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十二年》邓彣

34、第33章

　　在小区里绕了半天，沈瑜才在离吴一零公寓楼还有一段距离的一棵大树下找到停车的位置，那里和公寓楼之间除了隔着两条路，中间还有一个绿化带，不过，方向到是正对着吴一零的公寓楼大门。因为天气差，风雨交加，路灯暗淡，沈瑜又把车灯熄了，刚才那个女孩急匆匆的过来，自然找不到他。

　　他坐在车里，静静地翻着手机，看到吴一零名字下面的那串来电详情，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喜滋滋的笑容。

　　如果一开始他就接到了豆芽菜的电话，现在会是什么场景呢？那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弄得三个人的关系不上不下的，也就不会有阿瑾什么事了吧！

　　这么想着，沈瑜的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嘴角的微笑也渐渐变成一抹带着点小得意的坏笑。

　　如果不是昨天不经意的对话，这个错误还不知道会存在多久！

　　等沈瑜被一阵灯光从思绪中拉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隔着绿化带的那条路上，杜瑾的车正开了进来，之后便在吴一零的楼下停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杜瑾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伞走到副驾驶旁边，打开门将吴一零从车里接了出来，然后，又将她送到了楼道口。

　　楼道口的灯一直亮着，清楚地映照出两人的身形，杜瑾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而是收了伞，又和吴一零面对面地说起话来。

　　沈瑜有些不耐地拨了拨自己手中的手机，只想着两人赶紧说完话，等杜瑾走了以后，他就可以打电话给吴一零，叫住她先别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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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瑾和吴一零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了，他将车开进小区，停在了吴一零的公寓楼下。

　　看吴一零就准备这么下车了，他突然开口道：“你还没说说今天的电影怎么样！不是说看完电影给个评价的吗？”

　　吴一零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晚上吃饭时杜瑾说过的话，说是看过电影以后，要她点评一下，给点意见。

　　今晚的电影《仙踪》讲的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电影女主角的哥哥是一个武林帮派的小头目，平日在外，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但是回到家里，对相依为命、自幼体弱的妹妹却是细心体贴、温柔宠溺。哥哥在一次帮派行动中，意外得到了的一件秘宝，以为这件宝物可以改善身体、增强体魄，他就偷偷带回家给妹妹吃了，没想到却惹来了修仙界的大人物，原来，这件秘宝本来就是修仙界的物品。之后，哥哥在妹妹眼前惨遭横死，并且被挫骨扬灰，尸骨无存，而妹妹却因为吃了宝物，有了修仙的资质，后来就踏上了漫漫修仙路。

　　整部电影讲的就是妹妹一路寻仙、修仙、追凶，最后为兄报仇的故事，中间又穿插了和男主的相识、相爱、相伴情节。故事说不上多新颖，但因为是3D特效的仙侠片，而且整个画面制作精良，人物也多是俊男美女，所以，总体来说，还算是部不错的电影！

　　杜瑾就是在电影中客串了那个哥哥的角色，从头到尾，出场时间不到十分钟。虽然如此，但吴一零也感觉到了他的表演功力，仅仅是几分钟的镜头，但是哥哥阴狠毒辣和温柔体贴并存的矛盾性格、以及最后面对死亡时的那种愤怒和绝望，都被他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电影不错，你的演技更好！”吴一零夸赞道，然后，她突然扭头望向杜瑾，“你的演技向来很好，高中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不是吗？”

　　说着，她脸上又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所以说，会考以后，被登徒子非礼的，不是沈瑜，而是你！”

　　杜瑾没有想到吴一零会问出这样的话，他先是双眼凝神望向她，之后却是先转过了头，看着窗外的大雨说道：“雨大，你等一下，我送你下去！”

　　吴一零并不是要追究问题的答案，只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问说出来，没有得到杜瑾的回答，她也没再追问，只是将目光跟着移向车窗外，摇摇头说：“不用了，就几步路，跑一下就到了！”

　　因为今天一大早起来就是个大晴天，之后一整天都阳光明媚，所以下午下班出来，她也没带伞。没想到看电影的时候，外面却是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你是想淋雨以后，明天早上就可以借口感冒，不用起早去送机了吗？”像是刚才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一样，杜瑾开玩笑说道，然后又按住吴一零正要解开安全带的手，“车上有伞，我送你下去！”

　　杜瑾的手心温热，搭在吴一零的手背上，却让她突然泛起了一阵汗毛竖立的紧张。

　　“你把伞给我，我自己下去好了，省得你下去也得淋湿了！”吴一零猛地缩回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她还真没有明天早上爽约的打算，既然都已经说好了，给杜瑾送一次机其实也没什么的！

　　“车上只有一把伞，给了你的话，我回头到家时下车，不还得淋雨？”杜瑾相信，吴一零肯定没有去过沈瑜的公寓，自然不会知道，他家是可以通过地下停车场直接上楼的。

　　吴一零轻轻“哦”了一声，总算是放弃了抵抗。

　　于是，杜瑾转身，凑近她膝前弯下了腰，她吓得在座位上赶紧往后缩，却见杜瑾打开她面前副驾驶座上的抽屉开关，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来。

　　男性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吴一零的胸前，让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脸上也微微发起烫来。

　　等杜瑾走下车，撑伞走到副驾驶座边打开车门，她才反应过来，又慌慌张张地解开安全带，然后拿起包就下了车。

　　因为雨大，又是两个人打一把伞，杜瑾把她送到门楼下的时候，两人的身上都淋到了雨，吴一零一边擦着自己身上的雨水，一边催促杜瑾赶紧上车回家换衣服。

　　可是，杜瑾却没有走，反而是将雨伞放在地上，然后低头望向她。

　　“你一直在问那次的事情，是的，那一次是我，是我和你一起上街，一起打闹，一起聊天！你那天偷亲的人，是我！”

　　虽然在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是当听到杜瑾真的亲口承认的时候，吴一零还是僵住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变了脸色。于是，她抬起头，睁大了双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杜瑾。

　　“和你重逢之前我一直在想，当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是我总觉得，十年的时间，应该可以让我和阿瑜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见吴一零一直没有说话，杜瑾又开口道。

　　“这不一样！我说过，我先喜欢上的是沈瑜，一开始就是他，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过其他的想法！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起跑线的说法！”听了杜瑾的话，吴一零摇头，虽然的确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是时间却并不能改变一切。

　　“就像我上次说的，如果你在当时就已经分不清楚我和阿瑜，你又怎么能确定，你当时喜欢的就是阿瑜？不论那次是我还是他，你那天总是很开心的，不然也不可能主动……”杜瑾的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然后，他又接着说道，“如果有丝毫的排斥，如果有半点的勉强，如果有一丝的不开心，你都不会那样做的，不是吗？”

　　“那完全是两回事！你和沈瑜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即使当时很开心，那也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沈瑜，那是你装出来的，我只是被你的演技所迷惑了而已。”吴一零继续摇头反驳。

　　“你又怎么知道，当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现？既然当时那么开心，你怎么确定，自己就不喜欢那个能让你开心的人？”杜瑾不放松地继续追问，“你到底是因为把我当成了阿瑜而开心，还是因为在整个过程中，两人相处的愉快而开心，难道你分不清楚吗？”

　　“你这根本就是在狡辩！”吴一零的眼里渐渐泛起水光，“我知道，不一定每个人的初恋都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我本来可以拥有的美好回忆，瞬时间变成了噩梦，让我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了虚假和空无，而我自己，却被你拉进了整个人生的自我否定当中。”

　　她突然加大了音量，以一种几近控诉的语气说道：“你所做的一切，不是戏弄了我，而是彻底否定了我，否定了我的感情，让我变成了一个在情感上琢磨不定、朝三暮四的小丑！你践踏着我的尊严，谋杀了我的自信！在你看来，那或许不算什么，但是，那却将我的一段人生彻底变成了虚无！我讨厌你！讨厌你的假装，讨厌你的演技，讨厌你的强词多理，讨厌你的漫不在乎，讨厌你的理所当然！”

　　吴一零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突然猛地爆发，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对杜瑾喊到：“如果没有你的行为，即使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也比你那种虚伪的感情来得强……”

　　她话音未落，杜瑾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就对着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说话过于用力而颜色泛白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他的动作用力过猛，一下子就将两人的身体一起带着向后倒去，直接撞在了吴一零身后的墙壁上。

　　被吻住的吴一零先是一惊，然后便剧烈挣扎起来，她的两只胳膊想要捶打杜瑾，但是杜瑾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无法动弹。

　　随着杜瑾越来越紧的力道、渐渐加深的亲吻，吴一零慢慢放弃了抵抗，她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不再挣扎的她，两只手缓缓地垂了下去，最后，她的两只胳膊垂在身体的两侧，任凭着杜瑾将浓烈的男性气息笼罩到了她的全身。

　　感觉到吴一零全身不再紧绷，身体也渐渐变软了下来，杜瑾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着她肩膀的双手，然后，两只手缓缓下移，顺着她的胳膊一直来到她的双手处。

　　他紧紧捉住吴一零冰冷的手，先是十指交叉，然后又慢慢举到胸前，压在墙壁上。他的身体整个前倾，更加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吴一零感觉已经有点无法呼吸了，杜瑾才放开了她，但是，两只胳膊却还环绕在她身边，用怀抱着她的姿势，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轻柔低缓的声音在耳边说：“不是虚伪的感情，至少现在这个吻，不是虚假的！如果十年前的亲吻你不能确定，难道刚才，我也让你讨厌到不能自已吗？”

　　说完，杜瑾的身体稍稍后退。他低头看向吴一零，吴一零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但是眼泪却是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似乎也是落进了他的心里，烧得他胸口一阵发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又缓缓开口道：“阿瑜比我跟你早相处了一年，但是，最开始喜欢你的人，却是我。高中的时候，你因为一篇读后感被老师特地拎到办公室去教训过，你在作文里评价蚊子血和朱砂治都只是人类心中欲望是否得到满足的一个符号而已。在我而言，当我能用十年的时间不停地去回想一个人、寻找一个人、怀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不仅仅只是一颗朱砂痣，她更是融入了我的灵魂，拨不开、抹不去，最后只能任她蔓延缠绕，直至将我整个人浸没的、无法消除的烙印 。”

　　最后，他用双手捧起吴一零一直低垂着的脸，目光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吴一零，我喜欢你，喜欢到用十年的时间将这种喜欢变成爱！吴一零，我想和交往，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见吴一零终于不再掉眼泪，而是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向他，他又语音低沉地重复道：“是的！我想和你进行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能好好考虑！等我回来，给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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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瑜冲进雨里的时候，就看到靠在墙上的两人，双手已经变成握在一起了，他不由放慢了脚步，直至整个人都停了下来。

　　隔着绿化带，沈瑜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的两人，一直到杜瑾开车离开，吴一零转身上了楼，他都没有动弹，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任由雨水浇淋。

　　沈瑜脑子有些迷糊，他明明是很洋洋自得地来跟豆芽菜确认，她最先曾经找过他的事情，为什么到了最后，却会看到阿瑾和她在一起？

　　他又木然地抬起手，看了看一直被他攥在手心里、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湿了的手机。

　　突然，沈瑜抬起胳膊，将手机猛地砸向地面，即使是在淅淅沥沥的大雨声中，也能感受到那股迸发出来的猛烈味道。

　　所以，这就是老天对他拿喜欢的人打赌的惩罚吗？错过了时机，于是，就抹杀了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