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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报恩记(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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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算命先生带着小童进得香满楼便在门口处坐了。算命先生叫过小二,吩咐要了些馒头牛肉包好,想来是打算带上路上用的。
那算命先生坐在门边也不观景也不喝茶,只是闭目不语。倒是那小童先开了口,毕竟是小孩子,“先生,我们不是要到襄阳去嘛,为何却到了杭州。”
“我们先去拜访一位朋友,怎么等不及啦?”算命先生也不睁眼慢条斯理地答道。
“是啊,先生将襄阳说得那样好,等不及要去见识一下呀!”小童天真地说,眼里却闪过一丝光彩,“先生的朋友住哪里啊?”
“江宁,小孩子不要这么多话。”
“哦。”小童听了有些不高兴,闷闷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与此同时,灵昭发现那叫“清月”的女子在那算命先生进店之时,神色略微变了一下。那男子倒还镇静,默默地看着窗外。“官人,我们出去走走可好。”说话的是那个少妇。那男子还未答话,另一个低哑的声音响起,“光瑞已逝,灰黑呈现,掌生暗白,命不久矣。”
“毒书生果然名副其实,一出口便如此毒辣。”很难想象这冰冷的华语是从方才那位巧笑倩兮的女子口中说出。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没想到季高今日竟有幸见到东临庄二庄主沧海剑贺女侠,实在是幸会幸会。”
“季先生客气了,清月早已出嫁,更退出江湖了,不再是东临庄的人了。”
“季某失礼了,听闻贺女侠六年前在通幽谷与一位神秘的白衣公子共结百年后便隐居起来。”说罢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后继续道,“可是这一位?”
那男子起身,向季高施了一礼,道:“在下展逸见过季先生。”
季高上下打量了展逸一番,道:“展少侠,果然人中龙凤,少年英雄。季某冒昧,不知少侠师从通幽谷中那位高人啊?”
“季先生缪赞了,展逸只是跟着青扬先生念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罢了,不曾习得武艺,少侠二字愧不敢当。”
“展贤弟原来是青扬先生的高徒。季某早年曾与青扬先生煮酒论诗,先生文采出众,令季某至今不忘,贤弟如今在何处高就啊?”
“展某不才,懒散惯了,实在有愧师傅,如今只是夫妻二人在家乡打点祖业罢了,叫季先生笑话了。”
“贤弟如此人才,若不为国效力实在是大宋之憾,百姓之憾啊!如今襄阳王礼贤下士,贤弟若有闲暇,不妨到襄阳看看,为兄在王府倒还有几位说得上话的朋友。”
“多谢先生,展某日后若往襄阳,必当登门拜访。”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一旁的贺清月冷冷地哼了一声。
季高看了一眼贺清月,只见对方一脸戒备,道:“夫人似乎对季某有些误会。”
“我对你这江湖败类没什么好讲的。”贺清月微怒。
“夫人嫁作人妇却还是如此意气风发,季某佩服。季某早先之言并非妄语,皆是从夫人之相观得。”
“江湖术士所言我贺清月若是相信,岂不是傻子。”
“清月,不要如此无礼。”展逸打断了妻子的话语,微微一笑,道“不知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官人,这位先生我们可请不起。”
“唉,夫人此言差异。”季高笑着说,“大家相识便是缘分,又与二位颇有渊源,季某怎会看着夫人如此年华便难逃血光之灾。我这里有一记良方,可助夫人渡过此劫。”说罢将从包袱中掏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那贺清月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并无动作,展逸径自把那纸包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有一分愠色,“季先生,这是何意?”原来那纸包里包的不是别的,正是红花。
“尊夫人腹中所怀之子有天狗吞月之相,大凶啊。”
“多谢先生指点,展某自有主张,先生不必操心,请吧。”
“季某所言,从来不虚,二位当心,告辞。”此时,小二已将季高先前所要之物备好,送了过来。季高接过付了帐,带着小童出了店门。
“真是晦气,就知道碰到季高决没有好事,居然敢咒我的孩子。”贺清月柳眉竖起,忿忿道。
展逸把季高留下的那包红花扔在一旁,说道:“今天的季高有些不同寻常?”
“有什么不寻常,我看他和以前一样讨厌。”
“我虽以前从未与季高见过面,但对他的行事为人也有耳闻,听说此人虽行事歹毒却从不显露锋芒,今日却恰恰相反,先是一进店来主动招呼我们,又自曝身份,还试图激怒我们,单这最后一点就大大出人意料……”
“怕他不成!”
“清月,你……”展逸望着妻子,忽然笑了,道:“季高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夫人如今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啊!”
“官人,你这是在取笑我不够淑女啦!”柳眉一挑,杏眼圆睁。
“岂敢,岂敢,贺女侠莫怪!”见妻子有生气的趋势,连忙赔个不是,都是季高不好,莫名其妙地跳出来,把清月惹怒了就跑了,自己只好当迁怒的对象了,唉……
看着丈夫垂头丧气讨饶的样子,贺清月噗嗤笑出声来,“好啦,别装了,官人演戏的本事越来越高了,不过呢,你也就骗骗季高罢了,可骗不了你娘子我。”接着,又学着展逸的语气说:“展某不才,少侠二字愧不敢当。官人何时也学会那些酸儒的口气了,若是青扬先生在场,定是要说教育失败了。”
“怎么会,先生会夸奖我‘灵活贯通,学以致用’哩。”展逸低笑了一下,神色一正,又说:“不过毒书生出现的地方肯定不太平,他也绝对不会单纯地访友。”
“是啊,他方才讲是要去江宁呢。听说兵器谱排行第一的捆龙索传人要于近日娶亲啊,我看他八成是冲着捆龙索去的。据说捆龙索不畏刀斧,不惧火炼,连威力十足的雷火弹都不能伤之分毫,可谓是武林第一神兵。”
“捆龙索的传人要娶亲?这倒有意思。”展逸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不知新娘是哪里人啊。”
“听说是金华首富白家当家白老爷子的干女儿,武林上出了名的美女,人称江宁女,官人对这个感兴趣啊,真让清月意外。”
“呵呵,娘子吃味儿啊,我不过是听说过捆龙索的另一个版本,传闻捆龙索传人所婚配之人,必定是能解开捆龙索之人,否则终身不婚,因此也有称为姻缘索的。”
“真的,这倒有趣。可是季高要它何用?毒书生不会武功天下皆知。”贺清月不解。
“或许是要献给王爷吧,季高绝非安分之人,如若不是登台拜相,必是大奸大恶,自从圣上封赵珏为襄阳王后,季高便时常在襄阳附近出现。圣上如今又立了八贤王的三世子为太子,也许襄阳王会心有不甘吧。”
“是啊,前日大哥的来信中也提到了,最近有很多地方都有幼童走失,还叫我们小心孩子们。大哥推断可能与襄阳王举办志鸿堂有关。方才那季高不也带着个孩子。毒书生生性多疑,独来独往,绝不会无故与人同行。我看那孩子忠厚老实一脸正气,我们不如跟上看看如何,莫教季高给害了。”
“清月,你是想去江宁女的婚礼吧?”
“怎么会,我只是与方才那孩子投缘。”
“是么。”展逸向妻子投去完全怀疑的眼神,心想,相信你才怪哩,成亲六年还是当年自己在通幽谷中初见时的性子,自己这些年闷坏她了吧,去看看应该不要紧,随即又说:“好吧,等阿忠处理好米行的事,交待一下便走。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
“安心啦,这个孩子一向都很乖的,一定是个女孩。说好了女孩要由我取名的,昀儿、暘儿,我想给她取名叫明儿,她会在春天出生,希望她可以像明媚的春光一样灿烂,你说好不好?”贺清月一脸陶醉地问着丈夫。
“你说好就好。”展逸看着妻子宠溺地笑了。
听到这里,白玉堂对灵昭说:“我说猫,你的恩人要走了,咱们跟不跟?”
“他们话中的丑面男子似乎是恶人,我从那人身上闻到一股腐败的气息,不似凡间之人,还是看一下吧。”
“腐败之气?还是猫鼻子好使,那咱们稍候跟上。”
唉……灵昭心里叹了口气,怎么说的像领导一般,虽知无义,还是劝道:“玉堂,你回山上可好?”
“不好!”白玉堂邪邪地一笑,“放心,我不会妨碍你在恩人面前表现的。”说完还在灵昭肩上拍了一拍。
另一边,一个身穿随从服饰三十上下的男子急急进了店门,和那展逸说起话来。无非是些叮咛的话,类似什么“阿忠”、“少爷”、“夫人”、“先回去”之类的话,随后便招呼店外候着的家丁们一道走了。
只见那展逸叫过小二,会了帐,携上妻子,出了店门,坐上先前嘱咐展忠留下的马车向城外行去。
灵昭、白玉堂远远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