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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墙有茨(乙-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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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有茨(乙)
子萦自然是觉得冤枉的,然而这冤枉也没有可以述说的地方。
她被单独关押在永巷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这房间也是有名字的,叫某某宫,字迹磨损了,子萦也看不大清楚,但是黑漆漆的墙壁上有很多刻痕,想是以前在这里饮恨的宫娥嫔妃所留下来的。门早也没有了,不知道被谁又装上了狱里的木栅,看起来倒的确是个笼子。
到了黄昏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起来了。木栅不挡风,冷风混合细雨吹进来,子萦就站在那里,看到院中有棵半死的梧桐,免不了又想起枫华宫墙上生着的藜芦。
忽然,她听到远处传来一种声音,非是雨声,起初被雨声掩着,后来便慢慢近了——是许多人沉默着往这边走的脚步声,间或有鬓发饰物轻簌的声响。待走至近前,子萦看清楚了,原来是十几名宫女,手中都提着灯笼,灯火摇曳,光影重叠,纷纷将木栅隔开一栏一栏。那队女子在门前又散开成两列,簇拥着一人,那人容颜艳丽却冰冷,着红色交领常服,金饰垂在云鬓上,华贵非常,脸在灯火之下交错成出明暗的色块,令人不敢逼视。
子萦知晓,这便是皇后。皇后看起来尚算年轻,只是那唇角眼中,连半点笑意也无,就好像整个是用冰铸出来的人一般。
她跪下磕头,额头和膝盖一同抵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耳边总是有簌簌的声音,是谁的衣带在交错摩擦,或者是墙头的藜芦在风里低吟。
“抬起头来。”有人冷冷地吩咐,许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于是子萦抬起了头,她先看到的是皇后裙裾上的纹饰,目光也就只敢停留在那里,因为仅是这样,她就能感觉到皇后在打量着她,眼神森冷。
“你便是赵子萦?平西人赵子萦?”她听见皇后发问,声音也和这秋雨一样带着寒意。
“回皇后,是。”
她不敢抬头,但是她觉得皇后的目光始终在打量着她,冷意蔓延上来,挥之不去。
皇后身旁的女官几度想要进言,皇后抬起一只手,打断了那人欲说出口的话。
“祁氏二女乃是误君之妖异,这赵子萦却无干系。”简短的一句话,一锤定音。子萦讶异地抬头,便是说,自己与此事无关了?她看不清皇后的表情,只瞧见皇后鬓间的步摇,在黄昏最后一点光中,显出奇异的色彩。
“皇后——”女官还要说些什么。
“本宫自有定夺。”
沉默忽然弥漫整个永巷之间,细雨沙沙,恍若梦境般遥远。
“起来吧。”过了很久,皇后才这样说了一句。随后,皇后命令把门打开,话未说完,却转身离开了,只有声音被风悠悠地送了过来:“卿本无罪,回去吧。”
墙有茨(丙)
子萦走在风雨里面。雨并不大,可只过了一会儿,头发便已经湿了,有几绺贴在侧脸上。
便这样又要回到枫华宫了?她恍惚地以为是在做梦,可是方才却又听见永巷中的人在议论,祁家姐妹已被处死,尸体投入枯井中去,连坐若干人。可同为这枫华宫中的少使,子萦竟好端端从永巷里走出来了。
没有车辇,亦没有陪同的人。她在雨里步行了很久,天色完全黑了。却未曾想到,走到枫华宫前时,竟见那里有一盏红灯笼亮着。
那是……
子萦的脚步竟有些迟犹了,但她还是走过去,见是一位稍年长的宫女,面孔却是陌生的,手中拿着灯笼,候在门前。
“少使姑娘回来了。”宫女开口道,眉眼都含着笑,模样像道贺,“快快进去,有贵人在内中候着你。”
贵人?如今的子萦,哪还会有什么贵人?
许是天子吧。这样想着,子萦的脚步加快了一些。天子怜惜她遭此横祸,特意过来探望,可是天子此刻正卧病在床……说不定祁家姐妹当真是妖女,诛杀了她们,天子的病就霍然而愈。如是的想法几经盘桓,当子萦走到枫华宫破旧的正殿前时,竟犹豫了,裹足不前。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为何不进来?”
殿内忽然传来带着冷意的声音,子萦心头一震,那是皇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