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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一〇〇 ...

  •   面前的人是叶恭。
      在看到南辰身后没有怨灵跟随,独自一人来北冥的时候,沈破就有所怀疑,待到叶恭将他和苏横单独带进房间里的时候,便真正确定了。
      见身份被识破,叶恭颇有些尴尬,脸颊微微一红,轻轻推开沈破,“既然你们看穿了,我也不再假装下去。这里十分危险,你们不该来,趁现在没人察觉,你们马上离开,后面的事交给我处理。”
      “好嘞,我们马上就走。”苏横拉了沈破就要走,谁曾想,沈破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根本拉不动他。
      苏横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见了尊上,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劝什么都没用。得了,你愿意怎么做,就放胆去做,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沈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随后说,“你先帮我第一件事,现在从我和阿恭面前消失,天亮之前不要出现。”
      这见色忘义的混蛋!
      早知道他会过河拆桥,就不帮他混进飞虹殿,可现在,想要后悔也晚了。
      苏横嘴角抽搐了一下,施法消失在房间里。
      没有第三人在场,叶恭不再拘着,有些话可以放开了说,不必顾忌什么。
      “沈破,我姑且唤你沈破罢。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愿意说自己是谁。既然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直言相告,那我们之间就不要再有瓜葛了。哪怕你来此处,陪我出生入死,我也不会为此感动,更不会回心转意。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我陪你的目的,不是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而是我想这样做。”沈破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说话了,他表情淡然,坦坦荡荡,“阿恭,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问问自己,我在你心里,真的没有占据一点位置?我叫什么名字,就那么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不管他是沈破还是萧破,甚至没有名字,他在她心里的地位,都不会受到一点儿影响。
      那一切,不过是叶恭想要推开他,硬搬出来的理由。
      她想要他平安,仅此而已。
      “别再说了!”叶恭内心的挣扎和苦涩,早已将她彻底淹没,经不住沈破一再试探。
      她按了按酸痛的额头,慢慢背过身去,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静,“沈破,你知道世上最大的骗局是什么吗?”
      沈破没有回答,眸中闪过一丝茫然,缓缓摇了摇头。
      叶恭闭眼,一字字道,“这世上最大的骗局,就是将愚蠢歌颂为爱情。沈破,你本可以不必趟这趟浑水的。”
      每天、每刻,都有无数生灵或生或死,其中任何一个,在浩渺的天地之间,不过是沧海一粟,萤火之光。
      曾经的一腔热血,所谓的奋不顾身,到头来,或许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献祭。
      等到最后回首过往的时候,有谁能够做到不悔呢。
      叶恭道,“你我都活了数万年,眼界当放宽一些,不该执着于情情爱爱。”
      房间里突然间安静,呼吸声清晰可辨。
      许久,沈破的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那你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不算虚度?”
      叶恭沉默了片刻,回过头,疑惑地望着他。
      沈破淡淡道,“为挚爱之人,行热爱之事。”
      他重新揽叶恭入怀,在她耳侧轻蹭,柔声说,“我自知在你心里,我一个人没有三界的安危重要,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我不拦着你,也不吃天下苍生的醋。但我想守着你、护着你,你也公平些,莫要阻止我。”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阻止别人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更没有人可以控制感情。
      这一刻,叶恭感觉到,自己密密实实包裹起来的心,突然间冰雪消融,疯狂跳动。
      为眼前的人、和他坚实温暖的胸膛。
      叶恭揉了揉沈破的发丝,笑骂一句,“真傻。”
      她口中说的是沈破,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不是她一个人的三界,却要她一个人涉险,难道不傻吗?
      她和沈破本质上并无不同,都是一意孤行的犟人。
      叶恭退让了一步,“既然你执意不肯走,索性就留在我身边。只是一条,若你妨碍到我,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如此,沈破已经知足了。
      叶恭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外面,没有要和沈破一起歇息的意思。
      沈破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手撑着额头,小憩片刻。
      北冥的夜晚,是叶恭此生经历过,世上最冷的夜。
      没有声音,没有一丝光线透过,冰冷的海水像是一把银针,从周身的七百二十个穴位刺入,寒入五脏六腑,无法闪避。
      纵使叶恭修为高深,长时间浸在这样的地方,依然有些艰难。
      沈破看到叶恭的唇色泛紫,试了下她的手,指尖凉得吓人。
      如果不是叶恭将半个元神给了他,应付此处的寒意,该是不在话下。
      沈破自责之余,把叶恭按在怀里,用体温暖着她。
      他低声说,“若我不在,这漫长寒冷的夜,你要怎么熬。”
      三界至强的战尊,众生眼中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叶恭,何曾在别人面前露过半点脆弱。以至于,别人都以为,她不会痛,不会伤,不会有七情六欲。甚至,认为她不是神,而是一个神话。
      其实,世间哪有什么神话,不过是一个个普通人,在拼命死撑罢了。
      叶恭笑了笑,打趣道,“鲲王送我那些少年,不就是用来暖床的。你若不在,我就把他们都唤进房里来。”
      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沈破心中恼她,又舍不得怪她,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叶恭说,“看到现在的我,连寒冷都扛不住,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沈破心中一痛,“没有的事,不许胡说。”
      叶恭沉默片刻,稍后说道,“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将我逼到绝境,所以,没人知道我的原身是什么。其实,我性属火,这里的寒水正好克我。”
      难怪她怕冷,原来是这样。
      龙性阴,惯于待在寒水中,恰好与她互补。
      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让合适的两个人,在最好的时间里相遇。
      叶恭抱着沈破取暖不过瘾,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凉凉的手触到暖暖的肌肤,舒服多了。
      沈破被她突然的动作,冰得一激灵,耳根倏地红了。他匆匆偏过头,害羞道,“你暖手就暖手,别乱摸。”
      怎的,老虎屁股摸不得?
      叶恭不信邪,偏要摸摸看。
      沈破的脸更红了,呼吸随之大乱。
      他猛的捉住她的手,将她按倒在床上,双眸盯着她的瞳子,善意地提醒她一句,“你要是再这样招惹我,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叶恭打量他一番,“你不会真想侍……”
      剩下的半句话,沈破没给她机会说出来。
      芙蓉帐暖,红绡缠绵。
      天微微亮的时候,叶恭小心翼翼搬开沈破的手臂,正要起身,沈破立时醒了,伸手揽住叶恭,不让她下地。
      叶恭像是哄孩子一般,说了好些好话,才把他说通了,放开了她。
      她取出胭脂水粉,对着铜镜,准备画上眉间的花钿。
      沈破从她手中接过笔,替她一笔一笔画好。
      阳光穿过海面,折射到沈破的脸上,变得更加柔和,令视线中的他,分外美好。
      叶恭看得出神,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沈破画好之后,轻轻点了一下叶恭的鼻尖,宠溺一笑,“我的侍奉,你可还满意?”
      叶恭据实回答,“时间太久了些。”
      沈破羞红了双颊,“我说的是,画花钿。”
      叶恭明白自己误会了,颇为尴尬,硬生生解释成,“我就是在说画花钿。”
      沈破越发窘态,为了掩饰,硬是将叶恭推出房间,让她赶紧去办事,不要耽搁。
      外面的二十八个少年,叶恭安排他们回去歇息,随后去了飞虹殿,见鲲王。
      沈破整理好房间,准备出去打探下消息,看看玄冰藏在哪里。未等他出门,苏横就回来了,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这一夜,苏横没闲着,在北冥四处转悠,本想摸清鲲王的行军布阵的蛛丝马迹,意外发现了一张熟面孔,当即将他带了回来。
      那个男子,缓缓抬起头,望向沈破的一瞬间,沈破的呼吸停滞了。
      居然是安信怀,不,是安信怀的前世。一个让白若心甘情愿生下玉惜,却自断七情的男人。
      看来,白若让沈破来北冥寻找玄冰,应该是存了几分私心的。她依然惦念安信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以为他们会有团圆的一天。
      不知道安信怀做了什么样的事,让白若执着了几世的心,死得那样彻底。
      想到这里,沈破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安信怀将沈破和苏横打量一番,面带疑惑,“你们是什么人?”
      苏横往一旁挪了挪,把问题留给沈破回答。
      沈破想了想,开口道,“足下名讳,可是安信怀?”
      “这里是王上安排给南辰圣君的住处,听闻王上送了几个少年过来,莫非你们就是?”安信怀眸中瞬间浮出几分警惕,环顾了房间四周,倒退两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我在北冥从未见过你们,你们混进天霓斋想做什么?”
      这个世界里的安信怀,尚未与沈破等人相识,若是跟他说,找他只是为了叙旧,他恐怕是不会相信的。
      沈破思及于此,索性换了个容易让他相信的说辞,“我来此之前,去过一趟白玉峰,见到了白若姑娘。”
      安信怀与白若的事,除了玉萤,没有第四人知道。白若没有理由将他们的事,告诉其他男子,除非……
      安信怀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紧张起来,顾不上面前的人会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情急道,“你们把白若怎么样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若是怪罪,你们放过她,冲着我来!”
      沈破和苏横愣了一下,互视一眼。
      白若在安信怀心里,并非没有地位,只是,没有排在第一位罢了。
      沈破想起了叶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他和叶恭换一下性别,或许,白若的现在,就是他将来的样子。
      沈破忍不住问他,“你愿意承担后果?”
      “我愿意!”
      “如果代价是,你的性命呢?”
      安信怀没有任何迟疑,当即说道,“只要她好好的,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破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宁肯死,都不希望她受罚,却不愿意在活着的时候和她在一起,是什么道理?”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罢罢罢,感情的事,本就没有对错,何必非要答案不可。
      沈破想要告诉安信怀,白若怀了他的孩子,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回去了。
      一旦说了,安信怀怕是不会在北冥多待,立时就会赶去白玉峰。
      沈破在北冥没有熟识的人,想要找到玄冰,困难重重。
      算算时间,距离白若生产,还有几个月时间,先缓一缓,等这边的事办妥了,再告诉安信怀不迟。
      沈破打定主意,肃了神色,表情凝重道,“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做,事成之后,我保你见到一个安然无恙的白若。”
      安信怀正要应答,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声音。
      如果是叶恭回来,不会敲这么久的门。
      苏横反应够快,一把掩住安信怀的口,将他拖到房门后面,藏好身,冲沈破点了下头。
      沈破拿起昨夜带来的盖头,将两个对角捏起,挂在耳后,遮住容貌,这才不紧不慢地上前打开房门。
      一位鲲族的侍从站在门外,冲着沈破拱了拱手,“王上有令,传昨夜侍奉圣君的侍君问话。”
      沈破眉头微微一皱。
      他此时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侍君,理应不会被鲲王注意。
      现在,叶恭还没回来,鲲王就下令传召他,恐怕不是好事。
      苏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阴影里,冲沈破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去。
      沈破不去的话,必会加重鲲王的戒心,对叶恭的计划百害无一利。
      他没得选,只能接令。
      临走时,沈破传声入耳,告诉苏横,如果他一个时辰内没有回来,就立即离开北冥,不要管他。
      沈破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侍从一路来到飞虹殿的偏殿。
      侍从将沈破引进房间,就退下了。
      这里位置偏远,又是鲲王的书房所在,没什么人烟。要是有人死在这里,怕是几百年都不会被人发现。
      房间的门再次开了,鲲王一个人走了进来。
      鲲王围着沈破转了一圈,将沈破端详了个仔细。
      沈破屏住呼吸,仔细留意着来人的一举一动。鲲王是一个连叶恭都不曾小觑的人,必须要打起十二的精神应对。
      鲲王来到沈破面前,突然一声重喝,“在本王眼皮底下耍心机,你们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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