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恶人》彩虹旗收哪了

11、第 11 章

　　“额有点翠，鬓上桃花，纤纤玉手三弄，皓皓霜雪酒香。
　　青石街巷，簪钗别发，斑斑潇湘垂泪，莺莺青鸟笑骂。”

　　节五中

　　超有钱能使磨推鬼。

　　或许县太爷自己都不敢想哪一天能从我身上敲下银子，我却真就眼巴巴送了上去。前有白娘子倒追许仙的车轱辘痕迹，我就当捡个便宜亦步亦趋地跟后头。翻出亲娘给我留的一纸地契，领着一帮子手脚麻利会来事的丫头片子，外带一个看热闹撵不走的马三，趁着月黑风高就把老宅修葺一新。

　　晨光微曦里，马三扶腰挺肚，吆喝完丫头们给他锤锤一把老骨头，转面就破口大骂：“中哪门子邪风，想一出是一出净折腾老子！个小娘皮，盼着铁树开花这就耐不住了还。矜持为何物还知道不？老子都替你羞！”说着还不领情接过我递上的茶盏摔在桌上。

　　我狠狠一蹬马三屁股，一面吩咐下去让马三把县太爷请过来，一面给丫头们理衣服，扶发簪。“一三六号出列，东厢待命，二四七号，继续整顿西厢房，小八小九跟我后面贴身伺候。”我又一张一张小脸看过去，保证她们花黄还贴在该在的地方，而不是抹了几把泥灰。

　　“是。”“得令。”“听老大的。”……我听着她们糟心的答应，看到最后还有个忸怩地搅这手帕，捏着嗓子答了声：“嗻。”
　　我扶脸叉腰：“答‘是’就好，以后哪不懂就别出声，别瞎叫，吓人。”

　　“放心吧老大，为你的终身大事我们肯定上刀山下火海给你办妥。”小一掏出几包瓜子，一秒三颗磕得可欢。

　　“就是，不就是办成大户人家丫鬟吗，咱保证叫外人抓不着尾巴。”小七探身抓了几把瓜子，一边磕还一边就着水。

　　“依我说老大就是小题大做了，”小五一脚踩着凳子，高高拎起茶壶把，“听说那小相公挺斯文秀气得嘞，老大直接把人抢了不就是了。”

　　“说的是啊。”“就是。”余下“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四仰八叉围着小一坐开，也要瓜子吃。

　　听着她们上刀山下火海实则上跳下窜的发言，我脑子气蒙蒙的，都数不清一个脑袋几个大。一把夺过小一满怀的瓜子，留下一句，“都干活去，孝敬我的瓜子我便收下了。”

　　一群丫头敢怒不敢言，纷纷委屈的藏好手上一小捧瓜子，鸟做群兽散。

　　县太爷收了我银两，答应安排柯怀哀借住在我这处老宅。如此一来我们也算一根绳上，是故，马三没花费多少功夫就将县太爷领了过来。

　　马三在前面大步流星，县太爷腆着肚子小碎步跟着让人看着着急。一根木簪将头发紧紧束着，配上那张宽厚福气的脸就是个倒瓜子。我打量了眼县太爷装束，朴素得叫我纳了闷：外头罩衫是黑篮细布绣着针线不细致的云纹，腰间系带干干净净，半块金玉挂饰都不见。一双黑面厚底元宝靴也普普通通。一身打扮，倒像是穿的他家下人衣服。

　　我心里暗笑觉得有意思极了，起身殷勤添茶倒水：“县太爷，你那远房外戚几时来啊，我这东厢房可是早早打扫好了等着呢。”

　　县太爷看着茶盏里白水，蹙着两撇八字眉，捻了捻胡须：“都给你办妥了，今天就搬来。”

　　我喜不自胜，连忙掏了把瓜子铺在县太爷面前：“您办事我放心，来，尝尝上好的时令瓜子。”

　　“只是，不知那位公子可否问到了我？”

　　县太爷攥着粗短的手，慢吞吞的剥着瓜子：“是有问谁家的宅子，我就照你嘱咐的答了，说是镇里大户祁家。”

　　我急着追问：“说到我没有？”

　　“不是你叫我背的吗，祁家小姐大家闺秀，人美心善，身娇体柔如弱柳扶风，姿容妍丽似梨花带泪。品行端庄，温良恭俭。我一字不差的说了。”

　　“妙，妙哉。”我不住拍手，笑眯了眼。

　　马三蹲在一旁小声嘀咕：“呵，祁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我抓把瓜子看也不看撒在他脸上。

　　“不过等大……等我大侄子搬来你这，你可得收敛点，”县太爷敲桌正色，一派故作威严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若是捅出事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讪笑，正要搭话就被马三打了叉，“怎么可能不捅出事？诶，我说无恩丫头，那人又不是没见过你，就是你用胭脂水粉画出个花来又有啥用？还有你这行为做派，连说话都粗声粗气，还想扮成大家小姐？”

　　我垂眸抿嘴轻笑，右手指翘兰花轻抚鬓发，左手状似无骨拈香帕轻搭。起身踏步，袅袅摆晃。我暗自捏嗓，娇笑盈盈：“奴家本就是小姐，又何来扮这一说？”

　　马三睁大了眼，县太爷摔了茶盏，我故作娇羞以帕掩面：“再来，奴家从前并未见过柯公子，此番只是发好心替县太爷行个方便。那水寨头子是谁人奴家更不知道，奴家常年深居春闺，这些外人外事从不过问。”

　　我缓缓扶起茶盏移到一旁，顺带与县太爷对视一眼：“县太爷，奴家说的可对？”

　　县太爷擦了把额头虚汗，点了两下头。

　　马三蹲一旁嗤笑出声：“呵，哪偷来的人皮子？”

　　我气的咬紧了后槽牙，正抬脚要往马三身上踹，就见小一一阵风似的往我身上扑过来，大叫着：“老大！呸，小姐！那小相公来了！就在东厢房呢！吓得我呀。”

　　“镇静点，”我扶住小一，来回踱步，“这样……小一你接着回东厢服侍柯公子，他问你什么一律点头说是便可，以免多说多错。”

　　小一立马叫了声“是”，踏着小碎步走了。

　　心下又想到一个主意，便立马喊来小八小九：“小八搬梯子来，小九替我把屋里钓鱼竿拿来。”说罢撸起宽袍大袖，几步跨到墙边梨花树下，朝小白手上啐一口就扒上树皮。

　　小八颤巍巍搬来梯子架在树干上，县太爷在一旁急得团团乱转：“你这又是做甚啊，这不胡闹吗！答应我的要收敛呢？祁无恩你这小人言而无信的！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鱼竿又是做甚？”县太爷拦着递鱼竿的小九。

　　“小八，扶县太爷去一旁喝茶。”我三下两下爬上树，凌空接过鱼竿，“县太爷可要小声些，咱家东厢和这西厢就只隔了一堵薄墙呢。”

　　县太爷脸憋得通红，站在梯子下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