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灵猫传》月璇

6、报恩记（五）

　　绿水向雁门，黄云蔽龙山。

　　江宁处在秦淮河、长江交汇处。晋武帝司马炎先于此设临江县。在他南巡到此时，因慨叹“外江无事，宁静于此!”遂又将临江县改为江宁县。自此，江宁之名便一直沿用至今，现又称南京，特定的历史和自然条件使这块山川秀丽而富饶的土地的繁华程度不亚于都城开封，画舫、酒肆、商铺一应俱全。

　　灵昭和白玉堂凭着自身特有的敏感不多时便找到了算命先生和年轻夫妇俩行人落脚的客栈，举步正要进去，忽然一人一头撞在了灵昭身上，低头一看却是那跟着算命先生的黑面小童，此时那小童的帽子已经除下，抱在怀中，鼓鼓的好似装着什么东西。小童显然十分着急，匆忙道歉之后便跑开了，神色慌张。

　　灵昭凝视着小童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玉堂感觉到了么？”

　　“嗯。”白玉堂点了一下头，道：“有妖气，很淡。”

　　“去看看。”

　　“咦，猫儿，你最近很爱管闲事耶，不管你的恩人了么，那个一身臭气的算命先生可绝非善类啊。”

　　“那女子不一定是我要找的恩人，目前来讲，他们还很安全。道行高的妖魔们不会明目张胆的杀人，那样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比起他们，灵昭觉得刚才那个孩子更令人担心，玉堂可能没有注意到，那孩子身上除了有股淡淡的妖气外，周身还笼罩着一层金色的气，应是天界正神转世。神界主世时期，神族常常会派遣一些正神转世为人，这些正神成年之后会进入朝廷，成为朝中重臣以辅佐人间的君主治世，但转世为凡人的神族在幼年时期由于能力较弱十分容易引起心怀不轨的妖魔们的注意。

　　那小童跑进了一片小树林，蹲下了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便将一直护在怀中的帽子拿了出来，只见帽子中间有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生物。小童将那白色的茸球捧出，道：“现在安全了，别害怕，我来帮你包扎伤口。”原来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狐狸，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只有后腿上染上了一片红，微微抖着，显然仍处在不安定的状态，在男孩的怀中挣扎着，欲逃脱出去，怎料男孩一直紧紧地抱着它。男孩找着了一处溪流，给小狐狸清洗伤口，小狐狸在他温柔的动作中渐渐安定了下来，好似明白了这个男孩不会伤害于它。这一切都落到了随后而来的灵昭眼中，灵昭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又想起了千年以前那救了自己的男子。这时，男孩已经帮小狐狸洗好了伤口，又从里衣上撕下一块布，看来是要包扎了，可是忽然又停了下来。只见那男孩径直向草丛中走去，不时地翻动一下，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夜晚、密林一向都是妖魔经常出没的时段与地点，何况此处又有如此可口的“菜肴”，此时，灵昭又感到不远处有几股妖气从不同方向向这边行进，灵昭此行是为了寻找恩人并不想与此处的妖魔有所冲突，于是释放出自身的气，示意那些妖魔们不要轻举妄动。果然，不多时那几股妖气便消散了。灵昭略微思索一下，抬脚向那男孩走去。

　　男孩一只手抱着小狐狸，另一只手在草丛中翻动着，心想，应该在这一带啊，“你在找这个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只见一个蓝衫的青年蹲在自己的面前，面容和善，递到自己面前的手里握着几株小草，正是自己要找的，连忙接过，用石头捣烂敷在小狐狸的伤口上，用早已准备好的布条包扎好。

　　灵昭坐在草地上，微笑着看那男孩做着这一切。只见男孩熟练地打了个结，抚了抚小狐狸的头，把它放在地上，说：“好了，回家吧，不要再被捉到了啊！”又是一句与记忆中类似的一句话，这男孩似乎很能牵动自己的回忆。

　　男孩看着小狐狸的身影消失在树林的深处，这才观察起方才帮了自己的人，发现除了递给自己草药的蓝衣人外还有一个白衣人，定睛一看，脱口道：“是你们！”

　　灵昭和白玉堂二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白玉堂道：“小鬼，你认得我们。”

　　男孩道：“你们是三天前在香满楼的人，我记得的。还有，我不是小鬼，我八岁了。”

　　灵昭心道，八岁的孩子便有过目不忘之能，实在难得，不知是哪位正神转世呢，说不定还是师傅的故友。这时，月亮从云后现出了面容，柔和的月光洒在了男孩的脸上，只见这男孩肤色黝黑，五官端正，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额头上有上弦月印记，等等，“月”难道……

　　男孩注意到灵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额头上，心下了然，用手抚了抚额，道：“这个是天生的，我长得黑，又有这个记号，像个怪物似的，连我爹都嫌我晦气，不肯养在家里。”说到最后竟有一丝悲哀的情绪。

　　怪物？才不是。灵昭在七星山时曾听太乙真人说过，文曲星君，额上带有上弦月印记，可通阴阳。这孩子带有文曲星君的印记又具有黄金正气，应是文曲星君无误。难道那孩子的父母竟因其面貌异于常人才不肯善待于他，使他流落至此么？心下不忍，道：“识人愚智，不能只看外表，只要有真才实学，外表异于常人又如何呢？”

　　男孩听了，眼前一亮，说：“这位哥哥，你和我嫂娘说的一样呢，还有兰亭也这样说。”

　　“嫂娘？兰亭？”

　　那男孩又说：“嫂娘是我的嫂子，我出生后爹爹不喜欢我，嫂娘把自己的孩儿送给别人抚养，自己抚养我，就像我的亲娘一般。兰亭是我最好的朋友，村里的孩子们都不喜欢我，欺负我，只有兰亭待我亲如兄弟，每次还将他在学堂上学到的东西教给我。”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离开家呢？你跟着的那个算命先生并不是好人。”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像今天他就执意要吃掉那个小狐狸，我趁他睡了，才把小狐狸偷了出来。我只是为了去寻找兰亭。”男孩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讲道，“兰亭是我们村里的神童，半个月前，他消失了，大人们说他是被鬼怪抓走了，因为最近很多地方都有像兰亭一样的聪明的小孩失踪，没有一丝痕迹，只留有一张写有‘幽冥天子’的冥纸。”

　　“你知道得还不少。”一旁的白玉堂插嘴道。

　　“我是听茶馆里的小二们说的，可是我不相信，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我相信这一定是人为的。邻村也有一个孩子失踪，那个村子很偏僻往往半年都不会有人到访的，可是出事那几天，村里来了个算命先生，兰亭失踪的那天，我们村里也来了一个，还给兰亭算了命，说他将来定会高中，结果傍晚兰亭就不见了。兰亭失踪时，那算命先生还没走，但是我直觉感觉到一定和他有关，但是我又没上过学堂，也没人说过我聪明之类的话，怎么引起他的注意呢。后来我想了个主意，决定拜他为师跟着他，这样嫂娘也不会太担心，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这一路上我跟着他，仍是有孩子失踪，不知他是怎样下手的，但我知道他的目的地是襄阳，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兰亭的。”

　　听了这孩子的一席话灵昭和白玉堂都有震惊的感觉，并非没有与凡人孩童打过交道，但心思如此缜密的孩子还是第一次遇到。震惊同时又为这孩子担心着，因为他们都知道那算命先生应是魔界之人。

　　“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白玉堂说道。

　　“是啊，因为觉得两位哥哥是好人，就忘了。我叫包墨之。”

　　“‘包’‘墨’‘之’！”白玉堂听了立刻捶着腿大笑起来，“‘墨汁’？谁取的这名字还嫌你不够黑啊，白爷爷给你取一个，叫包慕白，包你变得白白净净，想你白爷爷一样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以下省略五百字）”

　　“这位哥哥，白哥哥在做什么？”包墨之转头问着一直很和善的蓝衣人，那个白衣的应该是姓白吧，‘爷爷’？爷爷不都是胡子一大把么，才不要这样叫他，好像很吃亏。

　　灵昭忍着笑，说：“没什么，他在发梦。我叫灵昭，他是白玉堂。”

　　“睁着眼睛发梦，人家才不要羡慕他。”包墨之笑得天真。

　　“你说什么？”这时白玉堂已从自我陶醉中醒来，发现这小鬼竟然在取笑他，真是不可爱。

　　“玉堂，小孩子而已。”

　　“哼！”白玉堂重重地哼了一声。

　　“墨之啊。”话一出口，灵昭便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不受控制，这真的不是个好名字。

　　“昭哥哥，你的脸在动耶。”

　　“没事，大概是伤风了。”忍住不能笑，“墨之啊，我叫你小墨可好？”

　　“好啊，哥哥是读书人吧，果然比较聪明，我们村里的人都叫我三黑，不如这个好听。”

　　“我看不如叫小之好了，小之之。”白玉堂也凑了过来。

　　“才不要。”断然拒绝，黄金正气猛增，“又不是老鼠，干什么叫吱吱啊。”

　　白玉堂大怒，握拳，起身，却看到灵昭那双猫儿眼瞪得正圆，唉，算了，不与他计较，随即又坐下了。

　　“小墨，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灵昭觉得包墨之既然偷放了小狐狸，实在不应再回到那算命先生的身边。

　　“今后？我还是打算跟着季先生，去找兰亭。”

　　“可是你偷放了小狐狸，万一……”灵昭有些担心。

　　“不要紧，其实我觉得季先生对我应是另有所求的，要不早就把我送走了。”

　　那是自然，吃掉文曲星君可以增长数千年的法力，是很多妖魔梦寐以求的，但这些是不能告诉这孩子的，目前他还承受不起。“其实，你可以跟着我们，我们也打算查明此事为武林除去一害，这样也安全。”这样说因该没错吧，装作江湖人的口吻来说。

　　“不，我觉得跟在季先生身边可以发现更多的线索。”包墨之坚持道，果然这两个人应是江湖人，刚才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才对这事如此热衷。

　　“小鬼，我们这是为你好，那季高的毒辣不是你能想象的，别逞强。”白玉堂道，说罢伸手去拉包墨之的胳膊。只听得包墨之说了声“不！”然后用力甩开他的手。白玉堂觉得掌心一热，便松了手，心里有些吃惊。

　　“好吧，那我们送你回客栈吧，正好我们也要投宿呢，刚才刚要进门便被某人一头撞了出来，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房间。”灵昭见他坚持便同意了，心里却想与他们投住在同一间客栈，也好有个照应。

　　三人回了客栈，正好只剩了一间房，灵昭与白玉堂住了，分别时嘱咐包墨之若有异常一定要通知他们。

　　进了房间，白玉堂坐在床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疑惑。灵昭走了过来，道：“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没什么，不用了。”白玉堂不肯，不管那孩子是什么人，至少表面只不过是个小孩被他给伤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个时候，灵昭可不会任他胡闹，强行抓过他的手，掰开手指，只见掌心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烫伤。灵昭一手托着白玉堂受伤的手，另一只手在伤处上方约三寸处，掌心向下正对着伤口，一道淡淡的蓝光出现在两人的手掌只见，片刻功夫烫伤便消失不见了。

　　明明伤口渐渐消失了，白玉堂却觉得手上仍然热得很，等那猫收了法便急忙收回被那猫抓着的手，口中碎碎念着：“小伤而已，施什么法，招来了虾兵蟹将，又要问东问西的。”

　　“伤虽小，却不易好，被黄金正气所伤没有半年是无法痊愈的。”

　　“黄金正气？那小鬼？”

　　“是的，小墨是文曲星君转世，同时也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