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烟尘》不诉离时伤

15、忍者的含义

　　那天会完辉夜返回住处时，天已经擦黑。浪费了训练的时间，心中有些惭愧，可是想到辉夜的如花笑靥，还是觉得无比欣慰。

　　我和父亲一样，名叫辉夜的女子对我们有无法形容的杀伤力。

　　还是说爱情的力量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能让这乱世中的小国，在我眼中变成桃花源？

　　脑中胡思乱想，但脚步不停，树林中原本葱葱郁郁的翠绿现在已被夜色染黑。而这一大片的黑色，随着我的前进树木的后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纤细身影。吸引住我的视线。

　　走进了才认出，是秋叶旋。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过去和她打招呼。她双手里抱着只兔子，简单的说：“放生。”

　　我靠近了兔子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它有条腿的毛色和别处不同。“你该不会是……把别的动物的……”我只想象着，就已说不下去。

　　“不是，这还是兔子的腿，只可惜那只兔子已经死去了。”她解释。

　　医疗忍术实在是很奇妙，而我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职业的伟大。“救死扶伤呢，旋！”旋的形象在我心中也高大起来。

　　“可不是，”她白我一眼，“但原来你没少抱怨我的修行奇怪和变态。”

　　“我错了我错了。”听到她话，让我不禁有些好笑，“你可千万要原谅我。”

　　旋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叹道：“淡路你真是好人！”

　　好人？我不懂。

　　“我和岚从一开始就一直欺负你，而你却一直忍让，处处纵容我们毫无怨言，真是难得。”

　　我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出来，“那是因为你们都是女孩子阿，我是男的当然要让着你们。”其实我当然抱怨过，只不过一般都是腹诽，她们不知道而已。

　　旋放生了兔子，慢慢往回走，我跟在旁边，真是难得了她今晚的心情这么好。

　　“我还记得我们三个在木叶时跟着鹿丸老师出任务的事。”她说道。可是……任务？我们跟鹿丸老师做过任务吗？

　　“那个在山脚剿灭匪徒的任务。”她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忘记，自顾自的说下去，“鹿丸老师只坐在坡上吸着烟，而你却冲在最前面，挡住了我和岚。”

　　好像……好像有这回事吧，我努力的回忆着，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提起旧事。随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受的攻击最多最重，到任务结束后一身的伤口。而我们俩却几乎没有受伤。”旋的声音低下去，仿佛还有些哽咽。我苦笑，“谁让我是队伍中唯一的男生。”

　　“可后来我还笑你笨。”旋用力吸了吸鼻子，伸手揩揩眼角。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什么，这件事我早就忘记了。”

　　说话间，已回到了住处，站在门口，旋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我的双眼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淡路，我知道你喜欢了一个女孩子……如果，如果有一天，那个女孩子要你来杀我、或者是岚……你会动手吗？”

　　什么？我瞪大眼，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当然不会了！”我不加思索的说。

　　“如果没有别的选择呢，如果你不杀我们，她便自杀呢——你会动手吗？”她接着问，不依不饶。

　　我只在心里暗暗叹气，秋叶旋为什么突然变得和春陌曲一样难缠！但还是很坚定回答她：“当然不会！你们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谁我都不可能伤害你们，绝对不会。”

　　听到我这么说，旋终于勉强着笑了笑，伸臂抱了抱我，“我们三个，还有安飞，要做永远的好朋友。”她说。可不知为什么，在她身上，我闻到了悲伤的味道。

　　“旋……你没什么吧。”

　　“我只是……”旋突然流下泪，哽咽着说道，“我只是很怀念当初我们在木叶的时光，还有……还有在沙隐的时候。”

　　她突然的哭泣让我手足无措，而她的话更让我一头露水。“旋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旋像忍不住般的哭出来，她掩住脸，哭喊道：“我很无助，很想念他！我不该离开木叶的，我更不该离开沙隐！我根本就不应该来枣之国！”大声饮泣。

　　他？风影？！

　　这让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想起离开沙隐时她的潇洒背影，不相信当时的旋和现在面前哭泣的女孩子是同一人。

　　月光这时洒下来，让我也不禁感到一丝悲凉，想到那年中秋，旋攀上高楼，递给风影一朵小花……不知今天是不是满月，我忍住了没有抬头看，被旋的悲伤传染了，也害怕触景伤情。

　　旋一直哭一直哭。夜风吹来过来，树枝摇动的声音也像是呜呜的哭声，远处的灯火透过树丛看过去，就像是林子的眼泪，秋叶旋在风中就更显得单薄。看着她，我无端的生起了满怀歉意，真是恨不得立刻把风影变到她面前。

　　只怪自己不会法术。

　　“真不像秋叶旋呢，”只能安慰她，“快别哭了，你们将来总会见面的，就像……岚不也终于见到了佐助吗！”

　　旋渐渐平静下来，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淡路你真是老好人。”

　　今天她已是第二次这么说了。淡路是好人、老好人，可偏偏女孩子们都喜欢坏男人，你说要不要命，恐怕没有什么夸奖比“好人”更加尴尬了吧。我苦笑着想，非常无奈。

　　女孩子的想法都太奇怪，那么辉夜是不是也更加喜欢坏男人？还有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她对我印象怎么样，万一不好的话……真让人烦恼。随后的晚饭吃得如同嚼蜡，忐忑不安代替见到了辉夜的兴奋，甚至让我有些恐慌，手都几乎拿不住筷子。

　　“淡路，”突然仿佛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佐助叔叔的声音，我茫然的抬起头，却发现他就坐在我的对面。“你今天没有到训练场，去了哪里？”叔叔的目光下垂，声音缓和，好像是随口一问，但……但已足够让我心虚。“约会”这样的话怎么说的出口！无奈中偷偷的望向安飞，可那小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只假装没看到，而岚更加恶劣，居然还冲我扮鬼脸！

　　好吧好吧，我终于认清你们的真面目了！

　　眼看着没人解围，只好自己硬着头开口说道：“今天我……那个……”

　　“算了吧，”叔叔打断我，“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你去了哪，只是要告诉你，我能教导你使用写轮眼的时间并不多了，如果你再不好好练习，恐怕就会成为斑下次发动战争时的炮灰。”

　　炮灰！真让我汗颜。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难道，你又要离开我们吗！”

　　啪嗒一声，岚手里的筷子跌落在桌上。“你……要去哪里！”她颤声问道，双手已抓住佐助的衣襟。

　　佐助还是低垂了双眼，说道：“留在沙隐的漩涡鸣人恐怕就要过来和你们会和了，所以，我必须要离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一来你就要走呢！鸣人还一直想见你呢！”我说道。

　　叔叔只是弯弯嘴角，他淡淡的说：“鸣人一直希望说服我跟他回木叶，可我现在并不能这么做——而他那种性格，若是认定了要做一件事，就绝没有回旋的余地，若要他停下，除非是打断他的腿。”这时佐助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眼精光四射，唇畔的冷笑很明显，依旧是淡淡的说下去：“我不过是不愿回去，也不愿打断他的腿罢了。”

　　佐助说完便离席，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竟收不回目光。叔叔的这份骄傲足以让他受人崇拜！

　　伟大忍者漩涡鸣人在他眼里仿佛只是个顽童，更别提别人。

　　这时我的衣襟一紧，原来岚那双本来抓着佐助的双手又已拉住了我，“怎么会这样，他又要去哪里？”她的表情凄苦又无助，就好像佐助已经离她而去。

　　旋在一旁拍拍她的背，温言道：“现在还不用这么着急，若以后实在不能让佐助留下来，那干脆就跟他一起走就好了。”

　　“也是个办法，”安飞也说，“如果佐助老师不答应的话，你就拉上淡路一起去磨，直到他答应为止。”

　　这……这算是什么办法，不用想也知道不靠谱阿，如果佐助真的这么好说话，早就和鸣人回木叶了。“不是吧，旋你吃饭前还对我说我们四个要永远在一起的，怎么现在又叫唆岚自己跟佐助走啊？”我实在不明白。

　　“我说的不是永远在一起，淡路你理解错了。”旋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我们总要替朋友选条让她觉得最快乐的路，对吧？”

　　这句话让我无言以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好吧，岚，我替你和佐助谈谈吧……但，但他要是、要是已经有喜欢的人，或者是不喜欢你呢？”

　　岚闻言立刻欢呼了一声，紧握住我的手，激动的说：“没关系，淡路没关系的，我不管他喜欢谁，只要每天都能见到他就已经足够！真的！”

　　唉，真是可怜的岚，她比起我来疯狂的多。

　　岚比我更看重爱情，旋比我更看重友情，而安飞比我更看重仇恨。当然我也有被感情左右的时候，但心情平静之后，总会不由自主地思考：等到百年之后，这一切，都会剩下些什么。

　　憎恨战争的我，被迫要向斑宣战，要用武力而避免战争？可是动用武力的那一霎那，就已经是战争的开始。为避免战争而战争，这难道真是合理的理由？

　　宇智波因此灭族，父亲因此而死，国家曾因斑而差点灭亡，但斑遁逃后的和平年代，抚养我长大的紫苏姑姑一样也死于武力。

　　历史一圈又一圈的循环轮回，没有停下或改变的趋势。就算是斑已在十几年前死去……现在，恐怕也会出现有同样野心的人步他的后尘。也许，如果我真的能除掉斑，那么在达到巅峰之后……野心总是和力量成正比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那时的心境会出现怎么样的变化？

　　谁知道呢！我一直希望找到父母生前的痕迹，一直在迷茫，没有哪位前辈伟人的身影能让我追随，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避免一切祸端。

　　突然间，我迫切的希望佐助能与岚相爱，然后双双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只过平静的日子，以享天年。那样多好，以后甚至能被传为佳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如果当初父亲能这样选择，也不至于……

　　父母的故事，只有传奇美丽的开始，涉世，就是灾祸，所以他们到最后还是折殒在了斑的野心之中。

　　那么佐助叔叔，请你不要向他那样。

　　枣之国的夜晚完全没有风景可看，茂密的树林遮住人间烟火，只有淡淡的星光洒下来照映着随风摇动枝丫的树，看起来就像是张牙舞爪的一个个怪物。现在，佐助叔叔就看着窗外的这群“怪物”，微微的笑，然后反问我：“就算我真的隐居，那又能怎么样呢？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样的化成一堆灰。”

　　“人无论怎样活着怎样死去，最后都是会变成尘土，可是、可是在我们化成尘土之前，总该让自己尽可能的幸福吧！岚是个好女孩，你总要给自己一个能得到幸福的机会。”我有些激动的说。

　　事情的最后，佐助终于答应可以在离开时带上岚，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你，淡路，必须在我离开前拥有三勾玉的写轮眼。”

　　这个条件简直让我绝望。“为什么不干脆拒绝我？”我无力的问。

　　“因为，”很少见的，叔叔这时居然笑得很开心，“我觉得你做得到啊。”

　　可是……真的做得到吗？顿时我脑海中出现辉夜的形象，以后到底是该努力练习成全岚，还是成全自己和辉夜呢……

　　“一言为定，我一定做得到的。”我轻轻的说，并没有犹豫太久。为了成全岚，为了对付斑，一定要做到。

　　这时，叔叔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作为忍者，一定要尽可能的摈弃感情。”

　　“那么叔叔，你其实也没有做到这一点。”我叹息，恐怕没有人能过做到。

　　叔叔笑了，移开目光，看着一片黑暗的窗外，他说：“是的，我也没有做到，可是以后，说不定就会做到的。”他的笑容悲凉，声音更加悲凉。

　　于是夜晚也显得悲凉起来，仿佛是受了他的感染。

　　我从没有思考过岚爱上佐助的原因，佐助本就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可是辉夜为什么会喜欢傻乎乎的淡路呢？

　　哎，辉夜，我总能不自觉地想起她来，然后觉得无比温暖。

　　第二天天不亮就开始刻苦训练了，简直要比安飞还要勤奋。“淡路你今天不偷懒了吗？”他随口问道，让我汗颜，其实我只有昨天偷懒而已。

　　“安飞，你觉得……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在最近开三勾玉的写轮眼？”我试探着问到。

　　“你……你说什么？”没想到他瞪大了眼，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我什么也没说。”我垂头丧气的回答他，更加觉得希望渺茫。

　　叔叔说我没有使用写轮眼的意识，就像没有血继的普通忍者，临战时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

　　“那么我该怎么办？”

　　“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叔叔微笑着说，眼中带着一丝同情。

　　看到他的这个表情，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有寒冷的感觉。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那个“很好”的解决方法是由佐助亲自给我喂招。体术，近战。他竟毫不留情，拳击掌劈，出手如风，招式一发动，只让我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攻击，别说还手，连招架和躲避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不一刻，我就鼻青脸肿了。

　　“等一下！”我在他暴风骤雨般的进攻中大叫道。

　　“怎么？”

　　我用袖子擦擦嘴角流出的血，呲牙咧嘴的问：“你刚才说的‘很好’的方法，就是揍我？”

　　这让旁边的岚和安飞都忍不住笑起来。“就算是揍你你也要忍着阿，谁让你是忍者呢！”猿飞岚笑得尤其开心，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可恶啊，过了河就拆桥。

　　交友不慎，一定的！

　　“不是揍你。”叔叔缓缓地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如果不能洞察我攻击的趋势，就会一直挨打——逼迫你使用写轮眼，直到你能无意识的使用它。”

　　这样啊……是这样的吗？

　　虽然我质疑这种做法，但是自己也是在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只能挨揍，以及在挨揍中慢慢的一点点的熟悉着自己的血继。从对手的动作中找出被攻击的部位，再从他的吸气和吐气中找到下一个动作的痕迹。

　　就这样反复再反复，渐渐的神经都要麻木，心无杂念。而等到我能完全防守住佐助的攻击时，才有了别的一切概念，刚发现这一天都已过去。

　　那时我抬头看到满天的繁星，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腿一软瘫倒在地。佐助没有扶我，而是在我身边坐下，他说：“淡路其实你是个天才，但也就像别的天分高的孩子一样，不舍得努力。”

　　我能听出他很欣慰。但是他的声音太不真实，像是幻听，太不真实。而伏在地上的身子，仿佛也还在训练，还在招架和躲避，并没有停下来。

　　我有一霎那的恍惚，不知道哪个才是错觉。

　　“我们必须要克制自己的感情，不然会被它们牵累，说不定……就会做出遗恨终身的事。”

　　佐助又开始感叹了，“哎……”我缓过一口气，几经辛苦终于发出了声音，“别说了，救命啊，我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