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厦399层》来包妙脆角

73、90F-03

　　因为那块肉馅很明显就是个手指指尖，一面拔去指甲，一面带着指纹纹路，小小的一个裹满酱汁躺在嫩白的面皮当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与香味，显得既诡异又诱人。

　　梅江随意嚼了两口便吞咽下去，脸上浮现出满足的表情，然后催促江寐赶紧吃。

　　江寐举着筷子僵在原地，犹豫道：“这个拇指生煎是用什么做的？”

　　“当然是手指了，”梅江笑道，“指尖肉是最嫩的，简单腌制一下就拥有你想象不到的美味，这是我们食堂的人气早点！要不是今天我们来的早的话早就卖完了。”

　　听完他的话，江寐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这个指尖肉又是哪里来的？”

　　梅江又嚼了两个生煎之后，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当然是之前凶杀案的尸体啊，废物利用保护环境嘛，那么多食材总不能白白浪费了。”

　　说完他又捧着那一碗雪白的甜豆脑开口：“还有这个！里面有一半都是纯净的人脑花！你要知道那帮学生做谋杀作业的时候，基本都会对着脑袋下手，脑浆四溅的很难收集。所以豆脑每天最多一桶，都是限量供应！”

　　他之后又介绍其他早点。
　　灌汤包、肠粉、煎饼果子……只要有肉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人肉制作。

　　看着梅江呼噜呼噜捧着豆脑喝的样子，江寐再也不能维持冷静，将桌面上的食物全部推开，大喊道：“怎么可以吃人？！”

　　他的声音很大，即使在吵闹的早餐食堂也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他们都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食物，一脸奇怪地看着江寐，似乎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对这些食物这么排斥。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用凶杀案被害者的尸体做食物就是一件非常正常且环保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大肆宣扬，但也不应该这么排斥。

　　这个好像有人对着节约用水的标志显露出惊恐的表情，说怎么可以节约用水！

　　梅江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开口：“你小点声！干嘛那么激动啊，是不喜欢吃吗？”

　　当然不喜欢！
　　甚至还想呕吐！

　　江寐正要把心中所想说出口，结果眼中的清明突然消失，浑浑噩噩地拿起筷子说：“没吃过所以我，有点不太习惯……有没有普通的东西？”

　　梅江挠挠脑袋，“有是有，但是味道很一般……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精品，你真的不要尝一尝吗？”

　　桌上这些早点看着很诱人，而且散发着扑鼻的香气，但江寐不知为何就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能摇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去给点普通的吃就行。”
　　说着走到最冷清的窗口点了简单的油条、白馒头和豆浆。

　　付钱时他停顿了一下，询问窗口的阿姨：“请问这些里面有人肉吗？”

　　阿姨乐呵呵地看着他说：“没有啊，你要是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把馒头换成包子。”

　　“不用了。”江寐连忙拒绝。
　　可阿姨还是伸手要把馒头拿回来，嘴巴里还说着：“反正你之后也会习惯吃包子的，不用客气了……”

　　“不用了！”江寐按住馒头立刻远离窗口，坐回原来的位置在梅江对面开始填肚子。饿了昨天整整一天，他的胃早都开始发疼。

　　只是他没有看到自己离开后，窗口阿姨的神色忽然阴冷，默默调出方才的刷卡记录，将江寐的学生号记录在表格上。
　　而这个表格上，在他之前的学号有九成都已经用红笔打上了“?”。

　　解决完早餐再下楼的时候，一楼门口已经清扫完毕，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水渍，宣示着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梅江伸了个懒腰，勾肩搭背对江寐说：“早上没课，你准备去干嘛？要不要去展览中心看学长们之前的优秀作业？”

　　江寐略有些不适地耸了耸肩膀，没把对方胳膊顶下去反倒让对方搂得更紧了。
　　他思索片刻觉得反正没事，便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之后他也会做作业，提前看看优秀范本学习一下经验。

　　**
　　展览中心在大学教学楼附近，十八层，外观简洁新颖，极具艺术感，就连一楼的玻璃大门看上去都极为精致。

　　两人刷学生卡进入后，在一楼闻到了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这个味道应该在这栋建筑里沉积了许久，乍一闻直冲天灵盖让江寐难受得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

　　他下意识捂住嘴巴，惹得身边梅江轻笑：“怎么，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江寐摇头，“有点不习惯。”
　　“那你正好趁这个机会习惯一下，等开始上课之后我们一直要闻的。”
　　“好。”

　　梅江体贴地在大门口附近等了一会儿，见他面色渐渐恢复正常才把人往里带，随手拿起报刊栏里一份手册递给江寐说：“等会我的可能会有些地方说错，你可以看看这个手册，里面都是导师分析和学生自述。”

　　江寐接过这个分量不小的手册，打开第一页就看到关于这个展览中心的介绍——
　　【艺术谋杀·展览中心】
　　【本展览中心旨在用充满艺术性的凶杀案唤醒学生内心深处对于灵魂自由的渴求。
　　1-5楼为本科生优秀作品，6-12楼为研究生优秀作品，13-18楼为博士生优秀作品。
　　请各位同学在参观期间切勿用手触碰任何展览品，但可以拍照纪念。
　　最后祝各位同学欣赏愉快。】

　　这本手册做得极为精美漂亮，整体为黑白色调，点缀饱和度极高的红色，看着异常夺目，让人下意识打起精神。

　　他在翻到第二页看到了位于一楼的展品，而梅江也带着他来到左手边001号展厅处。

　　展厅主题为【窒息艺术】，其中的各种作品大多以相片、画作和视频呈现，但也有几个极为优秀的将当时的案发现场1:1还原到厅内，供各位同学尽情观摩。

　　这些窒息谋杀案没有一个道具是相同的，有的用塑料袋，有的用枕头，有的甚至用丝袜。
　　每一个案发现场都布置得非常——完美。
　　艺术性的完美。

　　因为窒息死亡的人脸部都会呈现一种肿胀的青紫色，所以一般来说这些死者的样貌都不会太好看。
　　但是能放在展览中心里的谋杀案例肯定不会和普通案件一样。

　　江寐环视一圈，发现厅内共有两种风格——
　　第一种就是在基础上变得更加夸张。
　　人们的脸色和神情充分体现了他们死亡之前的恐惧，光是看那些近距离拍摄的照片江寐就可以想象出这些人在死亡之前究竟遇到了怎样的精神冲击，一个个目眦欲裂，涣散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来，哪怕只是不会动的平面作品，也让他觉得下一秒这些死者就会嘶吼着对他喊救命。

　　这是绝对的杀戮与死亡。
　　气息浓郁到好似有血腥味从中漫出。

　　第二种则反其道而行之，削弱了尸体感和死亡气息，将艺术感推上极致。

　　其中一个优秀作品便是这种艺术氛围的，1:1还原了当时的案发现场，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那是浴室一角的场景，铺设洁白的瓷砖与浴缸，浴缸旁还垫着白色长毛地毯。
　　金色的置物架横放在浴缸中间，上面摆着一瓶打开的红酒，一本摊开的画集，画集展示的页面正好是《奥菲丽娅之死》，一个在流淌的溪水中与花瓣一同死去的少女。

　　而与奥菲丽娅相似的，是躺在浴缸中，被水面上各种颜色的花瓣所包围的女尸。

　　花瓣淹没了少女大半身体，遮住她最敏感的部位，只剩下线条流畅的四肢露在花瓣外，摆出一个既优雅又忧伤的姿势，好似还对这个世界恋恋不舍。

　　她的右手挂在浴缸外面倒扣着一个高脚杯，杯中的红酒散落在雪白地毯上，和地上零星的花瓣相融绘成一幅精美的画卷。
　　左手则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配合着微蹙的眉毛与睁开一条缝的双眼，显得既悲伤又不舍，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某个人，为其心疼为其彷徨。

　　而造成这个浴缸少女真正死亡的是填塞了她整个鼻腔与口腔的花瓣。

　　在所有的花瓣之上绽放着一朵盛开到极致的黄玫瑰，将她的青紫色面容完全压了下去，让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玫瑰上，感受黄玫瑰所代表的逝去的爱意。

　　这是艺术品，一个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其震撼力的艺术品。
　　充满了哀伤与祈祷，还有那玻璃幕墙都无法阻止其散发的浓郁的爱意。

　　江寐甚至可以想象杀害这个少女的人一定是深爱她的，将她的每一丝头发甚至是脚趾，都打理的极为精美，甚至连水面上漂浮的花瓣的颜色都搭配得恰到好处，既不杂乱又不单薄。

　　梅江见江寐久久看着这个作品，不禁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艺术性的，那我可要好好钻研这方面了。”

　　“嗯。”
　　江寐点头，掏出手机将这完美的犯罪现场拍摄了多个角度后，拿出手册阅读其中的作者自述，果不其然从中看到了作者对受害少女表达的深切爱意。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要她以最完美的姿态逝去，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会儿，江寐才跟着梅江去隔壁的展厅——【分解艺术】。

　　这个展厅的艺术性比之前的窒息艺术还要高。每一个凶案作品都极为精美，血液和肢块散落的位置都是计算好的，完美符合黄金构图，看一眼就能从中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好似置身在凶案现场，看到一个挥毫着血液的艺术家，完成自己最伟大的作品。

　　江寐再次被一个优秀作品吸引视线。
　　那是一个用红绳将各种尸块悬吊在空中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