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遭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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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公爵的确好了起来，士兵们看到斐迪南公爵骑在马上，长长的佩剑威武地撑起了他的披风，于是士兵们欢呼起来，有斐迪南公爵在，有罗伦斯上校在，他们就有战无不胜的信心。然而士兵们不知道的是，那天早上，公爵换衣服的时候，因为过度虚弱晕厥了三次，军医握着嗅盐瓶不松手，隔几秒钟就要给他闻一次。等公爵穿上外衣，他的贴身内衣早已经湿透了，林珞菲拿来了另一件干燥的衬衣，湿衣服穿在身上是会得病的。可公爵却摇头拒绝了，连他都不能肯定自己能有足够的精神再换一次衣服。他就穿着那件湿透了的衬衣，在林珞菲的搀扶下，下了床，从房间走到团部门口只有短短几十步路，但公爵却走得吃力无比，几次都差点虚脱。但当团部的门一打开，他便放开了林珞菲，靠自己的力量站直了，向集结在团部外的士兵们微笑致意。。
士兵们一阵欢呼，有人牵来了公爵的马，停在团部前的空地上。公爵不引人注意地微微皱了皱眉，马和他之间相隔有十几步，这个距离对于常人来说是太微不足道了，可对于现在的公爵来说，却不亚于最艰难的行程。他深吸了口气，向那匹马走去，可刚迈了两步，他就感到一阵晕眩，他咬牙站着，冷汗已经沿着他的额角淌了下来。
士兵们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他们以为公爵停下只是为了再次向他们致意。看，公爵还在笑着呢！于是士兵们欢呼得更加起劲了。
林珞菲的目光一直跟着公爵，她并不像士兵们那样，认为公爵是有意停下的。看着公爵的背影，她只觉得心紧得让她发慌。她狠了狠心，从公爵身后走了出来，借着身材娇小的便利，矮身跑到那匹马前，低声和牵马的士兵说了几句话，便接过了马儿的缰绳。林珞菲拉着马，走到了公爵的面前。
“公爵，上马吧！”她微笑着，借马儿的身体挡住士兵们的视线，向公爵伸出了一只手。
公爵看着林珞菲，无声的笑颜里满是感激，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林珞菲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向他伸出援助之手，温柔和坚强是那样完美地在这个少女身上得到统一，公爵已被深深打动了。他走上半步，轻轻扶住林珞菲的手，翻身上了马背。公爵的坐骑也许是太久没有活动了，过剩的精力让它有些兴奋，它不安分地喷着鼻息，不停地踏着碎步，像是要在原地转圈，但这一连串动作却让马背上的公爵万分痛苦。公爵感到剧烈的疼痛，几乎连手都抓不住缰绳了。幸好林珞菲并没有放开马缰，她站在马儿的身旁，一只手拼命地拉住缰绳，控制着它不让它乱动，另一只手轻柔地拍抚着马儿的前额，不停地低声安慰它。马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公爵定了定神，伸手抹去了额上的冷汗，俯身向林珞菲轻轻点头。林珞菲一笑，冲公爵摆了摆手，轻快地跑开，跨上了自己的马。
罗伦斯上校走了过来，他向公爵行了军礼，大声道：“公爵，我们准备好了！”
公爵抬了抬手，向他回了一礼：“罗伦斯上校，出发吧。”
“是！”这一声喊，不仅从罗伦斯的嘴里发出，还从重剑骑兵团几百名士兵的嘴里发出，喊声豪迈雄壮，透着必胜的决心。林珞菲被这喊声震动了，她也大声应道：“是！”这一个清脆的声音很快融入了士兵们粗豪的喊声中，没有任何不协调，这齐声的呼喊反而越发振奋人心了。
进攻按照计划进行，法鲁上校完全没有想到，应当还在养伤的罗伦斯会突然率领骑兵团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事出突然，火炮营来不及架设重炮，只能匆忙地拉出了轻型火炮，迎战罗伦斯上校的重剑骑兵团。
火炮营本来就不长短兵相接的战斗，这样的对战局面，和罗伦斯久经沙场的重剑骑兵团比起来，火炮营立即处于无法逆转的劣势。本来藏匿于火炮营中的几队俄国人，眼看情势紧急，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迹，纷纷上马朝罗伦斯的队伍扑过来。然而，因为俄国人的加入，刚有些缓和的战局，却由于南赛的突然出现，而再次紧张起来。
斐迪南公爵和林珞菲留在骑兵队后，尽管罗伦斯的人手很紧张，但他还是排出了一小队骑士保护公爵。骑兵们团团将公爵和林珞菲围在中间，一个个长剑出鞘，神情紧张，他们知道他们的责任，能保护斐迪南公爵，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一种荣幸之感。
林珞菲骑着马立在公爵身旁，她并没有拔出剑，只是警觉地不时向四下扫视一眼，但她看得最多的，却仍是公爵。公爵超前她小半个马身立着，从她的位置看不见公爵的脸，但细心的林珞菲却发现了公爵微微颤动的肩，从侧面看去，还能看到他几乎是痉挛地紧紧抓着缰绳的手。
公爵的心里不好受，即使没有看到这些，林珞菲也明白。公爵是那种身先士卒的人，如果有危险，他一定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可是现在，他不仅不能上前，还不得不待在这里，靠别人的保护，此刻，他的心里肯定是歉疚和不甘杂陈了。
林珞菲双腿轻轻一夹座下的马，赶上了一步，现在，她和公爵并肩而立了，远处的喊杀声异常清晰地传来，她感到公爵的手越攒越紧了。
“公爵，你还好吗？”林珞菲轻声问道，公爵却没有一点反应，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听到林珞菲的问话。
林珞菲低叹了一声，一拉缰绳，向公爵更靠近了一步，压低声音，不让周围的骑兵们听到他们的谈话：“公爵，你别这样，这次进攻都是你促成的，你也是为它才受了伤的，你已经尽力了啊，公爵！”
公爵终于回过头，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林珞菲时，林珞菲的心便彻底揪了起来，公爵的眼睛里刻着那样深的伤痛，他分明在谴责自己，沉重的自责压在他的心上，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伤病所带来的折磨。
“公爵……”林珞菲的眼睛湿了，泪已在不知不觉中淌了下来，公爵为佐亚付出了多少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为什么，他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公爵看到了林珞菲的眼泪，晶莹的泪珠折射出澄澈的光，但就是这样柔和的微光，却好像刺痛了公爵的心。
“别哭，菲奥娜小姐，我还好……”公爵说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似是想替林珞菲拭去眼角的泪珠。
林珞菲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公爵，眼看公爵的手就要碰到她了，理智告诉她应该避开，可她的身体就是拒绝动弹，于是她怔怔地，怔怔地，看着公爵的手越来越近，她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不敢想那是不是幸福，但她已不能忽视公爵在她心里的分量。“爱”，这个单音节的格外简单的字，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的心田，但还没有等她向自己问出，她是不是爱他这样的问题，她已经慌乱地将这个字奋力推开。从没有尝过禁忌果实的少女，第一次在撒旦的诱惑面前，感到了怯懦，也同时开始了期盼，这种矛盾是夏娃也曾经尝过的吧。“Bittersweet”，莎士比亚曾用这个词形容过这种感觉，它充满了矛盾、充满了不安的躁动，但也同时是幸福的源泉。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危险的隆隆声，公爵的手顿住了，林珞菲一低头，看见马蹄前的碎石在窸索索地跳动。她赶忙从马上立起身，往声音传来的东北方望去。只见尘土漫天，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一群人数众多的骑兵在砂尘中飞驰，数量远比林珞菲他们多。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绝不是他们的人。
“公爵，我们撤退吧！”罗伦斯的分队官拨转马头，向公爵大声道。
公爵挥了挥手：“撤退！”
回避毫无胜算的战争并不是怯懦，而只是为下一次出色的行动保留力量。骑兵们仍然把公爵和林珞菲围在当中，迅速而有序地撤退。
然而，那些人已经发现了这支队伍，追击开始了。首先受到袭击的是队伍最后的几个骑兵，在好几柄剑的逼迫下，他们不得不拨转马头进行自卫，公爵的队伍出现了一个大的缺口，两侧的骑兵想要补上去，可是他们也很快受到了攻击。林珞菲拔剑了，她落后公爵半步，挺剑挡开了身后一个人的攻击。
“该死！”她听到那个人咒骂了一声。
她并没有觉得这两个字有什么异常，但是公爵却已低声道：“俄国人？”
这个人说的竟是俄国的土语，这种语言，连公爵都不是很熟悉，林珞菲却能毫无困难地听懂。她听到那个在她的攻击下退下去的俄国人大声招呼他的同伴：“快来！快过来！这里有个大佬！”
这些来自俄国偏远山区的人们，习惯把地位高、身份尊贵的人，叫做“大佬”。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遭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