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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情字 ...

  •   仙人误织鸳鸯锦 并蒂花开连理枝(十七)

      荼靡想不起来把那锦帕丢哪了,说是今晚出门时,好象还见着在身上的。问她是否带出来了,又说记不得了。一会儿说可能丢在半路上,一会儿又说可能丢在御花园。

      冰雅嘱咐她乖乖坐着,自己替她去找。众人都提议让,奴才们代劳。冰雅说那帕子只有她见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去,留下两个带出来的太监陪着荼靡。

      胤禩起身,微笑道,“我陪你去吧!”两颗酒窝,浮上脸颊。

      冰雅刚想说不用,瞥见荼靡哭丧着脸,也想跟去。也不知怎么的,心底拼命喊着“不用!不用!”,嘴却开了又合,那两个字终是未能说出口。

      走着走着,便到了御花园。二人默默地走了一路,又在御花园绕了一圈,却也未能瞧见那锦帕。

      “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不知怎的,冰雅一踏进御花园,就想甩开他,想一个人静静待着。也不知是不是被着静谧的夜色所感染的。

      胤禩忽地一把将她拽到身前,“你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冰雅甩甩手,却未能将他的甩开,无奈地垂手,别开脸,“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胤禩紧紧握住她的手,好象一松开,就会有洪水将他们俩冲开似的。“你总是有法子把人给——我都快被你逼疯了。”

      冰雅扭回头,正对上他的视线,“什么疯不疯的!真不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月色下,那目光如水般盈盈,水中央却又似点着把烈火。

      “从皇阿玛指婚以来,你就一直躲着我。如果我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你好歹说一句,就是骂一句也行。总比你方才在大伙面前,对我冷嘲热讽的好!”胤禩蹙眉道。

      冰雅一甩手,使力挥出个大圈,“行了!我冷嘲热讽?!也算你有自知之明!就算是我讽你了,又怎么着?!许你做得出,就不许我讽了?!”

      “我做过什么了?你好歹也说个明白!”他一手支着额头,另一手依旧紧紧握住她的。

      “你还要我说?!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有脸做,我还没脸说呢!”她气得别过头,双目直直地瞪着地上。

      他紧紧捏住她的手,似要把那双手掐进自己骨肉里,永不分离。眉头蹙得极深,“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王八禩!”冰雅皱起眉头,抡起那只空着的手,小拳头如雨点,捶打在他的胸口,“你不想娶我,你就直说!何必还没娶人家过门,就盘算着娶别人?!不就是圣旨吗?你怕什么!既然不想娶,有本事,你就去抗旨呀!你这条孔夫子死板教条礼法下生出来的蛆!沙猪都比你强!”说着,一脚踹上去。

      胤禩也不躲闪,任她打完了又踹。那一脚下去,他脸一皱,退后一步,却靠到假山上,无奈地轻摇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王八禩!”冰雅挥手又要打他。

      他擒住她的双手,反身将她摁到假山上,温柔地笑着。酒窝再次爬上脸颊,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不知怎的,脸上染了红。似一滴桃红墨汁落到生纸上,一点点地化开,成了夜色下悄悄绽放的桃花。而被有心守侯的他,看见了。

      他垂首闭眸,吻了下去。

      她双颊发烫,却紧咬住牙根,不肯松开。

      他一手抓住她的双手,另一手,伸到她身后,紧紧抱住她,似要把她揉进心窝里去。没有去使劲撬开那贝齿,只反复吻着那两瓣朱红色的唇。像个孩子,只把甜甜的饭团含在嘴里,时不时地反复咀嚼。

      她忽然松开了嘴。

      他的舌趁势滑入,欲索取些什么。

      似那宿世的因缘,纠缠不清。

      情至浓时,她猛地咬了下去,却又犹豫了片刻。

      他向后一退,抱住她的手抽了回来,往嘴上一抹。舌尖隐隐作痛,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冰雅委屈地紧咬住下唇,那神情仿佛方才被咬的人是她。

      胤禩微笑着柔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要娶别人的?!”那夜色下的酒窝,显得格外醉人。

      “我就是听见了,你还不承认!”冰雅侧脸瞪眼,努起嘴儿。

      他看着她万般委屈地样子,忽道,“我那天——和舒淑的话,你都听到了?”

      她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只那胸腔不断起伏。良久,道了声“是”。

      胤禩的手松了松,却未撒开,依旧握着,仰天叹了口气,背缓缓地靠上假山。“那时我,确实很想娶她。不是不爱你,只是……很想帮她,想帮她。想让她幸福。她和额娘那样像,我,我想帮她,不想她像额娘那样,郁郁寡欢。小时候,大额娘她,也就是惠妃娘娘曾说过,如果不是我,也许额娘早就死了。宫里的人都瞧不起额娘,骂她贱,骂她狐狸精的,都有。有一回,我打了太子的奴才。那日,我偷跑去看额娘,正好撞见他们骂额娘。我一时气不过,就扑上去揍了他们,结果……和太子打了起来。皇阿玛本来要把我关进密室的,可是,惠妃娘娘求了情,说她会亲自管教我。她狠狠地打了我一顿,要我记住那一天。”

      冰雅微蹙着眉,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胤禩朝她微微一笑,“没事的。早就不疼了。”

      “谁关你疼不疼了!”冰雅别开脸。

      胤禩探手把她揽入怀里,双眼注视着前方,思绪似是飘去了很远的地方,“大额娘说,只有我听话,好好学习,额娘才会开心,才会过得好。从那日以后,我不再偷跑去看额娘,每日放了课,就直接回翊坤宫背书。大额娘说皇阿玛小时候都是背一百二十遍,我就暗暗下决心要背它个二百二十遍……”

      冰雅忽然用力回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

      胤禩低首,在她发上轻吻了一下。继续说道,“舒淑最近被宫里的人说得蛮惨的,我只是,不想看着她像额娘那样。其实她也挺好的,你那时被关起来,她帮了我不少。不然也没法子那么快查出来,是谁栽的赃。”他把头枕在她的上,“……可是如果让我不娶你,我又如何舍得呢?!”

      冰雅默不作声,耳畔充斥着心跳声,一时分不清哪个是谁的。忽然局促地推开他,垂着脑袋道,“我,我们,出来有些时候了吧?再不回去,他们要担心的。”

      胤禩轻笑,拉着她原路返回。

      她忽然停住脚步,扯住他,问道,“对了,你们前面说那戏是不是不能听?”

      “没事儿,一起看吧,大不了就是挨皇阿玛一顿板子,再关到密室里去。”胤禩轻松道。

      冰雅手一紧,侧首瞪他,“大不了?”

      “对!大不了!”回首朝她轻松一笑,“有我在呢!”

      二人笑闹着往戏台去,半路上却拾到那帕子。冰雅手里来回扯着那锦帕,思索道,“咦?我刚明明有看过,这边没有呀,什么时候又冒出来的?”

      “得了!你只顾着想我,是不是喜欢你。当然没瞧见。”胤禩摸摸下巴,扯下那锦帕,塞进袖子里。

      冰雅白了他一眼,却被他扯了跑起来。胤禩拉着她,拼命跑,仿佛诺大的天地,就只有他们二人。

      原本一直躲在暗处,窥视他们俩的人,看到二人跑走,正欲追上前去,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捂住了嘴,往黑暗中拖去……

      那女子被丢入一个死角,黑衣人扯下脸上的布巾,注视着他身前的女子——那正是舒淑。

      舒淑背贴着墙,瞪大了眼瞧他。是他,纳达齐,那个陪她去大牢的男人,那个总是跟在她阿玛左右的男人。

      “嘘!”纳达齐迅速朝她做了个手势,警惕地四处张望。周遭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飘来唱戏的声音。

      纳达齐一松手,舒淑便推开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了?”说着,整了整衣裳。

      他轻笑了下,握住她的手,“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儿。”转身,朝东华门走去。

      舒淑下意识地被他拖着走了段路,边问道,“去哪?”

      纳达齐拉着她一路走,边警惕地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你不想离开这吗?”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出宫?”舒淑一惊,惊惧地看向他,“你疯啦?!”她用力甩开他的手。

      他难以置信地紧盯着她,“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做那个老男人的妻?和那些女人一样,夜夜等着自己男人的垂幸?!哦,对!不是妻,该说是妾!或者——连妾都不如!”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她别开脸。

      “是!是我多事!”他哼笑道,“我以为我了解那个为了阿玛多看自己一眼,而努力让自己做到冷血无情的小丫头。自以为了解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她想要的不过是和其他女人一样,不过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过是红墙里鸟笼子的生活!”

      “你什么都不了解!”舒淑双手一甩,一句话冲出口,便绷着脸、急喘着气地,一言不发。

      纳达齐欠身凑近她,轻缓地道,“如果你不想回府里,我们可以不去。想去草原也好,去江南也行。只要你想,我都可以陪你去。马匹如今就在外头侯着……要去要留,全凭你一句话!”

      清夜悠悠,曲意悠悠,婉转而凄清。远处隐隐传来戏子尖细幽咽的唱腔,“……君恩如水付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莫向樽前奏‘花落’,凉风只在殿西头。……自入宫闱,过蒙宠眷。只道君心可托,百岁为欢。……一朝逢怒。……天那,禁中明月,永无照影之期;苑外飞花,已绝上枝之望。抚躬自悼,掩袂徒嗟。好生伤感人也!”

      舒淑思绪半饷,忽道,“好!我跟你走。”

      二人乘着夜色,逼闪着时而路过巡夜的火班太监,一路行至近东华门口。纳达齐拉着她往边上红墙深处的旮旯一闪,他探出头去,谨慎小心地看着来回走动的值夜侍卫,伺机而动。

      趁着纳达齐观察城门口动静时分,舒淑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此处已听不见什么唱曲的声音,四周静悄悄的,连边上墙那头小孩的哭声,也是那般的明显。

      嬷嬷连哄带劝,那孩子却越哭越大声,忽然响亮地哭喊起来,“额娘!额娘!我要额娘!”

      舒淑侧耳听着。那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把什么人也请来了,“不哭啊,额娘来了,额娘来了。”

      “好了,机会来了。”纳达齐回首朝她一笑,拉扯了下她的手,示意她自由就在外头。

      舒淑挣脱他的手,“不!我不能跟你走!”

      “你说什么?”纳达齐诧异地看着她。

      在他还未及反应过来的当口,她夺过他身上的佩刀,在手臂上一划。

      “来人呐!有刺客!”她把刀柄塞进他怀里,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还不快走?!”

      “你!”纳达齐惊异地看着她,又看看她的手臂上渗出来的血迹,月色下显得格外地刺眼。

      舒淑一咬牙,又喊道,“来人呐!刺客!刺客!”

      纳达齐回首一瞧,东华门那儿已经一阵骚动,向这边望过来。他一闭眼,胸腔不断起伏,又睁开红眼瞪她,“你!”一甩手,望东华门冲去,那是眼下唯一一个通往城外的出口。

      “来人!来人!”舒淑还在那儿不断地喊着。

      十二名侍卫已经围了上来,纳达齐和他们撞个正着。不远处还有一班来接班的侍卫,正往这头赶,而他必须在他们赶到之前解决掉这些人。

      纳达齐迅速撂倒五个,伤了四个,他一面估算着那班接替的人距离此处还有多远,一面努力和剩余的三个对战……那帮人中,领头的一位极难对付,眼看下一班的侍卫已经奔过来,还有几十步远。

      他不愿长久和他耗下去,一刀劈去。却被那人一个躲闪,避开。纳达齐纵身一越。那人一个回身,砍回。他向边上微一侧身,手肘一记吃疼,凉丝丝的。他向不远处一瞥,来不及顾及手上的伤口,施展轻工往城楼上跃去……纳达齐乘着夜色,往府里赶去。

      “刺客逃走啦!刺客逃走啦!”随着侍卫一声声的呼喊,舒淑闭了闭眼,手覆住伤口,背靠上红墙。她被送了回去,其他的小主和宫女见了乱作一团,一阵骚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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