前才停下。
土坡之上,长着一棵柳树,万千柳枝仿若苍绿色的长发垂在地上,若是在白日之下,大抵也是春色如烟。
只是在这过分阴暗的森林里,就像是个垂着头等待着什么的女人一般。
师明珠就这样跟了上来,见卢守中不再跑动,复而便问道:“你那女儿叫什么名字?我若在其他地方碰到,也好唤她。”
但卢守和这一回却转过身来,背对着土堆,怀中抱着槐树枝,露出万分疑惑的神色。
“女儿就是女儿,不需要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