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御赐林夫人》巫朝尘

8、宫嫔

　　文皎脸红了。

　　大白天就说夫·妻之事，还教她怎么勾·引未来丈夫，真的可以吗？

　　见文皎这样，苏皇后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又教她：“你看譬如宫里，再是人少，也有十来个，为何皇上能每月半数时间都来我这？就算我是皇后，宫规也不过是让皇上初一十五来。你在我身边也不是一年两年，我怎么行事，你也没少见了。你稳重是好，只是有时候不稳重，娇一些，更让人疼惜呢。”

　　文皎想到苏皇后日常和皇上那股子撒娇的劲，再往她和林海身上一套，就赶紧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

　　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四十岁，她还没和什么人撒娇过……

　　离大婚还有好几个月，就，再说吧？

　　再有，她只听说林海生得好，还不知他是长是短，是圆是扁。

　　他若好相处体贴，她也不是石头做的人。可他若一门心思想着先妻，她也不会委屈求全，硬要和他相好甜蜜。大不了就把林家夫人当个工作，和林海和谐相处，做个好室友就罢了。

　　林海还有四房妾室……

　　她要和别的女人共享男人么？还是直接当他是免费炮·友？

　　文皎微微抿唇，对苏皇后一笑，低头：“知道了。”

　　*

　　宫城西侧的宁寿宫，本只是宫里十数个宫殿中平凡的三所。但自三年前上皇下旨将三所宫殿修建在一起，作为他日后养老之处后，宁寿宫便一跃成为除紫宸殿外整个后宫中最大的宫殿。

　　再加上宁寿宫西侧出了宫门便是皇家花园西苑，宁寿宫便俨然与西苑融为一体，成了京城的第二个中心。

　　太上皇今年已经六十有三，须发皆白。
　　他穿一身宽大的袍子，随意靠在炕上。

　　炕另一边坐着的太后，虽不做鲜亮打扮，穿一身宝石蓝的宫装，看起来却与上皇像是两辈的人。

　　实际上，太后要等到冬日才过四十五岁的生日，确实与上皇是两代人了。

　　太上皇喝了口茶，看着太后问：“这么说，贾家的姑娘在宫里耽误了青春，你是想给她找个好女婿？”

　　太后笑道：“妾想着贾女史也是功臣之后，白在宫里蹉跎，也寒了下面人的心。妾已经挑好了几家好人家，想请您把把关，过过目。”

　　若非已故的贾代善是上皇看重的臣子，贾元春入宫又是先皇后允的，她直接下懿旨赐婚就完了，并不必再问上皇。不过问这一回，或许能引出宫中裁剪人手的事。

　　太后正思索下一句怎么说，忽听上皇笑道：“梓潼，你说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好人家能比天家更好？”

　　太后心里咯噔一声。

　　上皇笑道：“老四登基时就封了那么两个妃嫔，到现在还是那两个，后宫人不多，怎么给天家绵延子嗣？贾女史也是国公之后，听你所言又才孝贤德，这么好的姑娘，想来给他做个妃嫔也当得起。”

　　太后暗暗咬牙，面上却笑得格外温柔动人：“还是皇爷思虑周全，妾就没想到。不过既然要给皇儿挑人，就从女官里多挑几个好的，一并充入后宫，您觉得如何？”

　　总不能叫贾家的一枝独秀。

　　太上皇点头不语，闭上了眼睛。

　　太后便笑道：“那妾身这就去安排，先告退了。”

　　回到长宁宫，太后换了一身衣裳，喝完一盏茶，吐出一口气，才笑道：“找皇后来吧，宫中要进新人，这是喜事。她这做皇后的可别想躲懒儿。”

　　自有人去长乐宫传话。

　　太后身边莫秋姑姑道：“太后，这……”

　　太后看她一眼：“我还没说愁，你这老货愁什么。”

　　莫秋姑姑叹道：“奴婢只是感叹，才安生了多久，怎么又要出新闻了。”

　　太后笑道：“宫中新进几个嫔妃，皇上白得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又不是皇上吃亏。莫秋，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学会往好处想想？”

　　莫秋道：“奴婢愚钝，只知道后宫若进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人，若在宫中胡作非为，或外面的亲戚得了意，弄出事来，烦心的还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皇后。”

　　此时太后心情已然平复，点拨莫秋：“皇上的后宫，皇后一向持得住，这几年看下来，贾元春也算真的老实。就算我看走了眼，她是个心内藏奸的，也要先从低位妃嫔做起，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再说她娘家，除了一个国公夫人还能说得上话，现在当家的男子差不多都是草包了。真弄出事来，还方便皇上一并收拾了呢。”

　　“至于别人，宫中再没她这般出身的女官了。新人的父兄，若可堪一用，更是好事了。”

　　莫秋若有所思：“只是终究是恶心人呐……”

　　太后听了不语。

　　上皇平白弄这一出……可不就是为了恶心人，彰显他是父，皇上是子，儿子终究要顺从父亲。

　　一时苏皇后到了，请安行礼后便问：“母后，不知父皇有什么话吩咐儿臣？”

　　太后笑：“你倒聪明。”便赐座让她坐，将前因后果说完。

　　苏皇后眉眼间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怒气。

　　但在太后跟前，她按住性子，细细思量一会，方开口：“果然是喜事。父皇说得是，皇上登基两年了，宫中是该进些新人，添添喜气。国库空虚，大选大动干戈了的不好。母后放心，儿这就去安排，择些宫中好的女官宫人，充实后宫。”

　　“只是——”苏皇后话头一转，“虽说女官入宫都细查过，都是身家清白，知事明理的好孩子，可时事变化，难保如今。再者要给陛下选人，也要看个人心愿，‘强扭的瓜不甜’。宫中也几年没放人了。若依儿臣，趁这次选人，女官里有年纪到了愿意归家备嫁的，先记了档，下回中选进了人，就把她们放出去罢。母后觉得如何？”

　　放了女官，放宫人太监不是顺手的事？

　　太后满意点头：“很该如此，这才是天家仁厚慈悲。”

　　原来本朝选秀，分为大选，中选和小选。[注1]

　　大选是为皇帝充实后宫或给皇室子弟挑选妻妾，参选女子必得是七品以上出身，十二到十七岁都可参选，一般三年一选，也有当选之年不选或两选之间新开一选的。

　　小选是挑普通宫女，看宫中需要，有时一年一选，有时几年一选，并无定数。一旦选中，基本就是终生在宫内伺候了，所以疼爱家中女儿的都不愿送女儿参选。

　　因宫中会给被选中的宫女家中银钱补偿，也有日子艰难的人家情愿女儿被选中的。

　　而中选是挑选宫中女官和公主郡主陪读等，上至国公之女，下至秀才之女，只要家中有功名，读书识字的女孩儿都可以参选。

　　给宫中挑女官是五年一选，女官在宫中服侍十年后，愿意归家嫁人的，宫中会给一笔丰厚的赏赐，出宫后，可仍按出宫前的品级称呼，虽不如在朝官员，也有一定地位了。不愿意归家的，便会终生在宫内服侍。给宫中挑女官开的中选多挑十到十五岁的女孩子，年纪太小的不知事，年纪太大在宫中服侍十年后，太耽误青春。

　　给公主郡主选陪读则是根据需要不定期开选，择六到十二岁的与该入学的公主郡主年岁相当的女孩，等公主郡主出了阁，伴读们自然也会得佳婿。

　　因中选进可得主子垂青，退可在宫中服侍几年后得赏赐归家备嫁，所以每到中选，也会有许多小官人家或者家道中落的大族女孩踊跃参选。

　　虽入宫服侍再出宫，嫁人会晚上几年，可若差事办得好，出宫时身上便会有最高能到四五品的官位，还有在宫中结下的人脉，甚至还有可能会得到主子——皇上、太后、皇后的青眼，亲自赐婚。六品以上的女官出宫，便是公侯之家也会积极求娶。

　　而贾元春那时参加的便是中选。

　　她选秀时年龄已过，入宫是为求赐婚，所以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与她同批进来的女官也少有与她亲近的。

　　苏文皎了解什么是“中选”时非常震惊。

　　就算实际还是为了皇权服务，限制也很多，中选也给了女孩子们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甚至是拯救家族的机会。

　　想来原著里薛宝钗要参加的就是挑公主郡主伴读的中选，一但选中，薛家也可从此救起来了。

　　只是薛蟠不争气，自己不上进还闹出人命官司。他有了案底，薛宝钗因此便不能参加选秀，薛家的这条路也断了。

　　而宫规又规定，妃嫔和宫中女官家中，直系与亲叔伯家的姊妹不准参选，以此避免相互勾结等丑事，所以贾元春入宫后，贾迎春、贾探春和贾惜春都不用也不能参选了。

　　苏皇后回到长乐宫，立即与苏文皎细商给皇上选妃嫔的事，议定就借这个机会裁剪宫人。

　　计划润色完毕，确定可行，苏皇后便更衣梳洗，又一阵风似的去紫宸殿找皇上了，第二天告诉苏文皎，她又给她讨来了几件嫁妆。

　　转眼六月初五。

　　清晨，紧赶慢赶的林平终于到了京城码头，紧着上岸装车，一路吹吹打打，将聘礼送至承恩公府。

　　承恩公府早已得了信，大开中门迎接。

　　林平家的恭敬奉上聘礼单。

作者有话说

　　注1：私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