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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矿监所(5) ...

  •   雨幕中,许知恒抱着一看不出是生是死的女子在街头奔着,夜色已暗,家家户户都闭上了门,不远处传来打更声。
      雨声淅淅沥沥,他身上衣物尽湿,怀中的人眼睫紧闭着,脸色苍白如同易碎的瓷娃娃一般,纵然雨势再大,那人身上却没有粘上半分雨水。
      他奔至宁安街头即使是半夜都有人在其侯医的医馆中,传闻,宁安有一神医,不畏权贵,不贪钱财,不轻贫贱,医技高超,能医天下病,堪称神医。
      只是不论贫穷富贵,权重轻贱,他均靠眼缘而救人。
      一行人见他急匆匆的来,望见腰间令牌,纷纷让路,诺大的庭院里挤满了人,多数是从其他地方跋涉千里来到这里寻医的。
      不乏有妇女抱着自己的孩子跪坐在地上,用漆黑的眸子望着他,也不乏有壮年扶着一老者在一旁,步态蹒跚的给他让路。
      医馆内灯火通明,他眉目间失了往日自若,一派急色,他奋力拍着那门,几近是歇斯底里道
      “开门,给我开门!”
      内里传来一沉静的声音,那声音如同古水无波的井水一般,不起波澜
      “这位夜中喧闹人,昨日我已将答案告予你,今日何必再来叨扰。”
      “我乃宫中太师,若不开门,杀无赦。”
      他此时眼中猩红,眼看怀中的人冰冷如冬日寒冰,连他的体温都染不上那人半分。
      倏尔,门缓缓打开,一面色清秀,貌比潘安的人从内走出,他脸上带着漠然,居高临下望着他
      “许太师,要杀要剐尽随君意。”
      说着,他往他脚下丢了一把刀,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许知恒紧握着拳,直至那处都滴下了红梅般点点的血,随即,他将她好生放在一旁的稻草哚上,将衣物给她拢好了些。
      她腿伤难愈,他的医官乃至宫中太医都无可奈何,均是言,她将来必行走不便。
      无法,宁安神医,擅治外伤,尤擅接骨,却难见其一面。
      他蓦地跪下,就如同来求医的千千万万个人一般,虔诚的跪在地上,磕头声阵阵,他眼红的几乎都要沁出血,声音颤抖着道
      “我自知杀戮无数,此生无福祉保佑,惟愿天神下凡,救她一命。”
      他朝着那少年磕了无数个响头,心中没有怨恨,没有不屑,没有杀意,全然是那张破碎的脸。
      位高权重如许知恒,也有为心爱之人向一届草民下跪的时候。
      直至他额间渗出了血,在他面前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洼,那人才淡淡转身道
      “进来吧。”
      他闻言,几乎是毫无姿态连滚带爬的去抱那人,随着他的进入,门被重重关上。
      他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她此时面色宁静,黑发散落,血衣覆身,无端显得凄美破碎。
      那人剪开包裹住她的腿的的衣物,那纱衣已然粘住了皮肉,此次生生扯开,床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哼,神情痛苦。
      “她这腿,以前有旧伤?”
      他淡淡说着,手上动作愈加,还未来得及回话,手中用力,那人发出了阵阵惨叫。
      声音凄厉,几近要他心急如焚,他颤巍巍的跪坐在那处,甚么话也听不进去,脑中回荡的都是她的惨叫声,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蓄着泪,一滴滴往下落,落在她的掌心。
      一宵而过,她幽幽转醒时,已然躺在了矿监所自己房中的床上,被褥都是换了新的,布料似是有人精心挑过的一般,用的竟是蜀锦,还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味。
      一睁眼,一众人围在她的身边,吓得她瞳孔都颤了颤,随机扶额,虚弱道
      “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见她醒来,欢呼雀跃,许知恒一脸黑线的站在角落处,望着他们一群人在她身边手舞足蹈。
      “江姑娘,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疼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又迎了上去,阵阵说话声刺得她脑袋一突一突的疼,见她蹙眉,许知恒沉声道
      “你们先出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几人闻言,只得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的走出去,刚出门,又想回头,却见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碰了一鼻子灰。
      许知恒关上门,却还是站在角落,似是不敢过去一般。
      “许大人怎么喜欢带抹额了?”
      见他今日额间绑着根墨色的绑带,中间还镶着一块祥云金饰,衬得那人颇有雍容华贵之意,她出言问。
      “想带便带了。”
      他不自然道,望她欲有勉强起身之意才走过去,扶她起来。
      她掀开自己腿上的裙摆,那处已经被包扎好了,纤细的腿上缠着一圈圈绷带,衬得那处更瘦弱了些。
      待她要细细看那伤口时,许知恒却蓦地将那处盖上,脸上浮现出浅浅红晕,他有些恼怒道
      “外男在场,江小姐就这么不自重么。”
      江映清不知他生甚么气,挑了挑眉便不说话,而他似是察觉自己语气不善,捂嘴咳嗽了两声。
      “这几日你就在矿监所好好休息一下罢,不必再上山了。”
      “无妨,我小心点便是。”
      那日进宫觐见后,系统便提示她,所谓合金功能已解锁,她一直无合适机会使用,此番欲要上山便是想试试。
      闻言,他面露不快,门外偷听的一众人却是冲了进来,满面喜色。
      “江小姐真的还要随我们一同去矿场么?”
      “听闻之前江小姐发明的滑轮十分好用,真想看看。”
      程辞一直站在最前面,似是有话要说一般,脸都憋得涨红。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弱弱说了句
      “我愿意背江姑娘上山。”
      最终还是没能让他如愿,许知恒背着她,一脚浅一脚深的走在山道的泥泞小路上,弄得那双锦鞋都沾满了泥。
      他忽而觉得此状也不错,那金枝玉叶的人的双脚不用踏在这等软烂的污泥中。
      “我们走的怎么不上昨天那条路?”
      她伏在他的身上,悄然出声,清浅的气喷洒在他的耳尖,呼吸声静在咫尺。
      “我们寻了个山脚下住的村民,他告诉了我们另外一条没有瘴气的路。”
      她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许知恒不知怎么说出这句话的,那软绵绵的人伏在他的肩上,一下一下的呼吸声几乎要让他的心呼之欲出。
      她安安静静伏在他的肩头,任凭自己的身体完全靠在他的身上,过了片刻,便熟睡了过去。
      路途中众人休憩时,七倒八歪的倒在地上,见他连休憩时也要站着,疑惑道
      “许大人怎么不坐下休息?”
      “要不换我背江姑娘吧。”
      说罢就要上手,却在那人一记眼刀给剐回了原位。
      约到了黄昏时,众人才到了矿场,矿场监工见群人来,忙上来迎,笑意盈盈道
      “诸位累了吧,随我来。”
      他将众人带去住所时,偶然经过一处草屋,那屋中歪歪斜斜倒了许多人,看起来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咳着嗽。
      “他们是什么人?”
      她不知何时睡醒,此时睁着惺忪的眼,望着那些人问道
      那监工面色心虚的望了望那些人,又回头打量了她一番,不客气问道
      “这位是?”
      “你只管回答她的问题便是,是甚名谁还要与你说清楚么?”
      许知恒不客气道,那人欲说些什么,望见他腰间的牌子,也只得讪讪道
      “这位姑娘,那些都是矿场的人,刚换工下来,有些累,故在此休息。”
      说罢像是丢烫手山芋一般,将他们快速迎至里屋,便以事务为由离开。
      矿场只有这处修得干净典雅,只是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刺鼻的味道。
      “江小姐住这间吧。”
      众人将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后,收拾出最大的一间给她,那房间内摆设齐全,被他们修整了一番更显得温馨。
      不知是谁,背着一把花走了一路,插在她床头的玉瓶中。
      她愣了愣,两眼弯弯,诚心望着他们道了声谢,还欲说些什么,却已然被许知恒扛着进了房间。
      将她安置好后,他双手叉在胸前,靠在门框对她道
      “我就在隔壁,有事敲一下墙我就能听到。”
      说罢,他示范般敲了敲墙,隔壁立刻就传来了有人回应的响声。
      片刻,程辞从隔壁房间走出来,拱手行礼道
      “许大人,隔壁的房间整理好了。”
      他微微颔首,又望了她一眼道
      “有事敲墙,不用动。”
      欲要出去之际,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不客气问道
      “不舍得走?”
      程辞闻言,一张脸涨红,几乎成了猪肝色,他结巴道
      “许大人……不可胡言。”
      说着几乎是逃一般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江映清失笑,望着他的神色都温柔了些
      “你没事调戏他做甚么。”
      他回到自己房间,躺在榻上不过片刻就沉睡了过去。
      像是过了许久,他莫名惊醒,见自己还躺在自己的塌上,只是一旁的泉池中传来了些许水花声。
      他眉色一凛,放轻脚步往那处走去,池中放着温泉水,袅袅生烟。
      隔着木帘,内里模糊不清,雾气氤氲,只见似是有人在内里。
      他悄然掀开帘子,眼前却总是看不清那人是谁,愈往前走近,才见一女子披发坐在水中,黑发如水墨般淌开。
      她身上的纱衣欲露不漏,露出圆润的肩头,透过衣衫可以看见纱衣下若影若现的雪白胴体。
      “你是甚么人?”
      他拧着眉,毫不客气道,手中的剑搭在了那人的肩头上,隐隐划出了血痕。
      那人不语,待他耐心即将耗尽,手中力气愈加时,悄然回头,却见那张平日神色淡淡的脸,此时在雾气下,她娇笑着,笑餍如花,美得动人心魄。
      “江……江映……”
      许知恒见是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似是卡在喉咙处了一般,手中的剑都惊的落下。
      面羞欲愤之际忙往后退,却被她伸出的青葱般细嫩的手扯住,疏忽间,她手中使力,他不慎被她一把扯下,一同掉在了那泉池中。
      蓦地,他猛然睁眼,胸脯上下起伏着,抬头望见的是天花板的装潢,松了口气,想起方才香艳场面,他脸色涨红着,连耳尖都微微泛着红。
      此时门外传来了细碎的声响,他好容易忍下心中莫名感觉,此时轻声至门前,见门外有人影晃动。
      猛的开门,被一人跌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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