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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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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为什么白余能面不改色地对程宇说这些。
这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也不像包养替身该有的流程。
程宇如果拒绝了呢?
他不准备包养程宇当替身了吗?
想到这里,我听到自己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他人都坐在这里了。
而且,挺出乎意料的,程宇答应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缺钱还是太天真以为能修成正果什么的。
我也没打算知道,我只盯着白余,不生气也不愤怒,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在他们陷在某种不知缘由的沉默中时,我坐在一边,不小心走神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听说过这么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小镇,人们幸福安□□活美满,但不知从何时起,镇子里有这么一个预言,说上天要降下灾祸,小镇会爆发洪水。
预言一直在流传,它流传了很多代,谁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但大家都这样说。
缺牙小孩变成了白发老者,小树参天而起,洪水却从未到来。
人们心头悬着一把刀。
而在某一天,厄运的预言真的被实现了,天崩地裂,洪水卷到天边。
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带着绝望的释然。
我看着程宇垂下的伶仃脖颈,如释重负。
终于还是来了。
果然还是来了。
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是非常难的事情,我本身就知道的。梁祝这个故事能流传千年,不就是因为祝英台做了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吗?
白余爱我吗?
爱的。
可是他不是祝英台,我也不是梁山伯。
他还可以爱上别人。
他也许会爱上程宇,也许不是程宇。
但肯定会有这么个人的。他的时间很多,足够去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当然,我是说,活人。
我恶毒地想,我现在能不能变成那种很厉害的鬼啊?我能不能杀了白余?
趁他现在还爱我,立刻杀了他。
...都死了,是不是就能继续在一起?他那么爱我,不会怪我的对吧?
看着白余的脸,我试图去抓住白余盘碟边那些看起来很锋利的刀叉,不是开玩笑闹儿的,我真的很想把它们插进白余的脖子里。
我想杀了他。
——我知道我这人有点毛病。自私自利。没有同情心。攻击性强。要全世界顺着我。不讲道理。
白余往后一靠,闭上眼,淡淡地说,“同意就签字吧。”
我慢慢靠近白余,一只手亲昵地虚拢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聚精会神地感受桌面上刀叉的弧度。
——我的恶毒全藏在别人对我好时我表露出的花团锦簇下,一掀开就是一地的脏泥。
程宇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地说了声“好”,握着笔的手指微微颤抖。
离那把刀只有几厘米了,它看起来是认真打磨过了,边缘泛着锋利的光。
——说句难听的,我真不愧是我爸妈的种。可我没打算改,或者说,根本改不掉。
笔尖落在纸张上,一字一顿,划过沙沙沙的轻响。
我似乎感受到指尖的凉意,我用劲地往下抓,试图扣紧刀叉。
——我从不大度,也绝不能接受他弄回来这么个人,哪怕只是因为那么一张跟我相像的脸。
合同被刘秘书收起来,他仔细看了一遍,朝白余点了点头。
白余拿起已经凉透的咖啡一口喝尽,眉间的冷漠似乎都染上苦意。
——白余被我喜欢上的时候起,他就是我的了。
刀叉仍旧安安静静地放在桌面上,纹丝不动。
——我不管他是忘不掉我离不开我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我也不管他多痛苦多难受多可怜,他要一直爱我,他应该一直爱我。
我眼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把刀。我用力伸着手,一下又一下地去抓去挠。
——他是我的,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白余整个人都该打上我“魏柠”的印记。
我整个人都扑上去,却无所依地跪在地上。
——我就是死了,他也该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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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余没有多留,稍坐片刻就回家了。
回家没多久,他又哭了。抱着我的相片。
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挺搞笑的,这次也完全不懂他哭的点。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在哭,我受不了委屈,一点小事都能掉眼泪,哭不出来也要嚎上好一会儿。
他则不是,我以前还好奇地问过他。
我问我爸死掉的时候他有没有哭,他说没有,我又问,那如果我死了呢,他也没说有没有,直接恶狠狠地咬了我嘴巴一口。
现在可好,明明是他找了新人,我这个旧人还没哭呢,他倒好意思先哭出来了。
他是第二次为我哭,眼尾泛红,泪水剔透,还挺梨花带雨的,不过我没来得及欣赏。
我忙着呢,忙着在家里到处摸索,想找个能碰到的东西。
我要恁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