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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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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娄宴口碑爆差,但奈不住他出手阔绰,并且一出手就是一盒金银珠宝,盛溦溦的一颗忠心就这么被他妥妥的拿下,并且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唯娄宴是从。
这么好的上司,只有傻子才不听他的话吧。
照这样下去,不仅可以替娘和幼弟赎身,就是再给她们置办间像模像样的宅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啊!
这么想着,盛溦溦仿佛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伺候着娄宴用过午膳后,盛溦溦本打算切盘瓜果去书房伺候的,谁知又有人敲门了,想着该不会又是哪家的花痴小姐吧?盛溦溦过去的时候,顺手拿了把扫帚。
要是谁敢闯进来,她手中的扫帚也不是吃素的。
盛溦溦打开门,却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人她认识。
“宁小姐?”
“盛小姐。”
这一声别有深意的招呼声,听的盛溦溦心惊肉跳。
宁如月,江南巡抚嫡女,性格泼辣跋扈,胜负欲极强,她自小同父亲在江南一带生活,是近两年才进京城的,所以一开始的京城名媛圈里并没有她,后来有一次,她堂姐把她带进来了,简直是给京城名媛圈带来了个祸害。
南夜国民风婉约,小姐们聚集在一处做的无非都是附庸风雅之事,像吟诗作词、插花制香之类的,宁如月似乎自小就不爱好这些,也没学过,所以她是实打实的什么都不会,花能被插死、制香能呛人、诗词背不出几首,小姐们总是能被她弄的目瞪口呆,却也都给她留了点儿面子,不至于嘲讽她,她倒好,明明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会的人,不仅不虚心学习,反而特别能作,不是说这位小姐长的不好看,像猴子,就是说那位小姐长的太好,像狐狸精,总之言语间处处得罪人,有一次争吵时还将一位小姐推下了河,幸好那位小姐最后被救上了岸,否则她是要吃牢狱饭了,就她这些事,她父亲没少替她擦屁股,也没少禁过她的足。
真是干啥啥不行、作精第一名。
盛溦溦不像那些小姐们好欺负,宁如月每次朝她走过去,总是被她特别强势的怼回去了,所以宁如月在她这里,也算是没讨过什么便宜,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所以,盛溦溦看到宁如月的第一眼,本来只是微跳的右眼皮,开始狂跳个不停,“冤家路窄”四个大字像霓虹灯一样在脑海不停的来回闪烁。
跟一个没长脑子的人讲道理,永远讲不通,所以以前自己都是在气势上压倒她,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父亲比她父亲地位高,她也不敢来硬的,可现在自己就是个三等奴婢,那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哟,你果真在这里做粗使丫鬟啊!”
宁如月这么一开口,盛溦溦便知道她来者不善,极有可能就是来找自己的。
见盛溦溦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并不回话,宁如月有些火大:“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做奴婢就得有个做奴婢的样子啊。”
宁如月身边的丫鬟也开口帮腔:“就是,我家小姐在问你话呢!”
盛溦溦自叹时运不济:“回宁小姐,是。”
“啧啧啧,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你这般落魄模样,真是——”宁如月一边砸嘴摇头,一边想绕着盛溦溦转一圈,再用她那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眼神上下打量盛溦溦,以此来满足自己高高在上的快感,可她刚要踏步进门,却被盛溦溦拿着扫帚横挡在她面前,她连门都进不去。“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宁小姐,太子殿下正在养病,任何人都不得进府。”盛溦溦态度和语气都比较强硬,毕竟这个权利是娄宴赋予她的,她背后站着的人可是杀人如麻的太子娄宴。
老板这种生物,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一下的。
宁如月冷笑:“我又不去打扰太子殿下,我就是特地来看看你的。”
果然,秋后算账来了。
“宁小姐看也看过了,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还有活要忙,恕我不送了。”这样的人,盛溦溦唯恐避之不及,说罢便准备关门赶人。
宁如月用眼神示意了下她身边的丫鬟,丫鬟立刻欺身上前,用身体挡在门旁,使得盛溦溦无法关上门。
“盛溦溦,你躲什么呀?以前你不是豪横的很嘛,但凡你开口,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姐们,全都簇拥到你身边去了,怎么现在却像只乌龟,喜欢缩在龟壳里了啊?”宁如月满嘴的嘲讽,笑的那叫一个得意忘形,连妆容精致的脸都兴奋的有些扭曲了。“瞧瞧你现在,真是可悲啊,连个能给你撑腰的人都没有。”
盛溦溦听宁如月话里话外提的都是以往的事,绕来绕去就那么几句话,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没感觉到生气,只觉得她可怜。
“纠正你两点,第一但凡我开口,那一定是因为你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实在忍不住我才开口,算不上你所说的豪横;第二我现在是太子府的人,给我撑腰的人自然是太子殿下,没旁人什么事儿。”盛溦溦说着,唇色勾起一抹淡漠的冷笑,就是在勾唇的刹那,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我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娄宴这套风格了”念头。“另外宁小姐,你要是实在闲的无聊,请到别处找人聊天,我没时间更没义务陪你在这儿聊天!”
“我为什么要找别人?我看到你如今沦落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呢,我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呢!”
“你要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盛溦溦,你当我是真傻啊,整个太子府都没人了,你要有本事,你倒是喊个人出来啊!”
盛溦溦后悔多了这么一嘴,九陌和十里好像都出去办事了,此刻都不在府里,她总不能把娄宴喊来吧?
可不喊人,二对一的话,武力显然抵挡不住,只能智取。
“太子府没人?你哪只眼睛瞧见太子府没人?”盛溦溦冷笑,眸子里透着一股迫人的寒意:“你父亲在江南多年,京城的别院始终空着,也还留有十来人看守呢,堂堂太子府,能没人?”
宁如月脸色有那么一瞬间惨白了一下:“……有人,你倒是叫……出来啊?”
“叫出来怕吓死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惹到太子殿下,你和你爹都没好果子吃!”
宁如月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被盛溦溦的话吓的后退了一步,爹爹已经叮嘱她很多次了,要是再敢惹事,她以后都不要出门了。
宁如月害怕了,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无所畏惧,见主子被吓退,知道表现护主心切的时机来了,当仁不让地道:“就你现在这样,也敢这么和我家小姐说话?”
盛溦溦眨眨眼,宁如月她都不怕,还能怕她一个丫鬟不成。
“你家小姐现在站的地方是太子府,我作为太子府的人,听的自然是太子殿下的话,难道还要跟你一样,只听她的吗?”
“你,看我怎么替我家小姐教训你——”丫鬟见说不过盛溦溦,气的扬手就要打她,可她的反应比丫鬟还快,一只手抓住丫鬟伸出来的手臂,另一只手一抬,狠狠给了那丫鬟响亮的一巴掌。
直接把丫鬟打懵了!
呆呆地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捂住火辣辣的脸,半边脸被打红了。
好久没这么解气了,盛溦溦看着自己微微有些红的手,稍稍有些发怔。
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娄宴要是知道了,不会怪她吧?
“疼吗?”盛溦溦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满脸委屈的丫鬟,见她傻了一般的愣愣点头,道:“疼就对了!我告诉你,我如今是太子府的人,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来教训我,我若是做错了事,自有太子殿下教训,你算哪根葱!”
看到自己的丫鬟挨了打,宁如月感觉受到了挑衅,自尊心再一次被盛溦溦踩的稀碎:“她教训不了你,我来教训你!”
盛溦溦勉强还能保持镇定:“这里可是太子府,你别胡来!”
“我胡来还是你胡来?我的丫鬟就这么被你白打了?我今天就教训你了——”
狠话说到这个份上,盛溦溦也毫无办法了,目前她这个三等奴婢身份,嘴上过过瘾就算了,动手打堂堂巡府千金是万万不能的,别回头再给自己招个新罪名,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眼下只能闭上眼睛生生受了这巴掌罢鸟。
心里做好了准备,盛溦溦也不扭捏,闭上眼睛仰起脸站在原地等着挨那一巴掌。
可是左等右等,愣是没等到那一巴掌。
还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从身侧漫延过来,冷飕飕的。
盛溦溦睁开眼睛一看,不禁哆嗦了一下,宁如月扬在半空中的胳膊被娄宴伸出的两根手指夹住,生生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娄宴神情淡漠至极,眉眼冷霜尽起,吓的宁如月浑身都颤抖:“疼……疼……”
“知道疼,还敢来孤的太子府撒野?”娄宴黑眸微眯,说话时不见动怒,却是字字生寒,叫人无端的恐惧:“敢动孤的人?!”
盛溦溦:……咦,这话是认真的么?
宁如月先前还不知道这个长相俊美的人是谁,此刻听他几句话,又是疼又是怕,若不是娄宴硬生生夹住她的手腕,动弹不得,她真想跪下去了:“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擅闯太子府者,罪加一等。”
宁如月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惨白如一张纸,双腿一软就跪下去了:“太子殿下饶命……盛溦……盛小姐,您快帮我求求殿下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盛溦溦瞥瞥嘴,笑话,她是那么白莲花的人么!
“宁小姐,你知道的,我这人心眼儿最小了。”
宁如月满脸泪水,疼的她说话都哆嗦:“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招惹盛小姐了,求太子殿下开恩、饶命啊……”
娄宴不愿再听,摆摆手,脸上的厌烦之态尽显,“回去告诉你父亲,收拾好东西,”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最深处而来,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粟色唇瓣性感又阴冷,道:“要么你滚,要么一起滚。”
“太子殿下,这件事与家父无关,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宁如月一想到父亲责罚她时的样子,就吓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可眼前的人比父亲还要令她恐惧,一时间,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求饶了:“求太子殿下网开一关,不要赶我出京,我一定报答太子殿下……”
娄宴丝毫没有怜悯心:“不想走,那你是想死?”
宁如月大概没想到另一个选择竟然是死。“我……”
娄宴眸中厉色尽显,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不想死,便滚出京城。”
说完,娄宴的视线淡淡地朝盛溦溦看过来,后者立刻会意,动作利落的关上了门。
直到合上了门,盛溦溦才惊觉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方才这里上演的大概就是传闻中的英雄救美了吧,娄宴简直是妥妥的霸道总裁既视感啊!
娄宴走了几步,发觉盛溦溦没跟过来,回头见她站在原傻笑,不禁沉了沉声道:“还不走?”
盛溦溦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了过来,对着娄宴满脸真诚:“多谢殿下,刚才要不是殿下救我,八成我要被她欺负了。”
欺负?不定是谁欺负谁呢!娄宴眸色不明,视线看向她的手:“解气了?”
盛溦溦毫不掩饰的点头:“解气,就是手有点儿疼。”说完,又有些后悔,忙解释道:“是她们先欺负奴婢的。”
“孤有眼睛。”娄宴眸内暗色流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也不差。”
盛溦溦觉得娄宴话里有话,这种时候,再解释只能是越描越黑,不如透底更显得真诚一些。
深吸一口气,盛溦溦道:“奴婢承认,奴婢本来就不是什么纯善之人,但这种时候,换作任何人,首先想到的应该都是保护自己吧?总不能伸脸过去让她打啊!奴婢那一巴掌完全是出于本能……”
本能?娄宴心中一动,他奇怪自己方才的反应,这种事他一向是置身事外的,也许是她的直接、不掩饰,振振有词的说她背后给她撑腰的人是他时,眼里流露出的笃定和自信,才让他心里升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和保护欲?
仰或是本能?
娄宴眸色慢慢转清,朝盛溦溦扔了一个小瓶子:“拿去抹。”
盛溦溦接过一看,竟然是治跌打损伤的药,顿时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娄宴这么护短,明明是她动手打人才手疼的,怎么还给她药抹手呢?
不过看样子,她刚才向娄宴透了底,到底是走对了。“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