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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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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未开口,倒有人出列道:“皇上,相爷两个月不上朝,此番贸然前来,却衣冠不正,未免太不将皇上放在眼中了。这弃天家威严何在?”
霍小楼看了看说话的人,那是工部的,叫个什么来着。
纵观朝野,原来还是存在对他心存不满的人。想来也是,若不是有人跟他对着干,容玉的野心和权势怕早就足矣让他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了。
胖子有些为难,看了看那位工部的,又看了看容玉,最终还是说道:“容卿身体抱恙,这也怨不得他。”
“只怕是有人为了拒上朝堂打出来的幌子。”
工部的那哥们又吱声了,霍小楼暗道一声:干得漂亮!
“周大人是在指本相吗?本相正是深感愧对皇恩浩荡,今日才托病前来,有要事启奏。”容玉唇角一勾,凤眼扫向周玉,周玉是个胆大的主儿,从他敢参容玉这点霍小楼就看出来了,所以他很勇敢的迎上容玉的眸子,容玉一笑,收回目光奏道:“至于下官生病的虚实,有一个人最清楚不过了。”
“哦?容卿所说的这个人——”
“就是国师。”
一言既出,霍小楼当即一惊,跨步上前跪道:“皇上,臣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听他瞎说。”
“国师曾三十八次造访,探望在下,实在感激。怎么如今却又矢口否认了?要养成做好事留名的好习惯。”容玉懒懒的开口,头都没有转一下。
“我造访你,你却屡次闭门不见,所以,你是不是装病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容玉听她这话,低低的笑了:“三十八次。有人会傻到被拒绝三十八次还登门的吗?”
“你以为本座愿意阿,那还不是……”
“咳咳……咳咳……”
“皇上!您怎么了?”
“朕无碍,朕无碍。”
霍小楼的话被胖子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霍小楼看了眼胖子,会意的收了口。
若让人知道这件事,胖子的脸就要给丢尽了。
她正思索着怎么改口,容玉却顺着她的话往下问:“还不是什么?”
霍小楼微蹙着眉,瞧着容玉凤眸灼灼的逼问,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众目睽睽下,霍小楼灵机一动道:“因为我的丫鬟窦碧倾心相爷许久了。这丫头一直尽心伺候我,作为主子的只好替她来跑跑腿,岂料相爷家的门槛高,我们这些等闲之辈,跨不进去。”
“对对对……还有!”霍小楼灰蒙蒙的眼睛飒然一亮:“昨晚你去了长乐坊。你若真的有病,怎会去那种地方?”
“是么?”他环顾了眼朝堂,轻轻笑了笑:“谁看见了?”
“三皇子,施九。”霍小楼指着那二人,怎料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看地,都不做声。
百官复杂的目光锁在她身上,霍小楼一时只觉得尴尬无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关键时候,还好胖子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在意细节问题。容卿,你说有要事参奏,不知是何要事?”
“扬州贪污一案,已有结论。”容玉取出一道折子呈上。
胖子接过折子打开一看,颇为意外,下意识的摸了摸那撇八字小胡:“矛头指向了知府杨宇杨大人。容卿啊,可有证据了吗?”
“人证物证俱有。水患后,不少灾民逃至苏扬一代,朝廷的赈灾款项拨去修桥筑坝,工程却迟迟动不起来。百姓苦不堪言,杨宇身为知府负责这件事,却利用身份带头贪污。这一点,臣从百姓的口中得知了些传言后,又在杨宇身边的师爷得到证实。就连杨宇的家人,也承认了自拨款下来后,杨宇的出手明显比以前豪爽,府上的开支也加大了。”
“简直是混账!”胖子怒了,手中的折子重重的甩在了地上:“这事,众卿有何看法?”
“杨宇弃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臣以为,罪当诛九族。”容玉淡淡的说着,百官之中无人来驳,殿宇内安静极了,霍小楼抬起眼角偷瞄一眼,容玉垂着眸子,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倒是周玉,已经是脸色通红,霍小楼看得出来,那是被气的,果然,周玉再次开口,声音带着毫不遮掩的愤怒:“皇上!臣以为,断然不能听信丞相一面之词啊!杨宇为人两袖清风,绝不会做出如此有失官德的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请皇上明察!”
“差点忘了。”凤眸微抬,“听闻杨大人曾是周大人的得意门生。周大人隶属工部,专门管那些修葺建造方面的事,如今杨大人落了水,周大人迫不及待的出来求情,只怕……不好吧。”
“我周玉行得正,坐得端,皇上圣明,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中伤的?”周玉冷哼一声,叩首道:“还望陛下明察。”
“证据已经确凿,杨大人皇上自会处置,至于周大人你,多番求情,实在有帮衬的嫌疑啊。”
胖子颇为为难的看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有权势,暂时得罪不了,一个是忠臣,更是不能处罚,这事,实在是难办。
想来想去,胖子还是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推到了霍小楼这里,他看着霍小楼,挤出一抹十分猥琐的笑来:“啊,这个事……国师,你怎么看?”
霍小楼闻言色变,后退一步,将胖子腹诽了数遍,这种事她怎么会解决,无奈此刻百官噤声,都在等她的回答,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低声说道:“臣……臣不知,臣只是个算命的。”
此话一出,施九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意识到还在朝堂,她又将尚未释放完的笑意给憋了回去。”
不止施九,就连容玉的嘴角也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柔和的侧脸,半边沉隐在殿内的幽暗中,半边落着日色:“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算命也无妨。国师不妨算上一算,杨大人的命,是否该绝。”
“可是……”霍小楼看了看胖子,胖子点点头。
点头有个毛用啊,霍小楼苦着脸,问题是她根本不会算命啊。
她只是个混迹江湖的女骗子,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来谋取生计,谁知某一天遇到了微服的皇帝,皇帝问她:“你觉得这太平盛世如何?”
她随口一答:“不如何,昨夜我观天象,发现庚簧赤色熊熊,七星没,帝星移。”其实这话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她压根不会看什么天象,只是听人说圣上受控丞相,便随口捏造了这么一句。
本以为这话是大逆不道的,必然要被斩首,岂料皇帝当即夸她为大师,是天师,随后带回宫封为国师。
还真的够奇葩的。
殿内颇为安静,容玉又说:“不过即便是算了也无济于事,下官从来不信术士所言,更何况铁证如山。还请皇上下旨吧。”
容玉跪地恳求,这一举动招来一半以上的官员跟随跪地,直呼:“还望陛下下旨。”
霍小楼暗自吁了口气,想不到容玉有这么多党羽,还好自己没有贸然行事。再看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太监呈上的狼毫与圣旨,沾了墨飞快的勾画了几笔,盖上玉玺。
“扬州知府杨宇因贪赃公款,陷众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论罪,当诛九族,念其为朝廷效力多年,从轻发落,满门抄斩。”
圣旨批下,伴随着一声退朝,周玉的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声音嘶哑而凝重:“奸臣当道,迫害忠良啊!
容玉轻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周玉身边,路过霍小楼时,声音清楚的拂过她的头顶:“奸佞,忠良?”
面上的一层皮已然撕破,周玉再不必做戏,踉跄的爬了起来,挥袖直指容玉,指尖险些触到他的鼻子,目光中燃着熊熊烈火:“你这个奸臣,控制朝纲,陷害忠良,欺压皇上。”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凤眸微眯了一下,“周大人就不怕为此付出代价?”
“代价?只要能除掉你这个乱臣,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付出,哼!容玉,咱们走着瞧!”周玉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官袖一甩,扬长而去。
容玉看了眼周玉的背影,目光之中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反倒看着满殿官员,眉梢一挑,略讶然道:“诸位,怎么还没走?”
众臣赔着笑说:“相爷先请。”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音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霍小楼后阔步走出了殿内,大红色的衣袍似要融入到如火的日光里。
霍小楼被那不怀好意的眸子盯得一哆嗦,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施九的解释及时在身后响起,“唉,周大人处处与相爷作对,一直这样。这次相爷拿他最得意的门生杨宇开涮,一则是为了给他警告,二来,也算是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满朝文武谁还敢忤逆他?”
施九不说话了,就看着她,四目凝视良久,霍小楼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是我……?”
施九默认,霍小楼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不可能,不说我之前与他素昧谋面,即便见过,我对他也不足以构成威胁。他权倾朝野,为什么要针对我?”
“你来之前,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来,他却要与你平级。国师是什么?钻阴阳之术,研八卦天象的。只要你霍小楼今天放话说有地动,明天整个长安街保准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对百姓而言,你的话比圣旨还圣旨,对皇上而言,你的话就是天意。所以容相怎么可能对你放心?”
这话不无道理,想起与皇帝初次见面,到后来为官。皇帝都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容玉独霸朝野多年,现在出现了一个弱爆了的,还不能算是死对头的死对头,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一想到杨宇被满门抄斩,霍小楼就打了个寒噤,还好她没有满门,只有一个人。
可是一个人被斩也是很疼的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头,还在,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