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手天下》兰陵妖月

8、第七章晋王

　　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寒，锦惜独自一人站在太液池的翠桥上，看着皎洁的月色下有些凄冷的太液池景，感受着凉凉的夜色，心中竟难得的有了一份安宁。今夜是熙安太后的生辰，但因为和万寿节只隔了十几天，所以也就并未大肆操办，只是在宁安宫设宴款待了一些皇亲国戚便了事。

　　晚宴过后，锦惜说是要自己走走，就只带夏蝉出来。后来起风了，夏蝉见锦惜没有回去的意思，就回去拿披风了。好在此地离凤栖宫并不远，也就放心的离去了。

　　“弟妹倒是好兴致，月下看湖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湖边的柳树后闪出一个人影，踏着清冷的月色走上了翠桥。

　　锦惜瞥了一眼来人，又转头眺望远处不冷不淡的道“晋王不也是好兴致么。”

　　晋王一身月白锦袍在月色下像一汪会流动的水，竟与夜色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称得平日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如冠玉一般俊朗。

　　晋王勾了勾唇角，露了一个戏谑的笑容“本王可没这么好的兴致，只是远远的瞧见一佳人矗立桥头，本王还道是哪里的美人感时伤春了，正想过来安慰几句，却不想是弟妹。”

　　锦惜嘲弄一笑“王爷倒是不辜负你‘怜花王爷’的封号。“

　　晋王愣了愣，随即又是挑眉一笑“没想到弟妹身居深宫，竟也消息这么灵通，就连坊间给本王取得雅号都知道。”

　　“雅号？”锦惜微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

　　晋王并不在意，只是靠近了几步又道“如此良夜弟妹不回宫歇着，难道是空闺寂寞，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吗？”

　　“放肆！”锦惜本不欲理他，可他说的话竟越来越过分，不由喝道“请王爷注意你的身份。”

　　“怎么？被本王说中了？”晋王露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其实你有这样的感觉很正常，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要你独守空闺，本王知道你委屈，要不然这样，让本王来安慰安慰你。”

　　锦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头的怒意和恶心感，她本不欲与他计较太多，可是这个人实在让人恶心，于是冷冷一笑道“莫说我们是皇家，就是寻常百姓尚且有廉耻之心，晋王竟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么。你要记得本宫不仅是你弟弟的妻子，更是大历的皇后，你我是叔嫂，更是君臣。你从一开始见着本宫就未行礼，此时更是口出狂言，若是本宫要治你的罪，你怕是王爷位置不保。”

　　晋王不屑一笑，无惧道“你不会的。”

　　锦惜挑挑眉，不置可否。

　　晋王继续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必这么紧张，搬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眯了眯眼，眼中射出愤恨的目光“当初父皇也不知是不是病糊涂了，才会将你嫁给本王那个还没断奶的弟弟，还把.......”他见锦惜愕然的转过头来，不由住了口。过了一会儿又露出略带邪气的笑，又靠近锦惜一步道“若是你肯帮本王，本王答应你，会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后。”话罢，就向锦惜伸出了手。

　　“晋王，皇后怎么都在此处赏月。”景皓略显稚嫩的声音从晋王刚刚站过的柳树后传来，紧接着两个身影就从树后踱步出了来，待他们踏上翠桥后锦惜方看清，竟是景皓和苏靖。

　　晋王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略一拱手，行了一个家礼，道了一声“皇上。”锦惜也屈身福了一个礼“皇上万福。”

　　若换做平时，景皓早热情的不让晋王行礼了，可今日却面容冷然的望着晋王道“苏大人在这里，又不是在家宴上，晋王对朕行一个家礼就了事，莫不是忘了君臣之礼该怎么行了！”

　　晋王的脸色一凛，有些难堪，许久才愤恨的跪下去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皓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对晋王道“晋王请起！”

　　晋王站了起来，脸上的阴郁之色在夜色下也是显而易见的。“若皇上无事，微臣告退。”

　　晋王愤然离去后，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

　　苏靖很郁闷的像木头一样立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其实自从上次吵完架后，景皓郁闷了几天，虽然小允子没被派走，但看他挨打他也是于心不忍，还有无辜的陈太医，所以他本来打算除非锦惜来道歉，否则他就再也不理她了，因此这段时间也就没有去勤政殿，可是他很快发现和锦惜斗气，是非常不理智的，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在意他，甚至连问一声都没有。到后来反倒是他想她了，却又拉不下面子，只得整日在龙熙宫里发脾气。好在过了不久就是熙安太后的生辰，景皓这才得以见锦惜一面，可整个晚宴除了见礼时，锦惜看都没看他一眼。更让人郁闷的事，晚宴过后来找她，竟看到自己的哥哥......

　　他突然想起那天锦惜问过他的话“若他的两位兄长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该怎么办”，难道锦惜指的是这个？

　　景皓转身泠然看着锦惜道“朕收回那日的话，若哥哥们真的做了对不起朕的事，朕不会轻饶的他们的。”宫里亲情淡薄，景皓从小就渴望亲情，对两位兄长也是敬爱有加，他们要什么他都可以给，甚至是皇位，他也未必吝惜。只是......锦惜不行！

　　锦惜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不过听他这么说她还是松了一口气。今晚晋王殿下已经含蓄的点明他想争皇位，并还想拉拢她，到时一旦尘埃落定，她不想他难做。

　　景皓见她还是不说话有些心慌，忙道“你还在生朕的气？”

　　锦惜挑了挑眉，仍旧不说话。

　　景皓咳嗽了一声，对苏靖道“苏卿家，你先到旁边等一下。”

　　苏靖正尴尬着，听这天籁一般的声音，立马就跑的远远的了。

　　见苏靖走了，景皓这才转身可怜兮兮的对锦惜道“姐姐别气了，我错了还不成么，小允子你也打了，陈太医也走了，你莫不是要把我也打一顿你才消气？”

　　其实锦惜早就不气了，没去过问他是因为实在太忙了顾不上，此时见他这么说，心底虽然更加释然，但也觉得他实在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由更加忧心了。

　　锦惜叹了口气“你做错事我并不恼，只是你莫要再说不想当皇帝的话了，这话你父皇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景皓郑重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并非真的不想当皇帝，那日也是气极才口不择言，甚至乎他对父皇的选择是充满感恩的，因为他比谁都明白，不管是谁当皇帝，锦惜都注定了是皇后，所以他庆幸父皇选的是他。

　　晋王走后没多久，夏蝉就拿了披风过来了，却被苏靖叫住了，两人一直等到景皓走了以后才过来护送锦惜回了凤栖宫。

　　凤栖宫内，冷若的茶刚泡上，锦惜就问道“子寂，你今晚怎么和皇上在一起？”

　　苏靖坐在椅子上，手里转动着扇子，漫不经心的答道“我本来是来凤栖宫找你议事的，结果扑了个空，本想回家睡大觉的，没想到却遇到夏蝉回来给你拿披风，是她告诉我你在翠桥上，所以我就过去找你。”说道此处，苏靖露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你猜我在翠桥那里看到了什么？”

　　话罢也不等锦惜回答，径自说道“我居然看到我们伟大皇帝陛下，正准备遛到柳树后面听墙角，我往桥上一看。嘿！这可不得了，咱们的皇后娘娘竟然和晋王在私会！”

　　锦惜因他眉飞色舞的描述而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苏靖继续道“当时我正犹豫该走还是留，结果皇上就看到我了，当时他也有一点尴尬，好在身边也没跟别人，就招手让我过去了。”

　　“那你们是何时来的？”

　　苏靖想了想，似笑非笑道“就是晋王说要安慰安慰你的时候。”

　　锦惜眉间的褶皱更深了，看见苏靖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更是心里烦躁。

　　“你跪安吧，今晚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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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万寿节似乎显得格外隆重，不仅宫中早就为了迎接这一天而隆重装饰了一番，各邦使臣也早早的来了京都准备贺寿，就连民间也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万寿节前夜锦惜好不容易打发了不愿离去，嚷着要礼物的景皓，正准备歇息，却听宫女来报，苏大人求见。

　　锦惜皱眉，刚冷声说道“不见！”苏靖已经抱着一个四五岁小孩般高的盒子走了进来。

　　锦惜忍下心头想把苏靖拖出去砍了的冲动，知道这个人是怎么骂也没用的了。只得冷眼看他将盒子看在了桌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看来东西不轻。

　　“苏靖，你真不会看人脸色！”

　　苏靖看了一眼锦惜脸上的寒霜，笑眯眯的道“这皇后娘娘可就错了，我不仅会看人的脸色，还会看清人的内心想要什么？”

　　“哦~”锦惜不屑的应了一声。

　　苏靖并未被打击到，神秘兮兮的道“我看到你心里很想知道这盒里装的是什么？”

　　锦惜不置可否。

　　苏靖继续道“这是寇丞相送给皇上的贺礼。”
　　锦惜挑挑眉“贺礼的事一向是司宝司管的事，到时拟一份清单给本宫就是了，你把它拿来干嘛？要送也该往皇上那里送才是。”

　　苏靖神秘一笑“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刚刚得知我要进宫，寇丞相就让我务必把这份贺礼送到你手里。”

　　锦惜皱皱眉，脑中浮现寇老狐狸奸诈的笑容，不由叹口气“打开吧！”

　　苏靖得令，兴奋的立马动手。

　　待盒子拆开来，里面却是一个座白瓷观音像。苏靖露出调侃的笑容，锦惜却是心里一紧，继而有些报赧，于是转过身去，对苏靖恼羞成怒道“这贺礼不用拿给皇上看了，直接送去司宝司存档。”

　　苏靖一边装盒子，一边假意道“这寇丞相管的也太宽了吧，送一个送子观音给你，明显是要你和皇上圆房嘛！”

　　听他这么说锦惜更是羞恼，只好撵了苏靖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