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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蛰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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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西和沈羽在人间游荡,沈羽扮作带着弟弟的少女,一路上找人求助方便不少。没想到路上被几个无赖缠上,带头一个油头粉面的流氓笑嘻嘻地说道:“小娘子要去哪里?跟着小爷快活快活去。”说着便伸手要拉他。沈羽见路边有几个行人,不想暴露身份,准备用拳头教训他们。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过来,揪住那流氓的发髻问道:“你很闲是吗?要不要去我家做客?”那群无赖看到这男人,吓得喊着“徐公子饶命”,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羽看到此人打扮富贵,随身带着仆从,心想这可是个大靠山,终于不用再流浪了。他见这徐公子转身要走,连忙上前拉住他袖子说道:“徐公子请留步。”
那徐公子站住,沈羽说道:“公子救命之恩难以回报,小女子愿以身相许,做公子的小妾服侍公子。”身边的仆从都惊呆了,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女子。
徐公子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未娶妻。”沈羽没回味过来这句话,说道:“那可以先纳妾吗?”徐公子不回答,转身上了马车。沈羽感叹自己修为不够,居然连人间一个凡人都迷不倒,难道真的一点魅力都没有吗?那公子撩起车帘说道:“上车。”
沈羽连忙拉着斗西跟着上了车。
沈羽一路上都在跟那公子套近乎,说自己孤苦伶仃,只有这弟弟跟自己作伴,这一路过来两人相依为命,漂泊流离,望公子能收留他们,自己愿意做牛做马报公子相救之恩。
一路上那男子都沉默寡言,只是听着沈羽说,并不作答。沈羽向斗西使了个眼色,斗西结结巴巴地说:“求哥哥收留我们吧。”
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希望我娶你姐姐,为何还不改口称姐夫?”
两人听了面面相觑,这男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定。斗西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姐夫”。沈羽笑着摸他的头说道:“真乖!”
男子点了点头,拿起一柄烟杆抽起了烟,问沈羽道:“刚刚你是想自己反抗那群流氓吗?为什么不求助?”他早在一旁看了许久,看着沈羽隐忍保护弟弟,和勇敢抗争的模样。沈羽举拳头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那弱小又倔强的模样深深触动了他,像一朵莲花开在他的心头,让他压抑的生活有了一丝亮色。只是他不知道虽然样子柔弱,那一拳下去那群流氓可能会死。
斗西抢着回答他:“我会保护姐姐的。”那徐公子看着他说:“你姐姐这样的弱女子,需要更强大的男人来保护,你这小鬼头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说完侧过头看窗外,不再理会他们。
斗西和沈羽用他们自己的方言交流起来。两人说说笑笑的,斗西看到那男子用眼角瞄着沈羽,心想这男人不是一般的闷。
不多时到了一座气派的宅院前面,牌匾上写着徐府。车夫并不停下,继续往前走,到了侧门才让他们下了车。
小厮过来扶男人下车,沈羽问:“公子怎么称呼?”男人看了一眼小厮,说道:“叫我徐顺。”说着伸手接沈羽下车。
竟然要他直接叫名,这么生疏冷漠。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徐顺让下人给他们安置了两间房,并添置了衣服物品,侍女带他们沐浴更衣,接着奉上晚饭。斗西见了这一堆美味佳肴,吃得狼吞虎咽。沈羽不吃肉,挑着几样青菜吃了。
两人酒足饭饱后,一个侍女请沈羽去茶室。
沈羽被服侍他洗澡的侍女打扮得光彩照人。他心里预备着要一举拿下徐顺,让他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做他们俩的靠山。一走进去,他对徐顺露出娇媚的笑容。徐顺独自一人坐在茶桌边,桌上摆着两杯茶水,旁边是一副棋盘,上面对局已结束,黑子胜出。
徐顺指尖拈着一颗黑色棋子,看见他来了,示意他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沈羽早在心里想好了,应对自如:“奴家名叫沈悦云,今年18岁。”徐顺看着他说道:“你无父无母,但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婚宴置办之前,我会安排嬷嬷教你礼节。待会随我去见父亲母亲,不得失礼。”
居然就这样决定要置办婚礼,这也太唐突了。这个男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两人相识还不到一日,他就决定要结婚了。沈羽心想:“好,好,好。现在你是大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顺又叮嘱他几句才带着他去另一个院子,走进屋内,一位严肃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坐在榻上,上下打量着他。
不用说,就是徐府两位长辈了。
徐顺拉着他跪下,说道:“父亲,母亲,这位就是云儿。”
徐老爷见沈羽长得端正貌美,脸色倒是好了些,徐夫人却十分不悦,说道:“进文,我们徐家如何能迎娶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做你的正妻,会被人家笑话的。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你若要留她在身边或者纳她为妾我都不管了,就是当妻子我不能同意。儿啊,你向来孝顺,就不能听妈妈的吗?”
徐顺非常固执,他头磕在地上说道:“只有这件事不能。求母亲成全,在母亲同意之前我都不会起来。”
徐夫人气得全身发抖指着他说道:“你……”
沈羽琢磨出来了,看来是徐顺想娶他做妻子,他父母不同意啊。这小子傻了吗?换做他是徐父徐母他也不答应,等下被这小子搞砸了,他和斗西又要四处流浪了。
沈羽赶紧说道:“徐夫人,云儿万万不敢妄想做少爷的妻子,只要少爷肯留我在身边就行,我愿意做牛做马服侍二老和少爷,还望夫人成全!”
徐夫人脸色好看了些,说道:“这孩子比你懂事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娶妻,就先纳云儿为妾吧。先生了孩子好堵住别人的嘴。我会再给你相个好闺女做妻子。”
她示意沈羽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好孩子,虽然你孤身一人,仅有一个弟弟,但我们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纳妾的仪式我给你们问个黄道吉日举办。”说罢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别在沈羽头上当做见面礼。
沈羽假装乖巧地点头。徐顺直起了身子,脸色黑得像陈年锅底。
回到徐顺所住的院子,徐顺问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不愿做妻子甘愿为小妾?”沈羽心想,当然不能做正妻,哪天他飞升了人突然不见了,那不是太招摇了吗?最好就让他默默地待在徐府做一个可有可无的蹭饭的人。
沈羽心思活络,抓住徐顺的袖子羞涩地说道:“卑贱之躯怎堪做公子的妻?与其跟母亲作对,让她想方设法拆散我们,还不如顺应她的意思,只要能和公子在一起就行,何必在意名分?”
说得他自己都要相信了,他和徐顺才认识没多久,哪来的感情??
谁知徐顺像是被这些话打动了,眼眶微红,伸手抱住了他。
沈羽一脸无奈,瞥见斗西从房间出来又瞬间缩了回去。
这……真有点尴尬。反正目前就是徐顺的人了,还不如把戏演下去。徐顺带他到了自己房间,当晚就睡在一起了。
不多久两人举行了婚礼。婚后好几年两人仍无所出,徐夫人又焦急了起来,张罗着给徐顺娶妻纳妾生子。徐顺不管她怎么说怎么逼迫,始终不肯答应。徐母奈何不了自家儿子,把怒火转向沈羽,责备他无生育子女,又不帮丈夫纳妾,已犯七出,要徐顺休妻。
沈羽很是无奈,孩子是别想有了,纳妾的话他倒可以试试劝说徐顺。
他安排了徐母买来的女子到房间服侍徐顺,徐顺看着他,问道:“怎么?要彰显你的大度吗?”沈羽无奈说道:“我生不出孩子,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让你无后吧。”徐顺不语,突然狂躁地把那女子按在床上,当着沈羽的面要做那事,把那女子吓得哇哇大哭。
沈羽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徐顺是徐家独子,自小就被自己父母处处管制,连娶妻生子都要听从父母的安排,他那性格在这种压迫之下变得扭曲。当年他执意要娶沈羽为妻也是他的一个小小的反抗吧。换做谁也受不了这种日子。
沈羽退出了房间,徐顺见他走出去,停下了动作,把那女子赶了出去。女子哭哭啼啼地跑出房间。房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下人们战战兢兢不敢进去,都侯在门外。
徐顺不搭理沈羽了。沈羽体会到被当成透明人的感觉。他跟徐顺撒娇道歉,哄了三天才让徐顺开心了。此后再也不敢提纳妾的事。
几年后徐家老爷病重去世,徐顺是独子,顺理成章由他当家。徐母还念叨着抱孙子,徐顺口头应着,却不再理会。
沈羽不是傻子,他看得出徐顺有多喜欢他。但他志不在此,对于徐顺只是形势所迫利用了他。愧疚是有的,情情爱爱却只是做戏。他也希望徐顺能够早日爱上别的女子,生一堆孩子,否则到了他飞升那一日,徐顺未免太过凄凉。
斗西在徐府自行修炼,他原本没有察觉沈羽和徐顺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直到有一天他想找沈羽,走到房门口听见里面轻声说笑,他躲在窗边偷偷从窗缝看进去,只见徐顺抱着沈羽吻得缠绵,一改平时不苟言笑的表情,衣服松垮垮地敞开,面露轻佻,嘴叼着沈羽的衣带目光火热地看着沈羽。他的手伸进沈羽衣服内摸索着。斗西看得面红耳赤,躲回自己屋里。
他一晚上都在回想那旖旎的场景。第二天见到沈羽,斗西莫名其妙地对沈羽发了脾气。沈羽问道:“你怎么了?有话要好好说。”斗西也不知这股无名业火从何而起,他说道:“你是不是沉溺在情爱里忘了灭族之恨了?”沈羽变得严肃了,回答道:“怎么可能会忘?此仇不报对得起族人吗?你放心,我决不会忘。”
斗西听到他坚定的回答,心里平静下来。其实他只是不愿意看到沈羽和徐顺那么亲热。
沈羽飞升后,斗西也悄悄离开了徐府,徐顺失魂落魄了好一阵。过了几年斗西和沈羽曾在城中遇见他,他带着一名女子,身后跟着几名仆人抱着牵着三个孩子,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在街上买东西。一个三岁小儿指着风车说道:“爹爹,风车车。”徐顺温和地抱过孩子拿着风车逗他,后面的仆人付钱给商家。女子站在他身旁说道:“进文,找家酒楼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徐顺点头问道:“你喜欢的素菜我知道哪家做得好,我带你去。”说罢两人携手同行。
沈羽站在一旁看着他那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嘴角含笑。徐顺转头想吩咐仆人,却一眼就看到了沈羽。他看了沈羽半晌,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沈羽心想不会吧,现在是男相难道他还能看出来?徐顺向他作揖,问道:“请问道长认识一名叫沈悅云的女子吗?”沈羽答道:“贫道只有一名徒弟,无其他亲属,不曾听说这个名字。”徐顺面露失望,说道:“说起来让道长见笑,道长的样貌和亡妻有几分相似,是我冒昧了,叨扰。”
斗西看着徐顺远去的背影,心里有几分怅然。毕竟相处多年,徐顺是真心待他们好。
沈羽轻松地说道:“还好他娶妻生子了,否则我罪过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