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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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铁衣初见郭旭，自是欣喜万分，可转瞬却又想起这十年来那人居然从未传回过只字片语，这失踪倒是做了个彻底，害长风镖局众人虽从未明说，却是个个担足了心，是故莫名地生出一团怒火来。只碍于那会那人正安慰自家胞妹，倒是一时不好出声。可等到那方事罢，采玉竟是直直地拉了人进屋。
程铁衣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多年了，自家胞妹这向着郭旭的性子倒是从未变过。
这般想着，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进屋，不想抬头却瞧见街道尽头还立有一人。紫杉长袍，手中握了一柄剑。虽看不真切面容，却依旧能感受到一股淡漠之感。
都说高手于世，即便只是简简单单地立于前，都会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或说是煞气，抑或说是武林之人习惯性的让自己永远保持在一个最好的状态。可其实真正的高手却是隐于世，若非他想，你便决计觉察不出他的气息。
司徒谨便是这样的人。
所以程铁衣只觉一股淡漠之感，却丝毫无感其他。
程铁衣皱眉，这人是真真的高手？还是只是拿剑做样唬人玩弄的？但无论属于哪者，估量着都不会是个小角色。又见对方只站立于前，并未有开口的打算，便破了沉默，出声问道。
“这位兄台可是找长风镖局有事？”
司徒谨听得，莞尔地勾起一丝嘴角，眼中打量愈深，似是琢磨着什么。
“无事。”
“无事？”程铁衣反问。
“无事，我不过是陪那人回来而已。程局主无需理会在下。”言尽上前几步，拉了墨饷的缰绳，与追风并在一处。
程铁衣这才醒悟过来，忙改了神色，迎上前。
“是程某怠慢了，还望兄台不要见怪。快快，进屋再说。”说话间便欲去接马匹的绳索，不料司徒谨手腕一沉，却是错了开去，只笑言道。
“这两匹马性子太烈，还是在下自己来便好。”
程铁衣手停在半空中，有几分的尴尬。但听得司徒谨解释，倒是释然。只不过这声音，总觉得几分耳熟，加之此刻两人相隔不过三步之遥，程铁衣自是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更觉熟悉。偏奈何一时忆不起名讳，只得装了不认识。
这般想着，已将司徒谨迎进了镖局，又吩咐了两镖师，带着司徒谨去马房，这才绕过照壁，回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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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大厅，就见那人坐了熟悉的位置，笑得狡黠。一旁六爷老泪纵横，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其余早些年间的镖师也是激动万分，围了一圈在周围。倒是采玉恢复了往昔模样，一边吩咐着刘妈张罗午饭，一边抱着诺儿让她叫舅舅。
诺儿从未见过郭旭，但见他笑得和煦，倒是生了几分亲近之感，“舅舅，舅舅”地叫的乐此不疲。
郭旭大抵也是第一次被孩子称作长辈，被诺儿叫得开心，便伸了手从采玉怀中接了过去。粉嘟嘟的一团抱在怀中，倒是舒服得紧。
采玉瞧见那人笑得开心，也不由会心一笑。抬头，正好看见程铁衣走进屋子。
“哥。你怎么才进来？”
郭旭听得，这才注意到了来人，却见只程铁衣一人，不由有些许的好奇。
“铁衣，司徒人呢？”
“司徒？”程铁衣不解，忽的又想起了刚刚之人，忙接道，“他在马房，说是你那马烈，他怕踢着别人，所以自己去栓马了。”
郭旭哑然。
堂堂檀澜山庄庄主居然会去自己栓马，郭旭倒是想知道别人知道了会是何种表情。只是司徒谨这番举动，郭旭倒也猜得出几分。又见程铁衣似乎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来，一时间却是犹豫起要不要点破。
正想着，却晃眼瞧见那人晃晃悠悠进了屋子。见郭旭正望着他，微微眯起眼角，露出一个意味颇深的笑容。
采玉本是站在郭旭身边，郭旭问铁衣司徒谨人在何处时她正疑惑地看着两人，是故司徒谨刚刚踏进屋，采玉便已是瞧得清楚。
江湖传言长风镖局大小姐博闻强志，能过目不忘，知晓江湖百事，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这司徒谨虽与十几年前有了许多的变化，可终究不是易容改装，细细一看便可瞧得当年模样。故而采玉看到司徒谨的第一眼，便已是认了出来。
“司徒庄主？”
司徒谨扬眉。他倒是未料得程采玉会这么快记起自己，不过既然已经认出来了，也就不用处处回避了。
程铁衣被这称呼一惊，转头便去看司徒谨。就见那人笑得慵懒，直直地向郭旭走去。当年旧往一瞬间涌上了心头。檀澜山庄，看云阁，蓬莱阁。一桩桩一件件，此时再看依旧清晰如昨。心中顿时一怒，这人居然还能如此坦然地走进长风镖局，真真不把他程某人放在眼里不是。
再反观郭旭，自采玉那声出口后，便一改初时的笑容，将怀中的诺儿抱给采玉，自己敛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坐好，抬手端起几桌上的杯盏，微抿了薄唇，泰然自若地撩开茶盖，轻吹一口浮茶，全然一副准备看戏的表情。倒是云淡风轻地让人觉得他几分讨打。
“司徒庄主？”程铁衣此时的话只能用咬牙切齿来形容，目光如炬，双拳紧握，若非这些年习惯了不在镖局内带蟠龙棍，怕是早已招呼了上去。
“是。”司徒谨笑，见程铁衣表情不善，却也未变，甚是愈盛，“难得程局主还记得区区在下，实是荣幸之至。”虽谦的语气，可配上这番表情，却是成功将铁衣最后一丝底线逼退。
郭旭听得这话，不由摇头，这人分明还是想要一次性解决问题，只是……转眼去看程铁衣，就见那被激怒的人已是暗中提了内力，蓄势待发。这两人若是真打起来，还真没个劝架的人，不由瘪了瘪嘴，要是封平在就好了。
采玉见状，忙把诺儿放到地上，快步走到程铁衣面前，一把握住他双手，整个身子都挡在了前面。
“哥，司徒庄主既然来了，便就是客人。当年的事，我相信司徒庄主定然是会给个解释的。对吧，司徒庄主。”
一席话，软中带硬。倒是深得司徒谨喜欢。不免感叹程采玉果如传说中聪慧。
可程铁衣却是不愿吃这套，身形微变，脱了程采玉的束缚，径直走到司徒谨面前。程采玉见拦不住，只得在旁瞪郭旭，示意他去阻止。不想那人居是装了没看见，继续看戏。
司徒谨也瞧得郭旭此番表情，心中笑叹，转念却想起自己来时的承诺，忽地有些顾忌起来。是故程铁衣揉身欺上时司徒谨仅后撤一步，抬了手架住拳势，口中笑道，“程局长就不给在下一说明的机会么？”
程铁衣双目圆瞪，“没有什么好解释的，看拳！”言罢，便再起了拳脚，挥向司徒谨面门。
司徒谨微一摇头，“程局主果真如昔。”
说话间，两人已是拆招过十。程铁衣步步紧逼，司徒谨却是应对自如，甚至不时插言，激得程铁衣怒气连连。
采玉见郭旭真没劝架之势，也渐渐平了自己的担心。她信那人不会放纵让那两人中任一受伤，于是索性也抱了诺儿立于侧。
两人又缠斗数招，程铁衣早已发现司徒谨武功深不可测，这番看似平局，不过是不愿与自己斗真。可又想起当初种种，怒气再起，但气势终不如前。
司徒谨察觉程铁衣杀意锐减，眼中虽愠，但也多了一分平和。估摸着时机刚好，侧身紧逼，一个缠字诀发挥极致，贴面而动，如影随形，瞧见那人回撤挥拳间的一个空隙，跨步而上，一招小擒拿手，扣了他命门。
程铁衣一时挣脱不得，皱了眉头，咬牙道，“司徒庄主这是何意。”
司徒谨却是笑得温良，“这不是被程局主所迫么，还望程局主不要介意才好。”
“你……”
眼见二人又要开斗，郭旭终于起身，行至二人身前，握上两人相扣的手腕，低眉轻笑，“铁衣，司徒他是玩笑，不要上心。至于旧往，司徒庄主定是会给一个交代的，对吧。”最后两字，郭旭将目光转向了司徒谨，一字一顿，虽笑得淡然，眸中却带了深意。
司徒谨不由摇头，松了钳制，收身立于畔，“刚刚之举，还望程局主不要介意。当初之事，各为其主，怪不得其他。且那时并未针对长风的诸位，还未大家也不要再追究了。”
采玉听得这话，知晓他不愿再提当初。况且这檀澜山庄颇有手段，十几年前可以逃得了皇家的追杀，如今又是大摇大摆进了京城，便不是他们小小镖局可以拿捏的。又思及这些年，大抵是他陪了郭旭。左右沉思不过片刻，程采玉已是温婉一笑，起身迎上，“司徒庄主说的极是。既然如此，也望司徒庄主不计前嫌，以后再见，能是朋友。”
“采玉！”程铁衣不满，提了音调，正欲再上前理论，却被采玉眼神止了动作。“采玉！”声音由气愤转为了无奈，言尽，仍不忘瞪司徒谨一眼，但也终是未动。
采玉缓步走到三人身边，屈膝行礼，请司徒谨入了座。郭旭则是拍了拍程铁衣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
程铁衣无奈，只得去了另一侧坐下。
正此时，忽听得门外一声询问，“采玉，听说镖局来人了？”
采玉抬头，就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诺儿听得那声，笑得甚欢，放开采玉的胳膊，敞了步子向来人跑去。
“爹~”
那人见诺儿跑来，一把将她抱起，宠溺地在她脸上蹭了几下，“诺儿真乖。”
采玉见状，紧了几步行至那人身前，接过诺儿，“谦穆，快来，郭旭回来了。”
那被称为谦穆的先是一愣，这才看见屋中所站之人，脸上堆出一丝笑意，却是含了勉强。
郭旭瞧得仔细，心下微诧，面上却是不变，抱拳作揖，“在下郭旭，这些年多谢柳兄对采玉的照顾。”
那柳谦穆也忙回礼，笑道，“谦穆见过大少，时常听得采玉提及大少，初次见面，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这才重新落座。等一切事毕，采玉才将司徒谨介绍给了柳谦穆。不想那柳谦穆听得司徒谨之名，眉峰微蹙。虽一闪而过，却是未逃过谨旭二人之眼。二人也不言明，只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便未再提。
“今日少局回来了，晚上一定要摆桌酒席，咱大家好好热闹热闹！”一旁的六爷终于收起了初始的兴奋，起身想要去张罗。
郭旭本是坐在一旁，见六爷起身，忙一把拦住，将六爷按回了椅上。
“六爷，你如今年事已高，这些事就让别人去做好了。”
“是呀，六爷，这些事还是留给我们就好。”采玉也是附和而谈，“不过今晚是该好好热闹热闹。辛力约莫着这几日也该回来了，说不定还能赶上。”
“辛力？”郭旭欣喜，“他这几日要回镖局？”
“恩。江南那镖货应该已经交妥，算算便是这几日回来。”采玉笑颜接道，却未发现郭旭听得这话微微有些走神。
镖货，回来……
郭旭蓦然间想起程青，按天机公子所言，那么程青应也是在回程的路上，可一路行来，却是连半分影子也未瞧见。
思及此，郭旭不由插言问道，“程青最近可有和镖局联系？”
采玉不解，望向程铁衣，后者也不明白郭旭为何突然提及此，但仍答道，“不曾。自从青儿进入栓马山附近，就再未传回信息。怎么，郭旭，你遇见青儿了？”
郭旭点头，敛了目光，眉头微蹙，似是拿不准该说多少，却听得司徒谨接过话头。
“我和郭晓在一间客栈见过令郎。不过等我二人回来时曾再去过，那小二说长风镖局已经回程。但这一路来都并未遇上，许是岔路小道错开了吧。”
郭旭知司徒谨最后几句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心中不安却是更甚，见大厅内多是镖局老手，便就着这地接着问道，“铁衣，那镖，究竟是何人所托？”
程铁衣察觉出郭旭这话中所含的担忧，心下一惊，只盼莫是遇上了麻烦。“托镖之人说是隐贤山庄管家，采玉曾试探过，并无问题。郭旭，怎么了？”
郭旭兀自缓缓摇头，“无事，大概是我多想了吧。”言罢抬头，粲然一笑，“放心，你家青儿在客栈教训朱大当家可没手软。脾气倒是和你学了十成十。”
“这……”程铁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事他并不知晓，但程青自幼便有一股子的桀骜不驯，做出这等事来倒也不奇怪。
郭旭瞧见那人表情几番变化，不由失笑，“放心，青儿应该无事，大抵上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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