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十二年》邓彣

35、第34章

　　当沈瑜浑身湿透地走进家门的时候，杜瑾已经到家了，他皱着眉看向沈瑜，打量着他一身的狼狈：“怎么回事？没带伞吗？”

　　然后，他又发现沈瑜的脸色不对，湿哒哒的头发下，一脸苍白，连嘴唇都有些泛着白色。

　　杜瑾赶紧找出条毛巾递给沈瑜，然后又打开热水器，将沈瑜推进卫生间，难得多说了几句：“湿成这个样子，赶紧先洗洗，四月的天气，也不怕感冒！”

　　说着，又到沈瑜的房间给他去找换洗衣服。

　　沈瑜木然地脱着衣服，机械般地走进淋浴房，等他出来的时候，虽然脸上已经被温暖的水蒸汽熏得泛起红润，但是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狼狈？”杜瑾感觉到沈瑜的不对劲，在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又开口问道。

　　“没带伞，路滑又摔了一跤，手机还摔坏了！”冲过澡之后，沈瑜终于恢复了点生气，他勉强打起精神，对杜瑾说道。

　　杜瑾怀疑地看看他，兄弟多年，他直觉感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都是成年人了，沈瑜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不会过于追问，只是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你早点休息！”

　　说着，他又给沈瑜倒了杯白开水，“晚上多喝点水，防止感冒！我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看到张病人的脸！”

　　沈瑜接过水杯，没有说话，就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杜瑾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了，很久没看到过阿瑜这幅样子了，上次阿瑜这么魂不守舍的时候，还是那次在广播站里。

　　他驻足想了想，也理不出个头绪，阿瑜早上出门只说今天要开一天的季度会，应该不会是公司的的事情吧？他又摇了摇头，最后也跟着进了自己的房间——算了，以阿瑜的粗神经和没心没肺，估计明天早上起来，又是那个生龙活虎、精神百倍的他了！

　　沈瑜躺在床上，没有睡觉，反而是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天花板，他想起了高二那年，也是在家里，他和阿瑾提起打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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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是他们和小豆芽谈到今后高考志愿的那一天晚上，白天聊天的时候，他就觉得阿瑾不对劲——阿瑾竟然主动跟小豆芽讲要考沪市的学校，因为那是他们母亲的家乡。要知道，自从母亲出车祸去世以后，阿瑾在外人面前，就再也没有主动提过她了，因为自责太深，他总是会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条伤口。

　　所以，当时他就觉得阿瑾对小豆芽不一样，等回到家，看到阿瑾提到小豆芽时面带轻松的表情，他突然醒悟过来，阿瑾不会是喜欢上那个瘦瘦小小的龅牙——哦，不对，是钢牙妹了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他觉得这种不是滋味里面混合着失落、嫉妒、不情愿等种种情绪，他失落于阿瑾的玩伴里再也不是他一个人了，那嫉妒和不情愿又是什么呢？

　　他和阿瑾总归是要分开的，他嫉妒和不情愿什么呢？难道是嫉妒小豆芽？不情愿阿瑾和小豆芽在一起？

　　想象着阿瑾和小豆芽在一起而将他撇在一边的样子，想象着两个人拥抱着对他大笑时候的样子，他突然觉得，阿瑾的笑容，怎么那么的……碍眼和讨人厌啊！而小豆芽虽然一笑起来就是一嘴的小……钢牙，可却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可爱起来？

　　想到这里，他猛地跳了起来——他不会也对那个……钢牙妹，有了好感吧？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小豆芽，除了学习好，个子矮、大龅牙、整天一副黑框眼镜把半个脸都挡起来了，他怎么会喜欢这种矮矬丑的女孩子啊！

　　一定是错觉！他在心里暗暗画了个叉，但是看到阿瑾脸上愉悦的表情，他又觉得无比的刺眼和不高兴起来了——平时和我在一起就板着张脸，小豆芽哪里好了，让你这么开心！小豆芽可是先和我同班一年的呢！你现在插什么足啊！

　　发现自己的思维又跑偏了，他忽然有点怨愤起来，凭什么那个矮挫丑的钢牙妹能让自己这么烦恼啊！

　　感觉到自己情绪的不对劲，他沉静了好半天，好半晌，才对阿瑾说道：“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小豆芽又是第一，看来我们俩的赌局，很难分出胜负了！”

　　阿瑾抬眼望了过来，他又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种比赛很没有意思，整天在学习上拼，不是很傻吗？一点特色都没有！”

　　不等阿瑾说话，他又道：“小豆芽那个人，除了学习，平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不如这样吧，我们比赛，看谁先赢得小豆芽的注意力！”

　　阿瑾眉头微微拧了拧，然后缓慢地开口道：“这种事情怎么比？你脑子进水了？学生不比成绩还有什么可比的？”

　　他不以为然：“比谁先让小豆芽喜欢上啊！我们两个大帅哥在小豆芽身边这么久，她竟然还只看到学习，实在是太藐视我们了！这样吧，我们就赌谁能先扰乱小豆芽的心！我就不相信，小豆芽不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她的成绩还能这么好！怎么样？这还是我第一次想到这么有趣的赌局呢！”说到最后，他突然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不管他喜不喜欢小豆芽，也不管阿瑾是不是喜欢小豆芽，只是打赌而已，这可不是主动追人，他才不会喜欢那个钢牙妹呢!

　　而且，他心中暗暗想到，如果真出现两个人都对小豆芽有意思这种狗血情节，他们这也算是公平啦！

　　看到阿瑾不赞同的目光，他挑挑眉，故意挑衅道：“你不会是不敢吧？直接就认怂了？哦，对了，我知道我和小豆芽先做了一年的同班同学，有优势，难怪你不愿意赌！”

　　“你觉得可能吗？”阿瑾的表情变了，眼光明亮地看向他，“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一个女孩子不好！”

　　“高中阶段，你以为还会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还是说，你舍不得？”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阿瑾怔了怔。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只是觉得，玩也应该有个底线！”阿瑾张口就反驳，“那怎么才算是赢了？你要早恋？赢了又怎么样？因为成绩拼不过，就在其他事情上下手，你不觉得这种做法很low吗？”

　　“多少高中情侣，大学不在一块儿，人也就分手了！又不是让你真谈恋爱玩弄人家感情！”说着，他又看阿瑾，“你不会真对小豆芽有好感，舍不得吧？”

　　阿瑾目光猛地一缩，眼神尖锐地看向他，他不在意地撇撇嘴：“这样的话，最后的奖品就是收获小豆芽一颗，怎么样，这样想想是不是觉得也还不错？”

　　阿瑾没有再反驳，只是看着他良久，最后才道：“既然是高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怎么才能确定是谁赢了？”

　　“亲吻！”他脱口而出，“没有追求或者早恋什么的，我们只看谁能先亲到小豆芽，脸上任何部位都可以，她不会恶心，不会反感，那就算赢了，如果被她骂了或者是追打，那就算输了！”他也是仔细思考以后才这么说的，这样的话，他们在过程和程度上，都会更谨慎一些。

　　“结果要自觉上报，不能弄虚作假哦！”最后，他又补充强调道。

　　回想起高二时自己愚蠢的提议，沈瑜猛地把手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果然，做错事都会有报应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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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起床以后，杜瑾再看沈瑜，果然没有昨晚一副颓废的样子了，只是精神好像还不是很好，听到他说话都开始带起鼻音了，杜瑾不禁问道：“不然还是叫老高来一趟吧，你这样开车回来，行吗？”

　　“只是鼻塞而已，我又没吃感冒药，不会路上打瞌睡的！”沈瑜摆摆手，“走吧，还要去接吴一零呢！”

　　结果，等在小区门口接到吴一零的时候，吴一零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眼睛还有些红肿。

　　吴一零昨晚回去以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等她早上睁眼的时候，看时间，都已经快迟到了。想起那天跟两人约了今天送机的时间，她急急匆匆从床上爬了起来，梳洗过后就跑到了小区门口。

　　结果一车上三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精神萎靡，一个时不时干咳两声嗓子。

　　等到了机场以后，吴一零因为早上起得匆忙，一进候机厅，就往洗手间去了。

　　一边等着吴一零还有约好了时间的助理小汪，想想来时身边两人的状态，杜瑾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想叫沈瑜打电话把老高叫来。

　　结果他的话才出口，就被沈瑜一句话打断了：“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那干脆把豆芽菜让给我好了！”

　　杜瑾摘下墨镜，眉梢微挑，眼神诧异地看向略显激动的沈瑜，沈瑜也发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他揉了揉鼻子，说道：“感冒了鼻塞，昨晚有点没睡好，你怎么这么啰嗦啊，很烦人的！放心啦，回去的路上我会很小心的！那么关心我，也没见你说不和我争豆芽菜啊！真是虚情假意！”

　　看着沈瑜脸上故作委屈和不平的表情，不知是原本就心情好，还是被他的话逗乐了，杜瑾没再像平时一样绷着脸，而是嘴角微抬，但是笑意却有些凉：“你不是说我反正就要去美国了，对你没有什么影响？这么有信心，还需要我让你？我还要你在我去美国的这段期间，手下留情呢！”

　　沈瑜顿时说不出话来，脸上装出来的委屈，顿时变成了心里真正的委屈——昨晚那个样子，还叫我手下留情？

　　但是，瞬间他又被杜瑾的话说得振奋起来，是呀，挡人路的家伙要去美国了，这段时间只有他和豆芽菜在这里，事情的结果最后都还没定，他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呢！阿瑾不也才和豆芽菜见面不到一个月吗？两人的起跑线明明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沈瑜又陡然精神起来：“我是烦你平常不说话，人想安静的时候反而这么啰嗦！老头子一样！”

　　正好吴一零这时候也从洗手间出来，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等小汪打手机找到杜瑾，给两人去换了登机牌以后，杜瑾终于要登机了。

　　因为没有做宣传，所以杜瑾这次去美国的事情很是低调，身边只跟了助理小汪，并没有带平时合作的保全公司的人。经纪人陶利荣本来也是要一起去美国的，但是寰宇公司还有些事情，作为寰宇经纪公司的金牌经纪人，他只能先让小汪陪着杜瑾出发，等他这边事情完结了，再单飞美国。

　　“等我回来以后，希望……”你能给我答复！杜瑾和沈瑜抱了抱，打过招呼以后，又低头看向旁边的吴一零，但是嘴里话却是没有说完。

　　吴一零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接话，只是双手不自然地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道：“祝你一路顺风，到了美国一切顺利！”

　　其实，杜瑾只是离开个把月的时间，这么说起话来，似乎有点太郑重其事了！

　　等杜瑾和小汪上机以后，沈瑜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扭头看向旁边的吴一零。吴一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又抬手拨了拨垂在耳边的散发，然后才抬头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沈瑜突然露齿一笑：“这下好了，最大的电灯泡走了，豆芽菜，下面就是我们俩的两人时光了！你想好今天我们怎么约会没有？”

　　吴一零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惊到了，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才受到的惊吓，她现在听到沈瑜这样的话，竟然没有任何喜悦和兴奋，只是顿时感到手足无措起来。

　　“你是不是该先吃点药啊？”她有些喃喃道，“你不是感冒了？”

　　听到吴一零让他吃药的话，沈瑜又笑了：“你不知道吗？感冒不管吃不吃药都是一个礼拜好，其实，只要多喝水就行了！”

　　他顿了顿，又语带调侃道：“随便让人吃药，现在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了！”

　　豆芽菜，其实，只要有你在，什么都可以不药而愈了！

　　（起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