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奋斗记[红楼]》初心是新

76、同欢喜薛宝钗出嫁

　　且说到了腊八这天，一大早宝钗便起床，被各色人等围着装扮起来。正可谓：“喜上红妆披盖头，羞下绣楼，却道辞别愁。锣鼓喧闹牵红绿，神仙眷侣祝白头。窗下携手忆旧游，烛红影柔，低语欲还羞。年年岁岁恩爱秀，碧水江波共泛舟。”

　　宝钗这日就跟木偶似的被牵线着走，乌黑的长发被梳起成妇人发髻，薛姨妈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说着又垂泪，那滚热的泪珠落进宝钗的发丝，凉凉清清，宝钗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住的不远，会回来看你的。莫哭，再哭我也要哭了。”大家都劝，“是喜事，哭花了妆。”

　　宝钗梳妆好，带章秀带人来接，又一场热闹的叫门出难题的热闹，章秀塞了好些红包给薛蝌才得以进门。婚礼虽然办的低调，就请了几个亲近亲友，但也是热热闹闹，把新人送出了门。

　　看着宝钗的花轿随着章秀远去，薛姨妈哭得靠在丫鬟怀里几乎站立不起，邢夫人也抹了几滴眼泪，回想当日二姑娘拜别她而去，到没今日这般伤感，那时繁花似锦，什么花团锦簇都觉得不过尔尔，现如今热闹繁盛都如烟云一般，生怕散去，抓紧了时间欣赏。

　　且说宝钗被抬进曹府，被人牵着如何跨过火盆，走入大堂，章秀牵着红绿绸缎，笑成个傻子，在证婚人的高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声中牵着宝钗进行了最神圣的仪式，自此线的那头便是他的娘子，不用日思夜想，不用想方设法，不用搏命，便与他一辈子同气连枝，共首白头。

　　宝钗也是满心欢喜，人活两世到如今才真正开始另一段人生大事的旅程，虽有许多不可说，终究是新开始，又一个转折在等着她。

　　宝钗被送入洞房，全福婆子媳妇等的撒帐铺床都一一进行，同心金钱、五色彩果撒了一身，宝钗满脸娇羞回答着那些传了千年传统意味着最衷心祝福的话。

　　宝钗被塞了一个半生不熟的鸡蛋，文杏剥了她吃了。

　　有人问她：“生不生？”
　　“生。”
　　都是欢闹的笑声，宝钗也笑。

　　章秀在金陵没什么亲友，只请了几个同乡和打过交道的商人，拜完堂去应付水酒，大伙儿交情不深，不过略做水酒，也没人闹洞房，便都道喜后逐渐散去，没费多少时辰。

　　章秀欢欢喜喜走入洞房，待到门口，推门的手有些发抖，就算是拿剑刺开敌人喉管溅他满身的血都未怕过，就算在监牢被折磨到神智不清他也不曾恐惧，这个时候居然怕了。

　　宝钗听他脚步停在门口许久不曾移动，推了下文杏，文杏会意，拉开门，笑道：“姑爷，这是害羞吗？”

　　章秀一笑，迈进门来，怕什么，已是人生得意，洞房花烛，最该快意人生。

　　主持婚礼的笑道：“新郎官掀盖头吧！”

　　章秀走到宝钗面前，拿过喜秤，深吸口气，掀开了宝钗的盖头，只见眼前的玉儿人，凤冠霞帔，艳若桃李，色重牡丹。朱唇点绛胭脂色，黑眸点漆亮星辰，端是美人如花冠群芳。

　　章秀看的痴了，宝钗低着头，粉面飞红，章秀慢慢俯身抬眼看她的眼，不让她逃避，深情地喊了声“娘子”！

　　屋里的人等都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章秀将两两瓣葫芦酒杯倒满酒，递给宝钗一杯，“娘子，请。”宝钗接过，抬眼看他，四目相对，柔情蜜意，两个人环住彼此手臂，合卺酒交杯共饮，从此夫妻连心，不分彼此。

　　章秀牵了宝钗的手，柔弱无骨，软玉温香，红烛滴染窗台连理喜色，玉帐红被披浪。
　　洞房花烛正是好时光。

　　薛姨妈在宝钗新婚离开的第一夜，辗转难安，盘算着三日回门要备些什么礼物，突然惊起，越想越觉得可疑，她叫人去唤薛蝌，薛蝌放送亲回屋，穿着家常银红撒花长袍，未及束发便过来隔壁薛姨妈家里。

　　薛姨妈拉着薛蝌手来，又问了许多送亲始末，曹子林家里境况，对于女婿的事越问越细，薛蝌疑惑但还是答来。

　　薛姨妈道：“你是说将你妹妹送到曹家，你看着东西安置好，便走了，没见你姐夫？”

　　薛蝌称是，“婶娘可是觉得哪里有不妥？”

　　薛姨妈道：“我方才想起，许久没见到你姐夫，都忘了他长相了，方才迎亲，我远远看了一眼，感觉倒似换了个人，像是一个人来。”

　　薛蝌思索，拍腿道：“婶娘说的是，倒是有几分很像当日在玫瑰山村那个家仆张小草！只是这形貌有变化，气质更是不同，也只几分偶尔流露的一点像罢了。”

　　薛姨妈道：“你可记得当日仁儿进了太子府里做事，托人去顺天府尹给我找人画了张秀才的画像的事，那人画的有五六分像我家那个突然不见了的家仆，我怀疑了许久，不过朝廷查那许久的宰白鸭，说张秀才罪大恶极，却是砍头了的，没人敢换他。我也就罢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这大喜的日子，我想着宝钗，又想起蟠儿，就突然这么联系起来，我心里很是不安，你且去看看你姐姐吧！”

　　薛蝌看天色，新婚大喜日子，叫他做弟弟的去扰姐姐的洞房，他实在做不出，于是安慰薛姨妈，说是明早就去，又叫了邢岫烟来，两口子服侍了她睡下这才不提。

　　不妨薛姨妈辗转才睡去不久，被人瞧门叫醒，却才寅时，薛蝌穿戴整齐，说是宝钗夫妇来了。薛姨妈惊疑不定，赶紧穿衣去到外间。

　　章秀和宝钗给薛姨妈跪下，说是当今日回门，吃过早饭后便要离开。薛姨妈大惊，问及缘故，章秀说是老家祖母去世，得到家人来信，因家中无人，需得尽快赶回。

　　薛姨妈不悦，“那也得等三天回门过后吧？”

　　章秀再三跪拜，说了许多不孝等话，宝钗也哭了，薛蝌见状，也劝薛姨妈让他们离去，孝道为重。

　　薛姨妈疑惑也不能阻拦，说了许多保重的话才放他们离去。薛蝌送了章秀和宝钗家去，单独叫了章秀问他到底何事。

　　章秀道：“舅兄不问我也有话单独与你说，我与你姐姐此去怕是三五年不会回来，没敢跟岳母说出实情，怕她伤心，以后岳母就拜托舅兄照顾。我和宝钗不孝，会每年在海外为岳母祈福。”

　　“你们要出海去海外？”

　　章秀道：“原本计划是陪岳母过完年，开春后再辞行，但事情紧急，我需得快些离开。舅兄切么再问，以后若有问及我的事情，只需这般回答，回乡为祖母发葬，而后随海商去了海外即可。我过些日子会在福州给舅兄捎信来，请暂且瞒着些岳母。”

　　薛蝌心思复杂，想了许久问他，“你到底是谁？”

　　章秀道：“前身牵扯一些朝廷旧事，如今形势不好，你只记得，哪天太子坏事了，我等便会回来了。”

　　果然是牵扯朝廷，还牵扯太子，这人到底瞒了多少事！这是骗了他家把姐姐拐走吧？薛蝌牵住章秀的马，“不成，你越这样说我越不放心，你到底是谁，想把我姐姐如何？”

　　章秀突然一笑道：“当然是拐走当娘子了！你若不放，我便抢了！”他原本给章秀印象一直是成熟稳重，突然这般放浪肆意，倒真是吓到薛蝌，他更不敢放手，低声威胁要带他去见官。

　　章秀道：“我若是盗贼，见了官被定了罪，你姐姐就成寡妇了，你可舍得。”

　　薛蝌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跟一个歹人离开。快些放了我姐姐，我也不管你是谁，自己且去逃命吧！”

　　章秀摸摸鼻子，“那可不成，你姐姐愿意跟我走呢！”

　　这动作和说话语气十分熟悉，倒让薛蝌想起方才薛姨妈提到的张小草来，不等薛蝌多想，宝钗从车里探出头，嗔道：“你且别吓他了，我们该出城了。蝌兄弟，你别听他吓你，我们无事，他所有的事我都知道，并不嫌弃他的。”

　　“哎呦，娘子要嫌弃我了，小生可要吓坏了。”章秀看着宝钗，目光缱绻，一刻都不能分离的温柔，新婚第一日，宝钗害羞，被他看得躲开目光。

　　薛蝌见他两人如此情境，冷静下来，问宝钗，“姐姐与他可是旧识？”

　　宝钗知道薛蝌聪慧，本也不想瞒着一辈子，但现在还不是时的时机，过个三五年，摆脱了太子的查探，再回来求薛家谅解罢了，于是含糊道：“第一眼看着就面善，就当作是旧相识了，大约是上辈子见过吧！”

　　章秀被她这话抚得熨帖，十分开心。薛蝌知道无法阻拦他们，也问不出更多话来，再拦着他们怕是有什么事，两人回门礼都来不及完成，这事又牵扯太子，于是只得放手。

　　再次嘱咐宝钗自身珍重，马车刚起，他又忍不住追上去，隔着帘子问宝钗，“姐姐定是铁了心跟他走了？就算他是个钦犯或者土匪，也必不会改了？”

　　宝钗知道薛蝌的担忧，安慰他道：“若是个土匪也只得认了，谁叫我命苦被这土匪抢了呢？”

　　章秀大笑，薛蝌眼看着他们扬鞭快马离开。

　　三日后，章秀和宝钗坐上南下的海船，数月后到了宋真国，见过探春，再后来，再行往南，一路漂洋越走越远，渐渐连书信都断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