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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高调护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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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怜从梦中清醒,第一时间,转身去看她旁边的人,昨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靠近朝思暮,晁怜还是会有些发怵,但一想到她还有事要做,咬了咬牙,轻扯住朝思暮的衣袖,略带胆怯的摇了几下。
耽误了一整晚,她本想在昨晚就跟国师说,伍壬还在外面,可她一提起伍壬,国师就......
朝思暮并不需要睡眠,晁怜刚睁眼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原以为,晁怜会恨她,受如此欺辱,可能会找把刀捅死她,实际上,她只是被轻轻摇了两下,甚至都不敢用力。
摇晃并不起作用,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晁怜望着窗外翻起的鱼肚皮,眉间染上几分焦急。
“国师...您醒了吗?”
沙哑的嗓音,每吐出一个字都觉得干涩,晁怜是从心底怕这位情绪阴晴不定,下手狠辣的国师,生怕惹她不悦,受一些莫须有的刑罚。
“国师......”
晁怜见不起作用,伸手在朝思暮的眼前,晃了两下,目光落到那从未被摘下过的青铜面具,思绪钝了一瞬,睡觉的时候也戴着,会不会很难受。
出神的想着,指尖就已经抵在冰冷的面具之上,几乎是在一瞬,朝思暮睁开了眼,褪去眸底的猩红,冷冷盯着晁怜,其中的威压,几乎快要凝聚成实体,晁怜被惊的猛地收回手,缩在一旁。
“你刚才想做什么?”
冷声质问,晁怜猛地摇了摇头,慌忙解释道:“我怕你戴着它不舒服,所以想帮你摘掉。”
得到回答,朝思暮的表情并未有所缓和,反而多了几分怒意。
“不需要你摘,下次再碰这面具,你的手也就不需要留着了。”
无辜被凶的晁怜有一瞬的委屈,但又被恐惧给压了回去,只因朝思暮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过于冰凉,完全不似活人该有的体温。
朝思暮自是发现,晁怜的目光在她的手上流连,陡然一声低笑,指尖更加用力,堪堪在上面留下一圈红痕。
与此同时,伍壬被侍女给带回府邸,拉到药房就是一阵忙碌,光是血水就端出来了好几盆。
药房中的惨叫绕耳,晁怜站在门外,拳头不由得收紧,担心起伍壬的安危来。
朝思暮站在晁怜身侧,抬手将晁怜往后拉了几步,瞥了眼地上的血水,幽幽道:“你要我救的人,我救了,至于她能不能扛过来,这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你只需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晁怜垂眸,眼底似哀,点了点头,仿若认命。
皇家宴会,朝思暮是位高权重的国师,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自是要去。
富丽堂皇的宫殿,满布奢靡的气息,朝思暮坐在软榻上,手里握着杯酒,兴致乏味的看着她面前正在搔首弄姿的舞女,低头又看了眼在她身旁跪着的晁怜,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我记得你也会这些,这些人跳的自是没你好,不然你去跳一曲吧。”
宴会的气氛让晁怜很难受,不免联想到在瞿朝时,那些人虚伪的嘴脸和残暴的行径,在这种环境下,她只想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免得惹麻烦。
“让国师失望了,我不会这些。”
实际上,晁怜是会的,但她父皇不喜这些,所以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国师估计是在诈她。
朝思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晁怜,没再回话,起身向外走。
依旧嘈杂,晁怜很是乖顺的跪在原地,安静的扮演一块石头,不想就连这种宁静都是一种奢侈。
晁怜的头被拍了下,紧接着闻到一股很冲的酒气,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抬头,肩膀就被捏住,猛地往后推。
余光瞥到一抹绯红,喝多的太子,原先在舞女里晃了一圈,找不到个顺眼的就从女绢中下手,挨个轻薄,不巧就到晁怜这了。
“这是谁府上的丫鬟,生的倒是很俊俏......”
男人一张口,浓烈的酒气,熏的晁怜直咳嗽,伸手将人给推开。
喝多的人,没什么力气,轻轻一推便朝后倒了下去。
这位太子,烂泥扶不上墙,始终是被当傀儡养,放荡些倒也没什么,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这太子,今天是真喝大了,竟然敢往国师的位置跑,原本喧闹的人群,此刻全都闭了嘴,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整个朝堂都心知肚明,国师架空了皇帝,独掌政权,不仅是说一不二的主,脾气也甚是古怪,至今无人敢得罪。
太子摔的不是时候,撞到后面的将军。
五大三粗的将军,嫌弃的接住了,瘦的像杆一样的太子,同样没个好脸色,他看不上这废柴,但碍于情面,还是将人给抱在怀里,踉踉跄跄的往位置上送,路过晁怜的时候,下意识瞥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眉头紧蹙,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晁怜?”
晁怜一怔,随即望向喊她名字的人,看长相很陌生,她应该不认识,不过在敌国的宴会上提到她这个亡国奴的名字,绝非好事,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大将军像是不信,转身将太子放在一旁,弯腰凑到晁怜面前,对着那张脸,细细打量起来,看的越认真,眉头就皱的越深。
诡异的氛围,晁怜屏住呼吸将头侧了过去,想要躲开那人的目光,那人却是穷追不舍。
大将军伸出手想固定住晁怜的头,刚要触碰到的时候却被从门外传来的声音给制止。
“大将军是对我的人有何不满,凑的那么近干嘛。”
朝思暮从门口走来,投向大将军与晁怜的目光似有不满,幽幽开口,语气之中满含霜调。
大将军在疆场厮杀多年,性格耿直,察觉不出气氛的变化,扯着嗓子,自顾自的说道:“我看这人,长的像前些天跑掉的那个瞿朝余孽。”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朝思暮却并不在意,径直走回了位置,居高临下的从身后搂住晁怜,扫了一眼正欲发火的大将军,漫不经心道: “她是晁怜又如何,现在只是我养的禁脔罢了。”
朝思暮明显护短的话把男人涨的脸通红,怒意更甚,梗着脖子,怒道:“她是瞿朝的余孽,更是祭祀,她手上沾满,我方将士的血,不杀她,何来平我无数将士的冤魂。”
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与国师作对,气氛很僵,原本醉酒的皇帝也在此时被惊醒,酒气顿时醒了几分。
整个朝廷都在国师的股掌之间,皇帝也是仰仗着国师才坐稳这把龙椅,那么多年,早就养废,没什么宏图大志,只想在有生之年,享尽奢华,万不敢惹国师不悦。
一边是掌权的国师,一边是守边疆的将军,皇帝也是左右为难,看了眼被挡住的晁怜,咽了好半天气,这才开口打圆场:“既然是国师的禁脔,那就交由国师处置,将军也别动气,牢里有那么多俘虏,把他们都杀了来祭奠我方将士,将军看这样可好?”
皇帝在权衡过后,依旧惧朝思暮的性情古怪,不敢得罪,不得已去劝将军。
怒气上来的将军并不听劝,铁了心要晁怜的命,愤愤道:“被俘的将士到她手里,哪个死的痛快,瞿朝的城墙上,挂着的都是被折磨致死的将士,不杀她,平不了将士们的怨气!”
瞿朝向来憧憬神明,战争过后会把大量的战俘献祭给天神,剥皮放血,挖眼抽筋是最常见的方式,尸体也会被挂在城墙上,震慑敌人。
晁怜藏在衣袖中的手,止不住发抖,掌心也感到一阵恶心的黏腻,恨不得将这双染血的手给砍掉,突然一只冰凉的手从身后袭来,握住了她的手。
“别害怕,他们不敢杀你。”
冷到不似常人的手却让晁怜感到一瞬的暖意。
朝思暮像是根本没听见将军在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跟晁怜咬耳朵。
皇帝劝不动将军,一时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要如何收场,环顾四周,悄悄朝大臣们求助。
大臣们也是见风使舵,平日里受国师打压的几人,忽然壮了胆,开口道:“这人作恶多端,自是不能放过,但就那么杀了,未免太便宜她了,不如也挖了她的眼,砍去四肢,做成人彘。”
话音刚落,朝思暮便扔了把弯刀出去,丢在方才说话的那人脚边,冷冷道:“既然你想,便可以上来试试看。”
弯刀掉在地上,碰的一声,不止让说话的人心惊,晁怜更是一颤,不受控制的握紧了朝思暮的手。
朝思暮察觉到晁怜的动作,垂眸扫了眼缩在她怀里,踌躇不安的人,眸底笑意更甚,原来她也会害怕。
那人不敢捡刀,将军却敢,似乎是气急了,抄起刀就往晁怜那走,明晃晃的刀尖,泛着层冷光。
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直至看见那柄弯刀,后背直冒冷汗。
明令禁刀,哪怕是将军也不例外,朝思暮却随意丢出把刀,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