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成仁》昼火

4、chapter4

　　我果然还是不够适应身份的转变啊，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跟着他们一起出去时，那位蛇一样的文征又绕到我身后。

　　“陈群同学，别担心，我对我的异能还是有信心的。”

　　他也许是觉得我在担心性命吧，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一起离开了。

　　或许是为了低调，我们五个人挤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开向了郊区的一所中专。

　　这里并非是案发现场，但火灾的死者大部分都源自于此，因而作为第一调查地点。

　　陪同我们一道的有一位政府的工作人员，所以很容易便见到了学校的负责人，我们几个未成年站过去商量显得有些奇怪，所以他替我们去交涉，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带回来了一份更为详细的名单。

　　“虽然学校的确送了一些学生去工厂实习，但与案发工厂算是南辕北辙了。”

　　工作人员名叫张远，大概三四十岁，他手里拿了张本市纸质的地图，在几乎是南北两端的位置圈了两处位置。

　　“北面的电子厂，是学校安排的实习产业，南面的工厂，曾经经营烟花类的生产，但已经废弃了有些年头了。”

　　他又铺开一张名单，约莫一千人，大概是学校的花名册，“学校安排的实习在一周前，有123名学生去电子厂实习，但当时便失去了联系，因为某些原因，学校没有立刻处理，三天前，案发的八处废弃工厂同时弥漫着火光，目击者报警后，警察在处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这些学生的尸体，因为事态并非是普通人为的纵火，所以联系了基地。”

　　张远打量了一番，“几位同学都比较年轻，所以这件事需要我负责处理一部分，接下来我们要去案发现场检查，八处工厂都离得比较近，但也不是一个下午可以检查完的，请你们分成两组分别行动吧。”

　　我倒是无所谓，但姚青似乎比较犹豫，“大不了明天继续搜呗，我们是有离开基地过夜的许可的。”

　　张远皱紧眉头，“现在纵火犯还没有抓住，随时有可能再少几百条生命，你的要求我恐怕恕难从命。”

　　“那我和陈群一组吧。”文征道，“这样少了很多纠结不是吗。”

　　他讨好般看了武赟一眼，武赟哼了一声，居然真吃了这一套，“我都可以。”

　　“那就这样吧。”张远一锤定音，“我和这两位同学一道。”

　　我在注意着孟涛，按照我目前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并不是会毫无反应的性格，没有操办分配的决定就算了，甚至在已经决定之后，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愣神，姚青拍了拍他以后，才稍稍回过神来。

　　“车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楼下。”张远已经走了出去，他似乎不是很喜欢和异能者打交道啊，我直觉般想到，文征也跟了上去，我正要抬脚，孟涛小声叫住我。

　　“陈群，我有东西要给你。”

　　一样手掌大小的东西被他塞到怀里，我没来得及查看，他便快步跟上了姚青、武赟二人，只留下了一句话，留我愣在原地。

　　“这是常随平…常小姐给你的东西，防身时用，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上面有燕文的异能保护。”

　　那是一把银色的手枪，布有暗纹，与其说是武器，倒是更像一件收藏品。

　　我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我，张远摁了摁喇叭，我连忙上了车。那把手枪像是烫手山芋一样，我止不住的心虚，甚至出了一层薄汗，好在同在后座的文征并没有注意到我，他很安静，只是一直看着窗外。

　　“劳驾，能稍微开得慢一点吗。”文征脸色愈发苍白，“我有点想吐。”

　　看来是晕车了，张远递过一瓶晕车药，“后座有水，吃两片就好了，这里的山路难走，旁边的同学要不要也吃上。”

　　“不用了，谢谢叔叔。”

　　我下意识地拒绝了，张远脸色有些难看，但并没有说什么，继续专注地开着车，山路的确崎岖，几道突如其来的转弯，我也有点头晕，但前面已经拒绝了人家的好意，还是干脆忍着吧，我也看向窗外，缓解些胃里的不适。

　　外面没什么景色，除了光秃秃的山坡便是突兀的岩石，就算强赋意境，也只是乡下随处可见的小土坡罢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终于驶上了大路，虽然只是混凝土浇筑的平地，也比山路好走太多。

　　这大概是进了某个村子，路两侧清一色的工厂或是汽修厂，没什么人气，只有一家汽修厂外的空地上，摆了一张折叠的桌子，旁边摆了两个板凳，应该是刚吃完午饭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我指了指窗外，“要不去问问这家汽修厂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张远斟酌了一番，“可以，但是不要暴露你们的身份。”

　　“你好，请问发生火灾的工厂是在附近吗？”下车后进了汽修厂的大门，前台坐着一位大爷，正翻着账本，见我过来，直接摆了摆手。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做生意就赶紧滚。”

　　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律，往往这么说的人都会知道些内幕，但有一只手摁住我，是张远，原来他也下了车。

　　他递过一包烟，“我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只是来看看还有什么能搜出来的。”

　　大爷倒是接过了那包烟，但狐疑地打量着我们，“政府的出来办事还带着个孩子？”

　　我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本来是想帮忙的，没想到反而成了拖油瓶，张远神色不变，“这位是火灾的幸存者，我们带他来指认现场的。”

　　“不是说来的小孩全死了吗。”大爷仍然不信，“况且你说你是政府的就是啊，我还说我是天王老子呢。”

　　“这是我的证件，您可能不懂法，造谣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来回翻了翻张远的证件，半晌，才闷闷道，“那这样，你们咋还会不知道火灾是不是发生在这附近？连警察都撤走了，难道还有什么想查的不成？”

　　“您说您知道的好。”这次递过去的不是烟了，而是两张一百的纸币，大爷这次没有收，而是叹了口气，“你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我才想起张远刚刚胡诌的身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来打圆场。

　　“您别刺激他了。”张远又把钱递了一遍，这次大爷收下了，“我听说那个中专死了个女学生，是她从地府里爬出来复仇了。”

　　“我们这一片很早以前就这么萧条了，只剩下我和另一家还撑着，大概是一个月以前，一场火把另一家也烧没了，那家的女儿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张远追问道。

　　“没了，全走了。”大爷掰着手指，数着：“一个大儿子，一个老娘，那场火全烧死了。”

　　“那家的女儿是之前就去世了吗？”我觉得有些古怪，却察觉不出是哪里，“她是怎么死的？”

　　“现在的小孩抗压能力太差，压力太大就跳楼了吧。”

　　大爷重新收好了那包烟和两百块钱，“我要关门了，你们还是快回去吧。”

　　我还想追问，但张远道了声谢后便拉着我离开了，我十分不解，“那家的女儿跳楼，和火灾有什么联系？”

　　“你再怎么问，那个大爷也不会和你说的。”张远点了根烟，烟味有些呛，我下意识地咳了两声，“如果是一个月以前，那那家人的店没算在这次的案发现场吗？”

　　“动作快的话也能查到。“张远踩灭了烟头，“看看你的同学有没有好一点，就算没好也不能拖了。”

　　刚刚文征晕车的劲还没缓过来，我们索性把他留在了车上，不过他这一副长发飘飘的阴柔形象，说不定大爷看到他更不想开口了，我推了推他，见他脸色好了不少，便不再担心。

　　“你们有问到什么消息吗？”文征问道，“我觉得去案发现场反而查不到什么，毕竟就算是普通人，警察也是挺能干的吧。”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到笑意，像是盯住了什么猎物，“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打算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你比另一位聪明不少。”张远语气平平，“我的确是调查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刚刚也借别人之口和这位同学坦白了。”

　　他叹了口气，“但是没办法，涉及到异能的问题必须转给基地，之间又有很多条款并不完善，你们肯定是不会做的，但我们又没权力去管，我这种小人物夹在大佛之间也是很为难的啊。”

　　“这么不相信我们啊。”文征笑了笑，“那又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做另外三位不会做的事呢？”

　　“有一位基地的高层联系我，希望我带上你们调查，她给我开了很好的条件，做完这一单，我可以升迁，同时你们也会收到足够的好处。”

　　“的确是那位的风格啊，喜欢瞒着一边做交易。”我隐隐猜到了文征和张远说的是谁，“不过你找错人了，陈群同学姑且不提，比起带上我，还是孟涛更符合那位的心意吧。”

　　“孟元洲的儿子？那不是我能算计的人，况且那小子也看出了点什么吧。”

　　“对他有好处的事情，他可是通通来者不拒的，但我就不一样了。”

　　他呲了呲牙，“听没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我可是随时会和蛇一样反咬一口的。”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像蛇啊，我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刚刚好像被嘲讽了智商来着，虽然不甘心，但事态好像的确发展到我完全看不懂的程度了，文征倒是很冷静，果然是冷血动物啊，下意识又把他当作蛇了，看来这个刻板印象是彻底立下了。

　　不过按照他们刚才说的，这件事也有常小姐的参与吗，隔着衣服，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既然她觉得会用到，恐怕我要时刻保持警惕了吧。

　　聪明，美丽，智慧，总感觉更喜欢她了。

　　“大叔，讲讲你对那家人调查了多少。”文征的话将我从白日梦里唤醒，我也好奇着事情的真相，连忙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