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伤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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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伤痛
是谁在哭闹，谁在叫喊，听的我揪心的疼痛。那样的哭声，熟悉而陌生，不让人觉得烦躁，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叫人叹息与爱怜。
是强儿吗？是强儿在哭吗？
我在黑暗中摸索、寻找。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晃动。
“娘……娘……”
强儿会说话了，会叫娘了！虽然他早该说话了，可是却由于环境的原因，总是闭口沉默，如今他竟然开口叫娘了，太后听到该有多开心啊。
我朝远处的强儿走去，他无助的哭喊着，我从没听他如此哭叫过，好像是遭受了最为惨痛的伤害，我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想告诉强儿不要害怕。可就在我快要触及到强儿时，太后的脸孔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歇斯底里的说：“妙弋，你这个叛徒，你害死了强儿害死了嫪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叛徒！”
大汗淋漓的我惊叫着坐了起来，不停地喘着气，才发现原来早已满脸泪水。查看四周，我竟已在大郑宫自己的屋子里，四周空无一人。我晃了晃昏沉沉地脑袋，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将太后和长信侯制住，然后用布袋套住这个孽种，乱棍打死！”
这是嬴政的命令，是李斯把我打晕之前嬴政下的命令，那时我手中还抱着强儿，可是昏过去之后呢？强儿，强儿究竟怎么样了？
我来不及套上外衣，便跌跌撞撞地开门朝屋外走去，谁知门外竟有两个侍卫把守。一见我开门，先是一惊，随后挡在我身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大王有令，没有他的旨意，妙弋姑娘不得踏出房门半步。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我不解地看向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关我？你们给我让开，我要去找大王。”
两个侍卫不再说话，只是仍然挡着我的去路。
我不管不顾，异想天开的想要硬冲出去，却被两个侍卫轻而易举地拖进了屋内。
“妙弋姑娘得罪了，您若再如此，可别怪我们把你绑在屋里了。大王吩咐了，到时自会还你自由。”
我想了会儿，对他们说道：“好，我不出去。但我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太后那里究竟怎么样了？”
两个侍卫对视了会儿，又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大王交代，小的不能说。”
我叹了口气，甩了甩手，两个侍卫便又回到门外守着去了。
在屋中被关了三日，每日都如热锅上的蚂蚁般难以度日，如坐针毡。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除了睡觉就是每日的胡思乱想。
想哭喊着的太后再也不会相信我，想嫪毐那双仇恨地眼神恨不得杀了我，想强儿无辜地面对着这个丑恶的世界，想李斯为何背叛我将强儿公之于众，想嬴政会如何处置这一切，想着我是不是还能做些什么弥补自己的过错……
而这之中，最最缠绕我让我心寒不已的便是李斯。他明知道我如此在乎强儿，明知我极力保护着太后，明知道我这般信任他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可他却带回了强儿，明知强儿回来后便是死路一条，他还是顺从了嬴政，查出了强儿带回了强儿，在我心头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
这就是我要嫁的人吗？不考虑我的感受，残酷而又冷血。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利用我贴身伺候太后获取消息，然后向嬴政讨功，然后步步高升。如果不是这样，为何那日他不敢看我，为何他要狠心地打晕我不让我保护强儿。
每当想到这儿，我都心痛的无以复加，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李斯，他对我的温柔对我的宠溺对我的退让，究竟是不是有着什么其他的目的。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爱我？
“吱呀”门被打开，老天似乎听到了我内心深刻地悲哀，此刻，李斯便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我，眼神迷离，像他的心那般从没让我真正看清。
我朝他看了一眼，回过头，盯着前方虚无缥缈地一处安静面对，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汹涌而至的酸楚和悲伤，比先前的多了无数倍，只因为看到他的那一眼。
他慢慢走近，看着坐在案几旁的我，然后低下头哑哑地说：“明日启程回咸阳。”
我仍是不说话。
他过了会儿继续道：“你……是想在雍城完婚还是再回咸阳办？你这次逃出来，想想祖母也应该会很生气，况且我回咸阳要忙一阵子，你如果和佩琦凌霜处不惯，我们就在咸阳完婚。你觉得呢？”
我抬头看着他，然后默默起身，走至他身边。他不解得看着我，然后我举起手，用尽我所有力气，打在了他的脸上。是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否则我的手怎么会被震得那么疼，怎么震得都疼到心里，好想在不断流着血一样的疼。
李斯明显是被我这一巴掌打闷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就那样看着我，好像在说我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无可救药，也好像是在等待着我为我的这一巴掌做个交代。
“你的心里都装着什么，是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若无其事的问我何时完婚吗？你真豁达，我做不到像你一样的豁达。甚至，你都不向我解释什么，甚至，你没有提及太后他们的一个字。你知道吗？李斯，我是多么相信你，我是多么依赖你，总觉得有了你我就可以安心。可是，你知道我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受吗？你知道当你对大王说你已经查出了强儿并把他带来时我内心的感受吗？那时，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恩？告诉我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心虚对不对？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对不对？李斯，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嫪毐告诉过我，他是受人威胁所以才造反，那个人，是不是你？”我一点都没有激动，真的，一点都没有激动，只是湿了眼眶，只是对着李斯步步紧逼。
李斯只是沉默，用那种极度悲伤纠结的眼光深深地凝望我，好像是要把我牢牢记住。然后轻轻吐出那三个字：“不是我。”
“那么，你知道是谁对不对？告诉我，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紧紧盯着李斯，不错过他脸上的每个表情。
他的眼神闪躲了下，然后恢复了常态，淡淡说：“我不知道。”
我冷笑了声，转过身走至窗边，双手紧紧互握，然后重重地捏了自己一下，说道：“我回咸阳。”
他“嗯”了一声，好像还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也不敢问，我想知道，却不敢问。
不敢问，强儿的结果，不敢问太后和嫪毐的现状，好像我不去知道便就还有一丝希望，所以，我就不让自己去知道。
现在的我，不是太后的丫鬟，不是嬴政的侍女，也算不上李斯的妻子，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地位是什么，尴尬的让人见了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回去的路上，我却还是以李斯内眷的头衔独自乘坐了一辆马车，这样倒也不错，一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有时反而让我感觉自在舒畅。
众人都是默默做好自己的事，生怕出错，受及牵连，回程的气氛严肃而凝重。纵使我不想知道那日我昏过去之后的事，但毕竟耳朵是关不住的，三言两语的也听到了几句。
说是，强儿死了，太后疯了，嫪毐带回咸阳接受进一步审问。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竟然已没有太大的激动与伤心，平静的连我自己都感觉意外，或许潜意识中我早就做好了如此的心理准备，也或许在被关着的三天中我早就将该伤的心该流的泪都用尽了。
只是，我越来越不愿意多说话，我只想静静地静静地想一些事情。
马车停了下来，估计是中途休息。我苦涩地笑了笑，为什么现在的我长途奔波竟丝毫不会觉得累呢？
“妙弋姑娘，要添水喝吗？”马车帘外是奎闲奎公公的询问声。
我刚想拒绝，脑中却突然想到什么，对外答道：“奎公公，正好没水了，您进来添点吧。”
马车帘被掀开，奎公公伸头进来笑着进了马车，往我的水壶中添着水。
“公公，妙弋有些事想请教您？”
奎闲抬了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却还是客气地说：“姑娘客气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点了点头，说道：“当初我与奎公公同在大郑宫帮老太后做事，奴婢的那些布条可都是交给公公您的对吧？”
奎闲笑着的脸僵了一瞬，随即道：“是啊。”
我继续说道：“那么，公公在将布条差回咸阳宫的路上可有意外发生？”
奎闲一脸疑惑状的说：“没有啊。怎么了？”
我笑了笑道：“奎公公您放心，妙弋不是想追究什么。只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您也不是不清楚，嫪毐手拿那些布条来质问我为何出卖他。如今，嫪毐回宫受审，说不准会提及什么事儿的。你我心中有个掂量，做个准备总也不会错。到时，也能互相照应。公公，您说呢？”
奎闲盯着我，半晌扑通跪在我面前，惶恐地说：“妙弋姑娘，您的确是要帮帮我啊。”
我急忙扶他起来道：“公公不必如此，妙弋过去受您照顾，能帮的必然会帮你。”
奎闲起了身，慢慢说道：“当初每个月的布条，都是让我手下最为贴心之人送去咸阳的。一开始都是好好的，可到后来有好几次，总会在半路遇截，银两布条皆被抢走，我让人多加防范还是会失手。原本我以为是雍城有山贼强盗，又不便动用大郑宫侍卫，便寻上了雍城的地方官颜泄，说是几次太后送回咸阳宫的贵重物品遇劫，希望他出手帮助。颜泄也的确帮了，可却没有寻出究竟是谁干的。可这之后，倒也没再有人半路劫取布条了。”
“那么那些没有了的布条呢？”
“不知道去哪儿了。我那时怕老太后怪罪，便……便仿造你的笔迹，随便写了点东西送去了咸阳，也就是按照你之前写的那些内容，换了句子写了遍罢了。妙弋姑娘，万一老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您可得帮着我点。”
我想了想，安慰他道：“估计老太后也不一定会知道。即使知道，到时便说你送去的那些也是我之后重写的，公公您看，行吗？”
奎闲感激地又跪了下来，说道：“姑娘大恩大德，奎闲自当记在心中。”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摇了摇头再次扶起了他，嘴上如此说着，可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浓。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