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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八章 作茧自缚 ...

  •   正当我痛苦地等待着疼痛的到来时,站在一旁的藕子对这张扭曲的面孔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听他甜腻腻地吼了一声:“姐姐,长琴哥哥给你盘个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嗯?盘,盘头?怪不得,我闭眼苦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从头皮处传来的疼痛。
      我正想抬头看看长琴盘得如何时,他的手却又把我的脑袋压了下来,“不是说了么,别动。”
      长琴兄,虽说是你在帮我盘头,但我看一看,也在情理之中啊,你如此三令五申,也忒看不起这一头青丝的主人本小仙我了吧。
      “殿下,我就是想看看你盘成什么样儿了。若盘成平常的女儿装还好,若不小心盘成男儿的冠笄,那我的一世英名不就要毁了么?”
      我这一番直白的担心,想来太子长琴应该是能体察的吧。谁知,他竟没有停手的倾向,反倒盘得愈发卖力了,嘴上还满是淡定地解释道:“我常给女子盘头的。”
      我幡然醒悟:也是,虽说他好男风,但也是有名的风流种子,这种事儿应该也是干过不少的。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里玩耍着藕子身上的肉堆,等着他完工。
      正想问他为何要帮我盘头时,桑普就回来了,他乐不可支地看着正在盘头的长琴,把手上的簪花递了过来道:“殿下,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长琴的双手不方便,我便帮着接过了那簪花,仔细一看,竟是个孩子用的样式,而且似乎年代久远,上面的光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说我看不上这簪花,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虽说我不是生在大富之家,没有珠光宝气的客厅和放满茶叶蛋的伙房,但因爹娘无微不至地爱护,我头上的那些发饰也还算精致。
      虽然当年“冲喜”因怕珠光宝气坏了功效,不让佩戴,但我还是将它们珍藏在的盒子里,封存完好,只待哪天从这府里圆满出去时,再重新用上。
      我不屑地瞥了那簪花两眼,便皱眉道:“桑爷爷,这花也忒旧了吧,就没有新的了?”
      虽然我这话带了些嫌弃,但桑普的脸上却还是一副笑容,他轻呵了一声,正要说话时,长琴却开口了:“你若不喜欢这个,我去池塘里给你抓一只乌龟放在头发上,可好?”
      “呃……”我只觉得昨日受的内伤今天似乎又要发作了,便只好顺应道:“那就……还是……这个吧。”
      看我静了下来,长琴便从我手中取了那簪花,三下五除二地放在了我头上。我看他的手放下了,便下意识地抬起两只手往头上摸了摸。虽说看不到什么模样,但我能确定,他盘的绝对不是男儿的冠笄。
      “多谢殿下。有劳,有劳。只是,你怎的突然想到要给我盘头啊?”才想问个明白,长琴回了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便从我头上取下一只手来,牵着走了出去。
      藕子在身后还卖力地喊“带上我,带上我”时,就被桑普一把扛在肩上送回他自己的房间。
      娘啊,这是要贩卖人口么?
      我跟在长琴身后,踉踉跄跄地绕了大半个院子,才停了下来。只因方才的速度有些快,我脚上才停,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咚”的一声,扑在了长琴的身上。
      待我从他手臂上弹开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到了大门边上了,而那两扇紫檀木门的外侧,就是那些个蓄势待发的小娘子们。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不解地问。
      长琴放开我的手,转身回道:“不是你说的,要断了她们的念想么?”
      “是,这话是我说的,但我要你带的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我连忙将刚刚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
      “心里想的那个人?”长琴的一句反问,又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顾着他的脸面,我只得又一次善意地旁敲侧击道:“就是那个不被世俗看好的,自己又不好意思和别人说的那个人?”
      “不看好?不好意思说?”长琴像个鹦鹉一样,重复了我话里的两个重点词汇。
      “对,就是那个人,明白了么?”我看他有些开窍,心里很是高兴。
      长琴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后,低头整了整自己那件外袍,冷冷道:“哦,这个人啊,没有!”
      “咣当”,我的玻璃心从顶端摔了下来,裂痕斑斑。看来,这家伙是成心要和我兜圈子了。我的脑子里翻滚着玄米师傅当年教给我的十五万个词汇,想为“断袖”做一个更通俗易懂又不伤颜面的解释。但半晌过去了,我还是觉着“断袖”二字最为贴切。
      于是,我鼓起勇气,张口才说出个“断”字,便被长琴的一番话拥堵了回来。
      “既然没有你说的那个人,芋头,你就来替待吧。反正,结果一样就行,过程如何,都无所谓了。”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是你的道具?”我的脸色有点苍白。
      他则摇摇头,道:“不是道具,‘人肉盾牌’更贴切些。”
      “咣当”,我裂痕斑斑的玻璃心从平地掉到了坑里,碎成一圈,只剩个核。
      “算你狠!改日再把你搓成肉丸子,看你还敢不敢把我当人肉盾牌!”我暗暗地骂了一句。长琴却像没听见似的,念了道符咒把门打开后,便紧紧拽着我的手出去了。
      从来没觉着自己是小门小户家出来的孤陋寡闻之人,但今天的这场面,着实让我大开眼界。这些小娘子们蜂拥而上的场面,让患有密集恐惧症的我心惊肉跳。
      “殿下,你醒了!我是媚儿,媚儿啊!”
      “殿下,珠儿等了你两百五十年令三个月十五天,你总算醒了!”
      “长琴,你还记得我么?我是菱花,衡山的菱花啊。”
      “长琴,我是莲花啊,菱花的母亲的表姑的女儿的闺蜜,莲花啊。”
      “琴郎,还记得我们执手相看泪眼的那一刻么?你让我想的好苦啊,我把你睡过的床榻带来了,你可要歇一歇?”
      ……
      自小,我家在戏台子旁边,听过许多才子佳人之间的卿卿我我、互诉衷肠,对肉麻的情话还是有些抵抗力的。但今天这些情话,着实让我有些受不住了。
      我下意识地拽了拽长琴的手,以便缓解我浑身上下的不得劲。谁知,我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竟又给自己刨了一个坑。
      只见一脸坚毅地在人群中开道地长琴,突然转过来,俯下身子,嘴唇在我的脸颊上轻碰了一下后,将我搂在怀里,关切地宽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咣当”,我已经碎了的玻璃心仅有的那个核,也从坑里掉进深渊,万劫不复。
      我只听得周遭的女人们哭声齐响,接着便是乒哩乓啷的打砸声,没错,她们手上的那些信物,此时已经是泄愤的玩意儿了。
      我低下头,横冲直撞地顺着长琴开出的那条小道跑开,心里十分害怕和这些小娘子们对上眼。自古有云,作茧自缚。我何苦出这个主意给自己添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长琴带着我在这人群里穿梭了一阵后,约莫觉着小娘子们都看清我和他的关系了,便扬手招了龙云,带我踩着云离开了。
      此时我的心才算稍稍放宽了些。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下面那些女人打砸哭闹的场面,不由得庆幸长琴这云招得及时。不然,若再晚些,我被这些女人们毒打都是有可能的。
      我重重地在胸口处拍了几下,长舒了一口气叹道:“还好,还好,总算躲过一劫了。殿下,你下回可不能再将这些小娘子们招回家了。”
      长琴一边摆弄着他方才被小娘子们拽乱了的衣襟,一边轻笑道:“你这是在行使侧妃的权利来管教你的夫君么?”
      我心中紧了一下,连忙干笑着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担心又有一大群小娘子把你堵在门口而已。”
      原本是想糊弄过去的话,没想竟被又被长琴揪住了尾巴:“哦,这么说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我深知越描越黑的厉害,便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此时脑子里灵光闪过一个问题,我便在敷衍了事地应付了两声后,另起话题。
      “还好,还好。——对了,殿下,咱们这是去哪儿?”
      长琴安静了好一会儿,待衣服彻底整完了,才扭头转向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我吃了一惊:“敢情,你还没想好去哪儿就招了这云彩啊?”
      长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答道:“是啊。我本来就没考虑过那个问题。”
      “那你招云彩做什么?”我大声叫起来,“我们直接回府里不就完了么?”
      长琴偏头想了一会儿道:“你想回府,那回去吧。”
      他右手一台,做了个掉头云的手势便要念咒。我赶忙将他的手拉下来,抱在怀里大声喊道:“使不得,使不得!”
      长琴看了看那只躺在我怀里的手臂,笑道:“方才你说要回府,这会儿怎么又反悔了?”
      我见他这么盯着我的胸口,心里有些发怵,便连忙将他的手推了开来,苦笑道:“这时候回去,你就不怕她们把我们生吞活剥了么?”
      长琴觉着这话说的在理,便微微点头道:“哦,既然这样,那你说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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