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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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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惜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折子,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心中竟是疲惫异常。
依子寂在密折中所言,晋王近来并无异动,齐王调兵之后也莫名安静下来,但锦惜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放弃了。这场战是必打无疑的,但此时的安静真叫人难安啊。
更让锦惜担心的是......
宫廷之争并非寻常百姓的家庭纷争,一旦开始那便是成王败寇,不死不休。而先帝子嗣单薄,统共只留下三兄弟,败了不说,若是胜了,齐王和晋王也是留不得的。然而皇上的态度......
锦惜脑中浮现昨夜她问起景皓,若他的两位兄长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该怎么办时的情景。景皓说的时候是一脸笑意“两位兄长虽不经常和我在一起,关系不免不及寻常百姓家的亲密,小时候他们也常欺负我,可是毕竟是一家人,又怎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倘若真做了,也必定是有苦衷的,是我这个做皇上的考虑不周,怎能怪他们。再说父皇在世时也常常教育我们,兄弟之间一定要友爱。所以就算哥哥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会原谅他们的。”
锦惜望着他天真的笑容并未劝他,也未解释什么,只是在心里嘲讽一笑。
这就是她花了三年时间培育的帝王吗?
他真的是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的么?
她开始怀疑当初先皇决定传位于他是否正确了。
一双略显冰凉的手从身后探到锦惜的太阳穴上,伸出手指轻柔的替她按揉着。锦惜舒服的吁了一口气,大脑这才放下所有的工作,空白一片,真正开始休息。
揉了一会儿后,那双手缓缓移下,来到锦惜的脖颈处替她拿捏着她早已僵硬的脖子。力度穴位都刚刚合适,锦惜在那双手熟练的技巧下,忍不住轻哼出了声。
莫约有半炷香的时辰后,锦惜才终于像是活了过来,她忍不住轻笑道“玉蔺姑姑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你一定要教教夏蝉,冷若那帮丫头,不然本宫以后都离不了你了。”
身后的手顿了顿,却未答话只是重复手里的工作,锦惜又享受了一会儿,却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猛然睁开了眼睛。她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转过了身。
身后站着的哪里是玉蔺姑姑,分明是在锦惜目光下有些手足无措的景皓。
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锦惜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得闭了闭眼勉强压下怒火,方一字一句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景皓有些心慌的低下头“我...我只是...见你太累了,想让你舒缓一下。”
锦惜刚缓下来的怒意又有翻腾的迹象,锦惜厉声喝道“皓儿!你可知你是一位皇帝,这种事情是你该干的么?”
自从景皓登基后,锦惜就不曾这么唤过他了,但景皓此时也开心不起来,甚至连辩驳都不敢。
锦惜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许久方有些无力的问道“你的手法熟练,绝非第一次。说吧,怎么学的?学了多久?又为什么而学?”
景皓看了看锦惜满是怒意的脸,也不敢隐瞒,咬了咬唇道“我...我是觉得锦惜姐每天这么辛苦的处理朝政,所以...所以才向陈太医学了一些推拿的手艺,想着可以帮姐姐缓解劳累。已经练习了三...三月有余了。”
“帮我?哼!”锦惜冷笑了一声“你若真心想帮臣妾就认真学习,以求早日可以独当一面,你这个样子臣妾怎么放心将大历朝的江山交给你,你自己看看你干的事情,是一个皇帝该干的事情么?甚至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情么?”
景皓眼眶有些发红,满心的是委屈。他是真心想帮她做些事啊!以前只道她辛苦,本就有了这份心,近来呆在她身边,看到她每日睡得晚起得早,常常在御案上一伏就是一整天,却是真切觉得心疼。他何尝不知道那些不是一个皇帝该干的事,可是他只为他的姐姐学有什么关系。她为何不懂了?
锦惜见他又是这样低头不语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便是,闷在心里还算男子汉么?”
景皓听她这么说更是委屈,一时也是怒了,口不折言道“不是皇帝该干的事又怎样,谁说我想当皇帝了,父皇立遗嘱时问过我没有。我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皇帝!”
“你!”锦惜气极已是说不出话来。其实刚刚她虽气,却大半气的是自己,是她对他的关心不够,以至他学了三个月她竟丝毫不知,这是她的疏忽。可是他现下这番话说来却真真让她动了怒。她努力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可知他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惦记着,她又是怎样的辛苦才撑到今天。当初先皇突然驾崩,只留一堆孤儿寡母和一张遗书,命景皓登位,并与锦惜成亲,给予锦惜以皇后之尊的身份垂帘听政的权力。此诏一出天下哗然,群臣反对。皆言自古只有太后垂帘听政,哪有皇后垂帘听政之说。好在先皇余威尚存,西太后又鼎力支持锦惜,东太后那时尚在冷宫,故而锦惜才有机会执掌朝政。可是执政后的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也是近一年来锦惜在朝政上的才能日益显露后才的到一批人的认同,才逐渐轻松。可他却毫不懂得珍惜,竟轻易就说出了不想当皇帝的话。
“啪!”锦惜怒极,将御案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其实早在锦惜第一次质问景皓时,门外便影影綽綽的站了许多人,只是碍于没有旨意不敢入内,此时见锦惜怒摔茶杯却是顾不得什么了,吱呀一声推开了门,一群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宫女太监们皆呼道。
锦惜望了景皓一眼,却是怒极反笑。她不再理会景皓,转身对跪在首位的玉蔺道“皇上不思进取,皆是下面的奴才不敬职,传本宫旨意,皇上身边的小允子知情不报,任皇上学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杖责三十大板,发配到冷宫当值。太医院教皇上的那位陈太医就摘取顶戴花翎,驱除皇宫吧!”
“你!”景皓惊讶的看着锦惜,想不到她竟然迁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错也在我,你怎可迁怒于人。”
锦惜迎着他愤然的脸道“这怎么是迁怒,你是皇上,你应该明白你的一切行为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关乎整个天下。”
“我讨厌当皇帝!”景皓发泄了一声,可想到他连累了两个人,又是满心的难受,只得对锦惜道“锦惜姐,这真的与他们无关,是我让小允子保密的,也是我逼陈太医教我的,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锦惜却是不再看他,继续对玉蔺道“从凤栖宫挑几个伶俐的太监宫女去龙熙宫伺候,以后皇上的一举一动皆要向本宫汇报。”
“你太过分了!”景皓怒的眼睛都红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咬咬牙拂袖而去。
锦惜望着他的背影大声道“虽说你不愿为帝,可是你要明白,倘若你亲政了,今天的事就轮不到臣妾来做主了。”
景皓的身影顿了顿,终究还是走了。
锦惜疲惫的坐回椅子,心中也是异常苦涩。
玉蔺端了一杯茶放在了御案上,望着锦惜满脸的倦容,不由叹了口气“娘娘这么做虽是为了让皇上明白权力的重要性,可皇上毕竟年幼,未必就能懂得娘娘的一片苦心,倘若因此怨了娘娘,与娘娘生了嫌隙,却是得不偿失。”
锦惜摆摆头“他若要真怨本宫也罢了,本宫怕的是,他真不想当这个皇帝了,那本宫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玉蔺想再劝几句,却见锦惜阖上了双眼,知道她听不进去,便退了出来。
今日景皓有一句话对她触动很深,他说“谁说我想当皇帝了,父皇立遗嘱时问过我没有。我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皇帝!”
是啊,有谁问过他们的意见,问一下他们愿不愿意,凭什么他们的一生就这样让别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