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游江湖[七五/猫鼠]》兰陵杯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展昭将白玉堂擦拭干净后，扶他坐了起来。白玉堂开始在席褥上摸索自己的衣裳，展昭一下子按住他的手，道：“玉堂，我来。”
　　白玉堂于是停下，静静地等着。展昭将方才自白玉堂身上扯下并胡乱丢开的衣衫拾回来，抖落干净后，一件件往白玉堂身上套，动作小心翼翼的，就像照顾一个婴儿，知道白玉堂素喜整洁，因此每一层都掩映得整整齐齐。白玉堂脸红红的，十分乖顺。虽然他看不见，但知道展昭自己尚还裸着身子，这般小心地服侍自己，不由心中热热的。
　　给白玉堂穿好衣服后，展昭迅速将自己的衣衫穿好。之后打开地道两边的入口，之后就携着白玉堂返回房间。
　　待将那些被褥重新铺回床上，展昭又扶白玉堂在案前坐下，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把桃木梳，轻轻地给白玉堂梳理起头发。那如瀑的青丝，散逸出阵阵清香，展昭拢在手中只觉得撩得心都发痒，只好略清了清喉咙以掩饰自己即要颤抖的声音，笑道：“展某侍奉得白少爷可还满意？”白玉堂闻言不禁笑出来，道：“粗手笨脚的，凑合着用吧。”
　　其实他还真没说错，展昭除了能将头发梳通顺，其它的还真不会什么了。因此最后仅用发带松松地在身后拢成一束完事，倒如同汉宫女子的发式那般。可当白玉堂起身转过的一刹，展昭登时怔住，心道：想必西子明妃之所谓倾城国色，也不过这般了吧。当然，这种荒唐之喻是决计不能让白玉堂知道的，只不过在心中胡想一下罢了。
　　白玉堂感受到了对方瞬间的沉默，不由问：“怎么了？”
　　展昭慌忙道：“没什么。”正说着，却看见之前扔在墙角处的江岳的黑甲，于是道：“这黑甲中素有奇毒，我们倒不妨拿到何雪姝姐妹那儿，让懂得药理的人看看，或许能有些用处。”
　　白玉堂自是赞成。于是展昭用布将那黑甲包好，领着白玉堂同往何雪姝姐妹处去。
　　此时天已放亮。昨夜种种让众人俱未安睡，今晨更是早早地就都起身。
　　展昭白玉堂见了何雪姝与梁梦瑶后，将黑甲示与她姐妹二人看。
　　梁梦瑶见了道：“我最初就是被他那黑甲所伤，才伏下阴毒，致如今这般情状！”
　　何雪姝闻言略思索了片刻道：“从前我与那江岳也算有过些交往，知道他这黑甲平时并未看得见，仅在伤人时会自行探出，当真蹊跷。”
　　几人思量一番后，又找个几个精通医理之人来看，也并未瞧出什么端倪。
　　这时候，却有弟子来报，说蒋平等已将水中所有被冰冥封冻的人皆尽捞出，现皆已停放在空旷之处，等何雪姝的示下。
　　何雪姝等人听了忙赶去看，却见男男女女十数个僵挺苍白地成列摆放在地上，全不似有望救活之人。而此时，初莲手执赤漠走到近前，展昭见了冲其温然一笑，莲儿也会意地点点头，之后向何雪姝道：“何掌门，剩下的就交与我吧，大家可放心。这些人虽被冰冥封冻，但还未过七日，俱有望救活。”
　　说到这儿，白玉堂忽然道：“我记得在孤山陆素贞那儿还有不少的人，现在应速去那儿将人运来施救。”之后又向梁梦瑶道：“梦瑶，之前你我救的媛儿及那个婴孩儿还有那耿昆也在其中。”
　　闻耿昆之名，红玉刘瑾心中甚不是滋味，于是向何雪姝道：“掌门，此事就派我二人去吧。”
　　何雪姝想了想，向蒋平与韩彰道：“无奈他二人武功平平，还请两位大侠再次劳顿一番。”
　　蒋平闻言道：“这当什么，救人乃侠义之本分。”
　　于是蒋平韩彰刘瑾三个赶去孤山救人，而红玉留下来照顾梁梦瑶，初莲则忙着用赤漠救治眼下这些人等。一时众人各领其命，唯梁梦瑶盯着桌儿上那三支黑甲出神儿。
　　展昭问其故，梁梦瑶道：“江岳素来对自己下的毒笃信非常，一贯扬言非他不能解，我就很是疑惑。按理说咱们巫山门中是用毒的行家，向来只有咱们毒别人，如今竟也有自己着了道儿不能解的时候。我曾闻母亲言，有那样一类毒，怎么中的就怎么解，只要调好剂量，毒药就是解药。而江岳这黑甲素来蹊跷，竟能自己任意长出与收缩，我想，必是他给自己中了什么独特的蛊。”
　　想着，梁梦瑶唤红玉来，道：“那日给白五爷瞧病的那个，在李鸾那儿可查出什么名堂了？”
　　红玉道：“似乎没什么收获。”
　　“把他传来。”梁梦瑶道。
　　红玉连忙去办。不多时，那医者匆匆赶来。
　　梁梦瑶问：“那李鸾可曾苏醒？”
　　医者道：“醒了。不过就是脑子似乎糊涂些，且眼睛竟是瞎的。”
　　梁梦瑶闻言点头，向医者道：“这桌上的黑甲你且拿去一支，看着研成粉末或是煮水什么的务必教那李鸾吃下！然后观其效果。”
　　医者闻言迟疑了下，向梁梦瑶道：“小姐，那毕竟是个活人，万一有什么差池……”
　　梁梦瑶闻言看向展昭，笑道：“展大哥，你说句话吧，那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
　　展昭闻言略笑了笑，道：“生杀予夺向来只有官家说了算，展某如何置喙？”
　　梁梦瑶闻言向医者道：“愚蠢！杀人要三思，救人也要犹豫吗？”
　　医者会意，忙收了一支黑甲，痛快退下。
　　之后展昭扶白玉堂坐下，道：“但愿能有些效果，那么玉堂也就复明有望了。”
　　白玉堂想到那药竟许会是黑长的指甲，就不由得一阵恶心。撇了撇嘴儿，也没说什么。展昭自是知道他怎样想，哑然一笑，想着，但愿你记准了这恶心的感觉，切不要再错认那江岳是个好的。
　　两个时辰后，那医者大喜而返，道：“将那黑甲熬水喝了后，李鸾大见起色，虽然精神还不大好，但眼睛已大体能见了！”
　　梁梦瑶和展昭听后都很高兴，唯白玉堂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糟心。但毕竟不能因噎废食，治愈眼睛才是要紧。
　　于是梁梦瑶着医者，将余下那两支黑甲拿去入药。就按李鸾的剂量分三次给白玉堂饮下。每个两个时辰一饮，渐观其效。
　　医者领命匆匆去制药，半个时辰后返回。白玉堂捏着鼻子饮下一碗。
　　之后展昭便片刻不离地盯着白玉堂瞧。果然渐渐地，白玉堂能看见展昭大体的轮廓了。
　　看见有效果，于是在医者的指点下，白玉堂每隔一个时辰一饮……当第三碗饮下半个时辰后，白玉堂眼前终于一片分明！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展昭那难掩激动的英俊脸庞。尽管只短短几日的不见，白玉堂却觉得如久违数年一般。
　　看到白玉堂重见光明，梁梦瑶与何雪姝也都喜不自胜。
　　正当这时，有弟子来报说蒋平等人从孤山回来了。
　　之后不多时，蒋平韩彰刘瑾三人就进了神女祠正堂，并向何雪姝等人言，在陆素贞的配合下，之前江岳存在孤山的人也全都运回来了。何雪姝忙下令全都迅速抬到初莲那等待施救。
　　之后，蒋平却上前至梁梦瑶那儿，递上了一个小瓶儿，说是陆素贞给梁梦瑶的。
　　梁梦瑶将瓶取过，发现里面有六颗丹药。
　　蒋平道：“那陆素贞跟我说了不少，大体意思呢，就是说之前她曾在鸢骨峭上害你一次，这六颗丹药就当是对你的偿还。而她自己呢，只在那孤山之中暂不想出来，身边还守着个被冰冥封冻的陆远川。我们原本说将陆远川也接过来，用赤漠解了封之后或许还有救，可她却说再无必要了。”
　　这些事展昭白玉堂听了深解其意，心中也未免唏嘘。之后闻蒋平又向梁梦瑶道：“哦对了，那陆素贞言这些丹药须与白狐血共服才有效力。她说姑娘你都听得懂。”
　　梁梦瑶当然听得懂。当初江岳为了制约她为其办事，曾对她投毒。并依她办事的效果答应将解药分七次与她。后来因江岳嫉妒展昭就要梁梦瑶与展昭做那不检之事，于是好容易在展昭的配合下装模作样地得了一颗。但后来由于梁梦瑶不再帮江岳，因此就再未得到解药，也才至于今天这般不死不活的情状。当时江岳是着陆素贞每次酌情赏她解药，但她还真未想到，解药竟然会全都在陆素贞那儿，而今更竟全与了自己，于是有些不敢置信她这般地良心发现。
　　展昭看出梁梦瑶的忧虑，上前道：“今时的陆素贞已不同于往日，姑娘可以一试。”
　　梁梦瑶闻展昭言点点头，忽然又想到却是这白狐血如何去弄？难道要再次伤害那白狐？
　　此时红玉却悄悄上前，道：“小姐莫忧，之前去救那白狐时，我就想着白狐血是个好东西，因此将江岳取的那些全都悄悄收着了，谁想小姐这就用上了。”
　　梁梦瑶听后一喜，心道红玉毕竟是一直跟着自己的人，着实贴心。收了白狐血的事，她竟是连何雪姝都没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