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娘》元谷沨

13、第 13 章

　　出了一口压制心底多年恶气，沈玉娘心情愉悦，回去的路上都觉得脚步轻快许多。

　　走在紫郡城十分繁华的街道，听着街头巷尾热闹喧嚣的叫嚷声，在沈玉娘耳中都无比好听。

　　“酱牛肉，新鲜出炉的酱牛肉，油炸臭豆腐。”声声叫卖声，不断传入沈玉娘的耳中。

　　“今天心情好，买点酒回去。”沈玉娘买了些酱牛肉，几块臭豆腐，另外到酒铺打了一壶甜酒，兴致满满的往回走。

　　“爹爹，快看，刚刚那位姨娘就是在法华寺要拐我的人。”

　　萧缙顺着萧念念手指的方向看去，年纪不大的小妇人，手里端着酒壶，还有包裹好的吃食，看着容貌白皙素净，眼神清澈灵动，不像沾染半点风霜的模样。

　　“你确定。”

　　“恩，就是她。”小丫头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好像沈玉娘给她带来多大委屈似的。

　　“好，我们跟过去瞧瞧，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萧缙将萧念念抱起来，小丫头紧紧搂住萧缙的脖子。

　　身后跟着的侍卫面面相觑，知道自己主子宠爱小小姐，却没想到已经宠到这个地步，那夫人明显就是个良家女子，更何况那日在法华寺他们已经打听到了，那妇人只是随着同伴一起来上香，看见小小姐也只是寒暄几句罢了。

　　沈玉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上了，端着酒水吃食打算回家喝个痛快，现在她有自己的门户，行动自由不像在林府时处处受限制。

　　萧缙跟随沈玉娘走了两趟街，没有任何见不得人鬼祟的迹象，毫无疑问此人就是普通人家，只是怀里的小东西认真的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好似生怕错过了那人就看不见了似的。

　　“爹，快跟上，她拐弯了。”

　　甲子胡同沈玉娘跟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寥寥数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小院子收拾的很利落，沈玉娘把酒菜放在院中的小桌子上，转身进屋。

　　“就是这了，咱们要不要进去。”

　　萧念念鬼祟的探着头，萧缙就算在怎么宠她，也不能放任她随意进入人家院子。

　　“不可以，她一路行径妥当，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前的事怕是误会，既然跟到这也没有异样就回去吧。”

　　萧缙眉头轻蹙，面色紧绷，“我不吗。”小丫头不想走，害怕萧缙的脸色，只好委屈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护卫孟意远怒了努嘴，“老焦，你说平日里一向做事果断的人，怎么每次在女人面前就短了板，当年在还未离世的大小姐面前就处处被压制，现在在小小姐面前还是没抬起头来。”

　　“行了吧兄弟，少说两句，王爷耳朵灵着呢，若是听见你在背后编排他怕女人看他收不收拾你。”

　　“我哪编排了，我说的是事实，不信你看着。”

　　萧缙拗不过萧念念，又不想她难过索性默许了萧念念的好奇心。

　　看了一眼这房子墙的西侧伫立一棵大树，正好可以遮挡住人影，伸手将人托起萧念念躲到树边，

　　沈玉娘进屋头发梳起，又换上一件浅色素衣，出来时拿了一个空杯子，坐在桌子前倒满一杯酒。

　　“怎么样？”孟意远挑着每，一副看透萧缙的模样。

　　“王爷这样窥探一个普通百姓，会不会被人认为登徒浪子。”

　　“你见过哪家登徒浪子偷看人家姑娘还带着孩子的，就算被人发现了还能有个借口，就说孩子调皮为了抓她才上来的。”

　　“老焦，你看这隔壁的院子熟不熟悉。”孟意远，焦永安潜伏在另外一侧墙根，瞧着这院子和地形越发觉得熟悉。

　　“是有一点。”

　　“你等我好好看看去。”孟意远转身走过去前端看了看那院子的正面，越看越觉得熟悉，“我的天呀，这不是秦杭家。”当主子的跑到自己侍卫家偷看人家隔壁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可要了血命了。

　　沈玉娘用手撕下一小口肉放在嘴里，这街头上的酱牛肉就是好吃，接着饮了一杯酒，三杯酒下肚白皙的小脸变得通红。

　　小丫头趴在树上盯着沈玉娘一杯一杯的喝，小脸不免担忧道。

　　“爹爹，她会不会喝多了啊。”

　　萧缙对眼前的人并不感兴趣，一个陌生人喝多与否与他无关。

　　“不知道，也看了这么久了，咱们回去吧，若是你还想知道她在干什么，等明日咱们再来。”

　　小丫头有些不舍，那日在法华寺离开，这么长时间才再次遇见她，万一她又走不见了可怎么办。

　　“爷。”孟意远悄然过来，示意萧缙。

　　萧缙听闻眉头蹙了蹙，“当真。”

　　“当真，秦杭受伤就是我和老焦一起送回来的，就在隔壁，另外秦杭老娘也在咱府当差，瞧瞧这个时辰，八成就快回来了。”

　　萧缙虽然并不在乎旁人说什么，可跑这爬墙头还跑到手下家门口，实在抹不开脸，伸手抱起萧念念，“回去。”

　　酒过三巡，沈玉娘感觉脚踩浮云似的，在院中打晃，一手抓着酱牛肉一手端着酒壶，走到猪圈前，对着里面在圈中滚满身泥巴的大肥猪道。

　　“林修齐，我跟你在一起七年，最常听到的话就是我沈玉娘走了狗屎运，攀上你这么个权贵，我应该好好珍惜，要好好服侍你，我呸，谁不是人生爹妈养的，我凭什么要好好侍候你，要知道当初是你死气白咧求娶我的，我当时说什么来着，你我身份悬殊，我们俩人根本就不配，就算在一起生活习惯，日常接触的事物都不一致，日后必定争吵，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说你会忍让绝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我呸，成亲后我所有的委屈通通都是你给的。”端起酒壶再次畅饮。

　　手一滑，酒壶滑落在地。

　　惊得圈中鸡鸭不停乱叫，沈玉娘听闻东倒西歪的走到鸡圈前，“闭嘴你这个倒霉的老太婆，我跟你儿子成亲，是不是觉得我占大便宜了，天天训斥我，天天防着我，你当我稀罕你家那点破东西，还有你那臭儿子，每天绷着一张臭脸，冷冰冰的，连句人话都不会说的人，你还当着宝，既然当宝你就好好留着，没事别把他放出来，嗝。”

　　沈玉娘站在鸡圈猪圈前，把谭氏和林修齐通通骂了个遍，最后东倒西歪一摇一晃的回到屋里。

　　此时墙头上，萧缙因萧念念的荷包挂在了树上返回来取，没想到就看见苏玉娘站在猪圈前骂人，只是不知道骂的是谁，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明明面上看着挺和谐平静的，内心里不知道把你怨成什么样了，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

　　——

　　沈玉娘进屋后就脱了鞋躺在炕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半身沉沉的睡去。

　　吹起的清风穿堂而过，那半关的窗户被吹开，一缕缕温柔的清风吹动沈玉娘脸上的碎发，好似抚摸对方的脸庞一般。

　　“娘，你醒一醒。”

　　沈玉娘伸手在脸上挡了挡，“兰儿别吵，娘在睡一会儿。”

　　“娘，你怎么回来了，兰儿醒了没有看见你，你怎么不告诉兰儿一声就悄悄离开了呢。”

　　沈玉娘闭着眼睛回应道，“娘看你睡得正香不想打扰你，就先离开了，等过两天娘再见你那缺德的爹，跟他说说，带你来这跟娘一起小住几天，等你习惯了这里，可以时常来这小住，那林府娘是一百个不愿意回去了，别吵了，娘好困啊。”

　　“娘，你睁开眼看看兰儿啊，兰儿这就要走了。”

　　“走，去哪啊？”

　　睡梦中，林书兰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外袍都没有穿一个，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沈玉娘看着这样的林书兰，眉头紧蹙，“你这孩子怎么不穿衣服就到处跑，看顾你的下人呢。”

　　小姑娘距离沈玉娘十步外的距离，露出淡淡的微笑，一只手冲着她挥了挥。

　　沈玉娘上前拉住，哪晓得一手便拉空了。

　　“兰儿，兰儿……。”

　　小姑娘距离沈玉娘越来越远，任凭沈玉娘怎么抓都抓不住她，伸手用力抓，一把抓空扑倒在地。

　　“兰儿。”沈玉娘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个被角，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天色已暗，今天酒喝的有点多，没想到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嘴巴干渴，坐起身，头昏沉沉的。

　　刚刚也不知做了一个什么梦，怎么梦到兰儿了，难不成她偷偷离开，兰儿不高兴了。

　　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咕咚咕咚喝下去神志清醒了许多。

　　外面忽然打了一声雷，沈玉娘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个哆嗦，伸手将被风吹开的窗子关上，天黑压压的又打雷心里莫名的有点慌乱。

　　门窗锁好，窗帘档上，点燃一盏油灯，弄了一点吃的，吃饱后拿出自己做的绣活。

　　她给林书兰做的贴身物件儿今天都送去了，看了孩子后发现这孩子好像长了许多，在林府她给林书兰量了量身上的尺寸，正好回来给她做些新衣裳，等跟林修齐讲好让孩子上这住上几日，衣服什么的她得提前准备好。

　　一想到兰儿会与她同住，手上的绣活做起来也轻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