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东海太守 ...
-
这桩压了三年也未曾被人发现的案子,在苏琬出现之后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抽丝剥茧,马上就要接近最后的真相了。
岳箫看着苏琬查回来的人员清单,提笔在上面勾画了几笔,便吩咐谨文去将那刺客放走。他上次说如果谨文能查出来那座宅院从前的主人是谁便不用放那刺客走了,不过是知道苏琬就在门外,想要套他一个消息罢了。只有让那个刺客回到他的主子那里,才能让那幕后真凶按捺不住自投罗网。
苏琬自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觉得比上一次好了一些,顿时心满意足了,斜眼一瞥岳箫圈住的那几个人,“哟”了一声笑道:“这上面的人都死了那么多了,再不快点查连点证据都不好找了。”
岳箫抬眼瞥了一他一眼:“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剩下的这些迟早有一日也会自取灭亡的。”
“对啊,一个骷髅换新娘案让为恶一方整整五年的余千赆栽了,这个七尸井案载的又会是谁呢?”苏琬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岳箫一眼。
岳箫难得的没有理会他,只是道:“事情是他们自己做的,既然做了,就迟早有一日会被人发现,怨不得别人。”
苏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张清单上的名字,微垂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黯然。
“苏……”岳箫自那日再见到苏琬后,便一直没有称呼过他。虽是偶然在梦中唤过“苏琰”这个名字,可如今真的面对他,却又觉得那称呼着实生疏得很,以至于直接卡在了喉咙中,吐不出来。
“什么事?”苏琬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只唤出了一个姓。
“去一趟襄贲。”
“去哪干什么?”
“许大被迫回到利城县是因为在襄贲出了事,我想那件事与七尸井案定然有所关联,所以我想让你去一趟襄贲。”岳箫忽然冷下了面色,低声道:“找到尸体。”
“让我去趟襄贲没问题,去查案子也没问题,但是我找到尸体之后呢,向颜搴报案去?”
“找到尸体后不要让人发现,告知于我便可。”顿了顿又道,还是解释了一句:“我身边的人,那些盯着我的人想必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有你,他们或许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这一趟,还是你去最为稳妥。”
苏琬将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顿:“没问题。”
之后的几日,县衙又归于了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令人不安。苏琬虽是不在,但苏玘却敢正大光明的让岳箫吃苏琬配的方子了,甚至华韡有时也会给他送药过来。
与华韡越熟悉,岳箫便越觉得华韡与苏琬的相似不是模仿出来的,根本就是从骨子里刻出来的。这事倒真是奇了,这样的相似,怕是刻意培养都培养不出来的。
岳箫正望着华韡胡乱想着,忽然听见一声惊叫,是章儿的声音!岳箫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起身便要出门查看,还未出门,谨文便匆忙跑进来,冲到他面前便道:“许大死了!”
“什么?”岳箫心头霎时一沉,那贪生怕死之人自然不会自尽,可许大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县衙未曾出去过,何人能进得在县衙下手,而且不被人发现?
也不必问许大是如何死的,只要一看便知。岳箫匆匆行至许大门前,一眼便见到许大坐在地上靠在床边,嘴角流下一道黑血。
上前一探,尸体尚有余温,死去不超过一个时辰。此时尚是天明,一个时辰之前院中常有人经过,若有人进来杀人,不可能没人发现。那个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暗自想着,同时也在四处找寻屋中的破绽。只一眼望过去,便见门边扔着一册书。拿起一看,才发现是一册春秋,正是章儿近几日拿在手上的那册!岳箫顿时一惊,忙问谨文:“章儿呢?”
“我去找公子的时候小公子还在这,怎么回来就不见了。是不是到别处去了,我马上去找。”谨文听岳箫一问,也感觉出了不对,匆忙跑去找章儿。可匆匆转了一圈,也没见到章儿的身影。县衙中的人本就不多,更是没有人见过他。谨文只感觉冷汗都要流下来了,未及回去向岳箫禀明,他便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苏玘也不见了!
事发太过突然,不过片刻功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岳箫竭力冷静下来,在这间屋子里寻找蛛丝马迹来还原出方才所发生之事。可入眼所见之景,都在告诉他那最大的可能便是凶手杀了许大之后,带走了章儿,而苏玘大概是去追了。
苏玘的武功他相信,可这件事太不正常了。
岳箫将可能下手的人都想了一遍,却又一个个排除了,想害他的人不少,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也不少,可是时间不对!他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事,遇到那么多危险,可到如今仍能保得一家人平安无事,最要紧的不过是他能算出那些人下手的时间和方式,所以他每次都能逃得过。
可这个时间不该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强迫自己镇定,吩咐谨文去查,查什么他却是没有想好,可谨文却能通透他的想法,匆忙跑了出去。
岳箫在屋中静坐了片刻,忽然起身将许大的尸身放平,验起尸来。
尽管县衙中的人不多,可地方也不算大,苏玘和谨文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夏氏出身江湖,哪怕是自己,若是有外人进来杀人,他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许大死于中毒,可岳箫在许大的尸体上仔细的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任何伤口。不是通过外伤中的毒,那么便是通过饮食或者毒气了。可许大的饮食他们虽然未多加关照,但都是由专人准备,与他们的相差无几,下毒并非易事。若是毒气,他没有在屋中发现任何痕迹,也是不太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年来,岳箫第一次感到毫无头绪。
他看不出许大所中的是何种毒药,懂医的苏琬又让他派到襄贲去了,还有谁可以。华韡,对了,华韡也是大夫,他能也许可以查出来许大所中之毒。
还未及动身去找华韡,夏氏便道:“华韡不在县衙,早晨说是山上的药材要采了,回去住两日。”
说来华韡从前住的地方虽在利城县境界,可来去一趟也要花上大半日的时间。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去了?
岳箫望县衙中人,确实可信又稳妥的也不过是家中这几个。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又不能离开将母亲扔在这里,也不能让夏氏去寻华韡回来,只得等谨文回来,再让他去寻华韡了。
想是如此,事实却又更糟。
县衙中倒是再无发生什么事,可谨文却迟迟没有回来。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岳箫不得已只得打发衙役去寻谨文。看着衙役出了门,这一等便又是两个时辰。天完全黑了下来,出了门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岳箫知道夏氏此时正是心急如焚,只得压抑着自己的忧虑去劝夏氏安心,巧言骗她这一切尽在自己的安排中,那些人自是平安,到了时候便会回来。
夏氏哪里猜不透岳箫心中所想,可也不想火上浇油,让他还要分心念着自己,便装作信了他的样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等。
见夏氏回去了,岳箫才敢将所有的担忧与焦急摆上面容。许大这里的一切他都反反复复的查验过,竟仍是查不出凶手是如何下手的。那人绝对是一个高手,可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请得起这样的人来对付自己?
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岳箫不断地反复推演着任何一种可能。
当晦暗不明的月亮终于在云中半遮半掩的行至正中之时,谨文终于回来了,却是孤身一人回来的。身上沾了些土,头发也有些散乱了。从门口跑进来,几步冲到岳箫面前,上下打量他一圈,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瘫倒在了地上。
岳箫一见便觉不好,却也耐下性子扶他起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谨文颇为懊恼的望他一眼便又垂下了眸子,带着些许不甘的轻叹一声,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
他出门之时,本想顺着岳箫的想法,去查有关七尸井案那一条线索上的人。走出门外没有多远,他见到了一个很像是苏玘从前用过的记号。因此便没有多想,顺着记号便追了过去。这一追,便没有了尽头。那记号永远都在前方出现,他追了几个时辰,除了那记号,其余半点痕迹都没有。虽是有所疑惑,可他本着相信苏玘的念头,接着追了下去。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已经追出了利城县,马上就要出东海了。
那是他正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树林之中,一路追来,他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正扶着树干打算休息一会,余光一瞥便看见了树干上记号,这一看,只叫他冷汗直流。
那不是苏玘留的记号!
那个记号与苏玘从前所用的记号很像,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不同。他匆忙追来,对于记号也只是匆匆一瞥。他能确定他所见的前几个记号确实是苏玘所用的,那么这记号是什么时候变的?改变这个记号的目的是什么?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谨文心头顿时一沉:苏琬不在,苏玘和章儿一同失踪了,连华韡也回山上了,此时自己又被骗到了这么远的地方,那么县衙中就只有岳箫和夏氏了。不好,是有人想对岳箫下手!
他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也不去管那什么记号了,直接反身往回赶。途中还遇到了一伙劫道的,与他们打了一番这才逃脱,一路赶了回来。
谨文这一趟虽然半点线索都没查出来,也没有救到人,却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最初看到的记号很有可能真的是苏玘留下的,而苏玘既然能留下记号,那便证明情况并不是太过紧急。可记号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另一种,那也许就是凶手发现了苏玘,故意引继而追过来的谨文过去。可若如此,凶手为何要改苏玘的记号?让谨文发现不了不是更好?而且,如谨文所想的,凶手若是要对自己下手,可为何自己平安无事,半点危险也没遇到?
岳箫这一想,便觉这事蹊跷异常,左右也想不明白。正想再想谨文问一些细节,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桌边睡着了。想着现在叫醒他大概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