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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吃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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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芜想去挖青根,岸嘴里说着不想去,最终却还是陪他去了。
两人上午跟着部落的年轻亚兽人采集完后,下午太阳落到半空的时候才出发前往西边的林子。
西边的林子相对偏僻,路比较远,可食用的东西也少,亚兽人们平时不太愿意过来这边采集。
这里没什么人踏足,到处都是荒草杂树,连路都没有。
岸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前面,拿棍子探路的同时观察两边有没有什么可以采集的东西。
岸蜜色的脸颊热得通红,他伸手抹了把汗:“你听谁说西边这里有青根?”
白芜眨眨眼睛:“木说的,部落里的老人说他们年轻的时候经常过来这边挖青根。”
“那可是几十上百年前的事了。呼——你就不能收集近几年的消息吗?”
“哥,你看那边?紫叶树下的藤是不是青根的藤?”
“哪边?我看看,咦,好像真的是。你什么运气,说找就找到了。”岸转了个方向,朝那株青根走去,还不忘转头吩咐白芜,“抓着树藤慢慢过去,小心一点。”
白芜赶忙点头。
兄弟两个慢慢趟过荒草去青根的藤那边。
岸抓起藤,仔细辨认片刻:“这就是青根的藤,可以挖了。”
白芜立刻从背筐里拿出石锄,和岸一起锄断荒草,开始沿着藤蔓往下挖。
野外的泥土中满是草茎树根和石头,他们的石锄又比较钝,挖掘的效率十分一般。
两人我一锄你一锄挖了好一会,才看到了地下的茎块。
青根的茎块不算大,比白芜的手腕还细一些,好在长度不错,看起来有二十多厘米。
岸趴在地上,将手伸进坑里,小心将青根拔出来,放到背筐里。
白芜将他扶起来。
岸拍拍兽皮裙上挂着的草屑:“去挖下一丛青根。”
他们挖的这根青根不远处就有另外一丛很茂盛的青根。
白芜连忙跟在岸后面,找到那丛青根,往下捋,找到青根的根部后往下挖。
这丛青根很茂盛,底下的茎块也很粗大,他们收获了一条比他们腿还长的粗壮青根,直接将岸的背筐填满一半。
岸兴致上来了,带着白芜往荒草中钻:“那边也有一丛,我看见了!”
兄弟俩挖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总算挖到了两大筐青根。
白芜看着青根,心情很好,回去的时候都哼着歌儿。
作为挖掘主力的岸累得半死,连话都不想和白芜说了。
两人出了密林后,变成兽形飞回部落。
他们回来得晚,到了自家山头附近的时候,白芜在空中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他亚父坐在窝前择菜。
柔和的晚照给他亚父清秀的脸镀上一层暖黄,连身后两个大型鸟窝都有了艺术感。
白芜变回人形,扯好自己的羽毛裙喊了声:“亚父!”
川走过来接过背筐,低头往背筐里一看,“怎么去挖了青根?”
“我想用青根做点食物。”白芜放下背筐,转动着酸痛的臂膀,一屁|股坐在火堆前,“我昨晚梦到一种用青根做的食物,特别好吃!”
岸将筐里的青根捡出来,道:“说他傻他还不承认,梦中的事也能当真?”
川轻拍了岸的背一下:“不许说你弟傻。”
白芜小时候可能魂魄不全,智力一直不高,川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的儿子傻。
岸反手揉揉背部,闭嘴烤火。
白芜在边上笑,等岸回头朝他怒目而视的时候,他赶忙收敛笑意,免得岸恼羞成怒。岸就算护着他,也会真的揍他。他要是故意找揍,两位父亲也不会说什么。
白芜坐在火塘旁,手撑着下巴,回想起往事。
他这辈子在堂兄弟间排名第五,之前没恢复记忆,智力一直不怎么样,家里怕他会夭折,没给他取名字,就叫他小五。
他意识清醒后,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芜,汉语“五”的谐音。
芜字的本义是繁盛的杂草,他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也能生机勃勃地活下来。
家人虽然很奇怪这个音,但在他的坚持下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
白芜坐在火塘旁,手撑着下巴,意识渐渐模糊。
“芜?”
“啊?”白芜感觉到人触碰自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擦了擦嘴角,转头看见他高大的父亲提着一块肉站在背后,“阿父?”
他父亲问:“今天累得狠了?”
白芜飞了那么久,肩膀疼得不行,却不好意思承认,“还行。阿父你去祭司那里了?”
祭司居住在他们一族南边的山上,这个月由他们族群供奉祭司。
说是供奉,实际上祭司基本每天都会给他们回礼。
白芜已经忘了那名高大冷峻的年轻祭司的具体长相,对那位感官倒不错。
“去了又回来了。”墨将手中的兽肉递给他,“祭司给你补身体。”
“欸?”白芜才注意到他父亲手里提着一大块肉,两眼放光道,“给我们的?这肉好嫩,看起来好好吃。”
兽肉和兽肉之间也有所区别,有的兽肉又香又嫩,有的兽肉味道又骚又柴,他一看就知道祭司给他们的这一大块肉一定是好肉,做来吃会很好吃。
烤肉、炖肉、炒肉、焖肉、炸肉……不行,再想得流口水了。
白芜吸吸鼻子,单手接过那块肉,瞬间重心一变,脚一软,差点没被这块肉坠到地上去。
好重!
祭司送肉也太实诚了吧!
他眼疾手快地又搭了一只手过去,才险之又险地稳住了这块肉,“阿父,祭司怎么给我们那么多肉?”
墨道:“让你多吃点,长壮实点。”
白芜有些感动,又有些奇怪,“祭司还记得我啊?”
祭司可不止他们一族的祭司,附近九个鸟兽人部落,都归祭司管,祭司居然还记得他。
岸在旁边道:“祭司智慧非凡,记得你有什么奇怪?再说,有谁像你一样,一傻傻十几年啊?”
“……”白芜磨牙,险些又跟他哥掐起来,被父亲一手一个,将人拎开。
白芜哼一声,转念一想,身为一小亚兽人,他身上也没什么好令人图谋的,祭司可能就是心好。
白芜抛开杂念,专注起眼前的兽肉。
这块兽肉通体发红,上面细腻地分布着脂肪,看起来竟然有些像雪花牛肉。
白芜咽咽口水,已经可以想象这块肉做好了之后的美味。
他转头喊川:“亚父,这块肉我来煮行吗?”
川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他:“你会吗?”
“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白芜得到允许后,小跑着提肉去清洗。
他用石刀将它分成几块,脑海里迅速闪过煎炒蒸炸等若干做法,碍于炊具,最终选炖肉:“亚父,我前几天让你做好的果酱呢?”
川放下手中的野菜:“在窝里,我去给你拿。”
岸“嚯”地站起来:“我去!”
岸转身跑回鸟窝。
片刻后,他将一个小陶罐抱出来。
小陶罐只有足球大小,通体黑色,以泥封口。
白芜敲掉上面的泥封,再揭开上面盖着的干叶子。
里面褐色的果酱散发出酸甜的味道,白芜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嘟叫一声。
岸凑过来:“你做出来的这果酱究竟是什么味道?”
白芜用筷子撩起一点:“尝尝?”
岸定定看了筷子头那果酱片刻,毫不客气地用舌尖卷走那一点果酱,脸瞬间皱了起来,“好酸!又酸又咸。”
“是吗?”白芜自己也撩了一点放入口中。
酸咸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接着还能尝到里面的一点甜味,白芜眯着眼睛:“味道还行啊,酸咸中带着一点发酵后的酱香味,不难吃。”
岸咂咂嘴,难得没有出言反驳。
白芜将罐子递给两位父亲。
川品尝后眯眯眼睛:“今晚可以吃这个酱。”
白芜道:“这个不能当饭吃,就是个调味品,跟盐的作用一样,下次做饭的时候放点进去菜里,菜的味道会好一点。”
白芜兴致勃勃地说道:“亚父,我们今晚不做别的了,就吃这块肉吧。”
“行啊、今天尝尝你的手艺。”川将之前准备好的材料收起来,“肉要怎么弄,我来帮你。”
“不用,你们休息一下,看我的就行。”
马上能吃到肉,白芜肩膀不疼,手脚也不累了。
他动作麻利地将肉扎了几个孔,用果酱将肉腌制起来,又找出陶锅。
陶锅太容易烧裂。
白芜不敢直接用油煎肉,只能先在陶罐里倒少许水,把兽油放进去融化,煮开后开小火,再将几块抹了果酱的肉放进去煮。
和他亚父炖肉不同,煮肉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等肉变色了,立即用筷子给肉翻面。
每块肉都刚煮好就夹起来,放在盘子里。
白芜用筷子戳了戳肉,高兴地宣布,“菜好了!”
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到那几块肉上。
放在盘子里的肉整块呈褐色,很厚实,用筷子压下去,肉又弹起来,看起来极嫩,和那些塞牙的肉完全不一样。
肉还冒出滚滚热气,浓郁的肉香味飘出来,几人的喉结都动了动。
岸在一旁探头探脑:“这样就可以吃了?”
白芜眉毛都快飞扬起来了:下巴微抬,“尝尝。”
川笑了笑,拿碗过来,一人碗里夹了一块肉。
岸迫不及待地用筷子戳起肉送进嘴里——他平时不喜欢用这两根棍棍,今天的肉太烫了。
肉放进嘴里微微一咬,柔嫩烫热的汁水淌了满口,他还没来得及将肉吐出来,肉香味与酱香味已经从软嫩的肉块中充分释放了出来。
好烫!好香!
岸从来没吃过这么嫩的肉!
也从来没吃过这么有味道的肉!
原来肉不仅有肥腻或塞牙的,还有软嫩多汁的!
岸瞪大眼睛,又多吃了两口。
平时不起眼的酸酸果做成果酱后有种说不出的酸香味,放到肉里刚好消除了肉的腻味和腥味,让肉好吃得不得了。
岸也不知道这么回事,明明那么大一块肉,放到嘴里三两下就吃完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筷子,意犹未尽地揉揉肚子,看向其他人。
川和他的视线对上,笑了笑,将碗中剩下的肉夹给他。
岸连忙伸手挡:“亚父你自己吃。”
他百忙中扭头看白芜:“白芜你再做一点肉呗?”
肉还剩一半,就在旁边吊着,今晚不吃完的话,就会放到火塘边用火熏,做成熏肉。
白芜咬着自己碗里的肉,眉梢眼角都是得意:“你刚才不是还怀疑我会不会做来着?”
“你不会做谁会做?”岸抓着白芜的肩将他推到火堆边,“这么好的肉,放坏了可惜,来来来,你做,我给你烧火。”
白芜被他按在火堆边上,喊道:“吃了我煮的肉等会记得帮我舂青根粉!”
岸拍着胸膛保证:“包在我身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芜珍惜地将碗里的肉吃完,起锅将剩下的肉都煮完了。
新鲜的肉裹上酸咸的酱汁,给味蕾恰到好处的刺激。
这么一大块肉,他们原本以为能吃两三顿,没想到一顿就吃完了。
白芜揉着肚子,吃饱喝足,全身暖洋洋,困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
川摸摸他脑门,柔声笑问:“青根要怎么做?让你阿父一起帮你。”
“洗干净舂碎就可以。”白芜强撑着精神,“要两个大木盆,还要用簸箕过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