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7 挚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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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挚友
谢衣没有明说，只是带他往最角落里的一间房子走：“师尊随我来。”
沈夜跟着他，进去后，看他启动机关，屋中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地道。掌着灯几番曲折走动，几个精巧机关过后，便来到一处密室中。
谢衣将密室壁上的灯点燃，指着屋子中心的一个偃甲人，回头看他：“师尊，请看。”
沈夜僵直在原地，看着屋中静静站立的人：银灰色的长发，端正严肃的面容，灰色的眼睛，是他熟悉的瞳。不……也不是。他的左臂是完好的，他脸上亦没有戴眼罩，双目无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夜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震惊，问道：“这是……瞳？不，他不是，瞳久患恶疾，病体多伤，不会像他一般完好无损。谢衣，这是怎么回事？”
谢衣没想到他理智到如此地步，竟然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瞳。便叹口气，解释道：“这的确不是瞳。不，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他并不完全是瞳。”
沈夜走近，眯起眼，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健康的人，一边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瞒师尊，弟子知道师尊对流月城诸多放心不下，亦有数个心结未解，当属华月、瞳、小曦的归处为首要。”谢衣也看着他，“那日你愿意陪我到地府走走，恐怕也是存了打探消息的心思吧？弟子虽在无间地狱无甚权利，却也想为师尊分忧。”
沈夜想到，谢衣对他了解甚深，猜到他对这几人诸多担忧并不意外：“所以……你便造了个偃甲人给我？谢衣，本座岂是稀罕一个偃甲人聊以慰藉之辈？”
谢衣苦笑摇头：“弟子不敢，且听弟子慢慢道来。这的确是偃甲人没错，因为瞳的身体已经灰飞烟灭，弟子纵使想找回来，也是不能。只好赶在他的魂魄堕入轮回之前，央求诸殿阎罗网开一面，将他魂魄交付于我。我取得瞳的魂魄后，用偃术和法术一起，将之封存于这个偃甲人中，调试多时，终于能让他的魂魄与偃甲人融为一体。”
“你向诸殿阎罗要了瞳的魂魄？”沈夜并不高兴，面沉如水，责备的语气毫不掩饰，“谢衣，地府法令森严，生死刑罚轮回往生之事更是重中之重，你一介偃师，如何敢抗命而为！就不怕地狱业火烧死你么！简直是胡闹！”
谢衣为他话中的担忧微笑起来：“师尊莫气，弟子无碍。我与诸位阎罗私交都还不错，虽然取魂魄一事乃逆天而为，他们亦不肯宽容一二，但是……弟子用了一些条件同他们交换，他们商讨之下，方法外开恩。只是……瞳已经身受多殿刑罚，魂魄受损，弟子拿到时……已经奄奄一息。”
沈夜闭了闭眼，问道：“然后？”
“弟子早前已经造好偃甲人，但是魂魄受损严重，我只好拜托转轮王用灵草加以养护。前几天，魂魄已经恢复到可以灌入偃甲人体内，故而转轮王叫狱吏带给我。这事务隐秘，弟子不敢让外人察觉，只好在这人间僻静之地进行调试融合。现下，偃甲人已经调试完毕，合而为一。只是……还有些细节，想请师尊定夺。”
“哦？说来听听。”
“瞳是谢衣故友，对谢衣亦是以诚相待。谢衣无以为报，只能赠予他健康的身体，只是……流月城一事，瞳付出太多，造的杀孽亦不少。弟子恐其获得生命后会继续以毒蛊之术行事……心中思虑良久，不知是否该将他记忆、术法等封存。故而封其灵识，使之无法妄动。既然是给师尊的礼物，还望师尊……一一定夺。”
“本座定夺？”沈夜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本座来决定是否让他变为从前的那个瞳？”
“是。若给他记忆，他便是当初流月城中那个聪慧冷静的瞳；若是不给，亦请师尊重新取名，只是……恐怕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瞳了。”谢衣以手按胸，躬身道，“谢衣心下惶恐，难以决断。想来师尊对瞳应当有更好的考量，弟子不敢僭越，请师尊决断。”
“如此……”沈夜沉吟，走近些，看着那个毫无动作的偃甲人。
谢衣技术高超，这偃甲人做得与瞳本人分毫不差，脸瞳孔的颜色都一模一样。眼罩不见了，似乎连伴随他出生就有的诅咒也不复存在，这样完整的瞳，即使还分毫未动，看着都比流月城里那个瞳要鲜活得多。
“你将他身上的诅咒去了？”谢衣问他，“妖瞳再不会成为他的业障了？”
“昨日种种如川而逝，那是他生前的宿命，魂魄受损后，妖瞳便已消失不见，非谢衣所为。”
“如此……也好。他身世畸零，妖瞳之事更令他饱受非议折磨，如今这样，倒是免去他诸多痛苦。”沈夜说，“得友如他，是我三生有幸。本座欠他太多，一直担忧他入了地府要历经劫数。如今你为我了了这一桩心事，为师这里谢过。至于瞳的记忆……就罢了。流月城中，万事皆悲，他一世凄苦，好不容易能重新活着，还是不要记得了。”
“师尊舍得？”谢衣问他，“瞳毕竟是……”
沈夜摇头：“有什么舍不舍得，沈夜能得他一世相护已是上天厚待，如何敢奢望他的余世跟随？他既是你从地府带出来的，就不要再回去了。那里寂静幽冷，鬼气森森，不是什么好去处，他如今年华正好，还是去看看那人间的万里春色，锦绣山河。凄苦的日子过得太久了……那百余年看不到的，望他此生能看够。”
谢衣看着他，沈夜的表情中并不不舍，那种抛开一切的表情，似乎全部看开了一样。那语气……仿佛看遍锦绣山河，全然与他无关。
谢衣很想问问他，既然你说幽冥冷寂，山河锦绣，为何自己不肯去看？若是真的全然看开，为何人世游走多时，却不肯去龙兵屿看一眼？沈夜……你也会怕？
“师尊心怀宽大，我这就将剩下的步骤完成。”谢衣走上前，施以偃术。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7 挚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