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叹息》莫欺前半辈子穷

17、进城给小草看病

　　踩着夕阳最后的一抹红进了院子的梁华一脸疲惫，几天的锄草让她的腰疼的厉害，怀里抱着刚在地里哄睡着的闺女，手里还拿着闺女睡的油布和小被子，锄头没法拿了，就被藏在地里了，弄土把锄头掩盖了一下，麦苗那么高了，藏地里也没人发现，反正第二天还得去地里。

　　梁华看到自己的门开着，心里咯噔了一下，快走几步进了屋里，房间有点黑，把油布放桌子上，又把小草放在床上，赶紧把煤油灯点着，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就亮了。

　　看柜子的锁好好的，梁华的心里踏实了不少，从裤腰上解下来一把钥匙打开柜子，把手伸进了衣柜的夹层里，摸到了自己的存体己的小扁匣子，也没掏出来，就又把柜门锁上了，这会儿天还早，万一有人来串门子看到大衣柜里有夹层就不好了。

　　心里轻松了，就在脸盆里洗了手和脸，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从桌上的暖瓶里倒了一缸子水，这是中午灌的水还挺烫，顺便给闺女把麦乳精冲了一勺，梁华吸溜着喝了一缸子水。

　　看着睡着的闺女，她心里第一次感到对闺女有点愧疚，天天跟着自己去地里，也没啥吃的，哭也就是哭几声，又不能带奶瓶去地里，地里也没有热水咋给她冲麦乳精？唉！

　　喝了水，感觉有点缓过来了，就去把煤火炉盖子打开，上面还热着猪蹄汤呢，一会烧开了泡个玉米面馍吃了就行。

　　抱起来闺女，捏捏耳朵摸摸背，草就醒了，也不哭不闹的，梁华尝了一口小碗里的麦乳精温度合适，就用勺子一点点的给草喂着吃，等小半碗麦乳精喂完，就把草放在床上，自己去看看炉子上猪蹄汤，打算开锅了自己就能吃饭了，一下午可没少干活，确实是有点累了。

　　梁华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应该是开锅了，梁华把锅盖盖上，把锅端到里屋桌子上，又从房梁上吊着的篮子里拿了两个玉米面馍，准备一会泡了吃。

　　她一手拿馍一手拿了勺子和碗，到桌子边子上把锅盖打开准备盛烫的梁华有点傻眼，难道是眼花了，中午明明是还有个猪蹄在锅里，怎么不见了？又用勺子在锅里捞了捞，确定是猪蹄没了，心里火蹭的就起来了，怪不得自己屋的门开那么大，怪不得屋里啥都没丢，原来是把猪蹄给弄走了。

　　梁华气的脑瓜子疼，这事儿也就东屋那死老婆子干的出来，又不是自己嘴馋偷吃好吃的，这是猪蹄汤，吃了下奶的，她年纪一大把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下奶用的，更何况里面还加了王不留行和路路通，想到这里梁华怒气冲冲的就冲到了东屋

　　一把推开了门，李老太正凑着煤油灯，在床上的一堆碎布块里扒拉呢，李老太想给老大和老三的几个闺女糊几个鞋面，自己还有几块蓝色的涤卡布块，又结实又耐磨，这马上天就暖和了，一个孙女一双新鞋面，自己看着就很开心。

　　梁华进门看到老太太悠闲自在的样子，火气那是蹭蹭的燃烧：“妈，我屋里的猪蹄是你吃了吗？”

　　李老太眼皮都没抬：“就是我吃了，咋了，我吃我儿子家的东西还得给你汇报一下呀？”

　　“那猪蹄是炖了下奶的，草都没奶吃了，这两天都是吃麦乳精，你把猪蹄吃了，我咋办？”梁华眼泪都出来了。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说：“猪蹄汤是下奶的，猪蹄又不下奶，我可没喝你猪蹄汤，咋？我连个猪蹄都不能吃了，还是你都没把我放在你眼里，我就不配吃的的东西？”

　　“我今天还就吃了，你到哪里也说不个大天去，放着老的不孝顺，自己吃独食，你也不怕天打雷劈，我今天给你说清楚，咱是分家了，你该孝顺我的一点也不能少，我还等着庆回来了给他说呢，就说说你这媳妇咋当的。。。”老太太一番话把梁华噎住了。

　　其实梁华是被惯坏了，脾气暴躁又任性，但是真遇到李老太这样的滚刀肉，她还真没办法。

　　梁华委屈的回屋了，自己抹着眼泪憋屈的把锅里的猪蹄汤弄了一碗，又泡了俩馍吃了就睡了。

　　这白天一天下地也很累的，心里也埋怨李国庆这个没良心的，把家里就这样丢给她了，自从分了家就没有再回来过。。。梁华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又起来给孩子换了两次尿布，吃了两次麦乳精。

　　第二天早上起来梁华感觉奶有点涨，这是有奶了，赶紧擦洗干净，试着让草吸着吃，最近几天看着草嘴里的破处已经不太明显了，就想着试试，不用再用吸奶器了。

　　看着草慌慌的吸奶，心里有点软软的，毕竟是自己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又想到费了半条命换来的是闺女，心里又是一阵心塞。

　　等着孩子吃完放在床上，又弄热水给孩子敷屁股上的肿块，好像又软了点，但是颜色比前几天有点黑，算了，看着闺女吃喝正常，梁华放下担心，准备把麦地锄完再带闺女去卫生院看看。

　　自己男人又不回来帮忙，周末休息也不回来，梁华心里其实是不舒服的，自己也上过班，知道周末不忙，他李国庆明知闺女病着，又刚分了家，地里还有那么多活，也不说请两天假回来干点活。。。

　　又是几天过去，地基本锄完了，就是闺女的小屁股颜色更黑了，躺着放床上就哼哼唧唧的，可能是屁股疼吧？梁华也有点担心，耽误这多天，总是心里不太踏实，就准备把孩子抱上去公社卫生院看看。

　　到了卫生院，医生看着草的屁股也傻眼了：“不是让你去城里看看吗？这孩子要遭罪了呀！里面全是脓血，这情况我是看不了，你快收拾东西进城吧，这怕是要住院了，幸亏还没有发烧，要是发烧就不好了，你快回去吧，别耽误，直接收拾东西进城。”

　　医生看着梁华抱着孩子慌慌张张的走了，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要受大罪了，摊上这么个妈，这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抗过去？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留残疾？

　　这边再说梁华回去也没耽误，收拾了东西把炉子火弄灭，把自己屋门锁上就抱着孩子，直接坐车进了城。

　　梁华到城里没有去找李国庆，知道找他也没用，而是直接去了税局家属院找大哥梁万山。

　　大哥是抗美援朝立了功回来的，给直接安排到了地区税局当了二把手，大嫂是纺织厂后勤人员，工作又清闲还有油水，所以大哥日子是弟兄几个里最好的。

　　梁华到了家属院大门口，看大门的王叔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梁华，惊喜的说：“你是梁华吧，你这都一年多没过来了，看你抱着孩子差点没认出来，领导还没有下班呢，你先进来歇歇脚，等领导下班你和领导一块回去。”梁华连忙道了谢，就跟着王叔进了值班室。

　　王叔给梁华倒了一缸子开水，递给梁华说：“快坐着歇歇，”又看看桌子上的小闹钟说再有十来分钟领导就下班了，你不要急。”

　　“不急的，王叔谢谢你啊，你也坐，快不要忙了。”梁华赶紧放下手里灰色的大提包，在靠着墙边的椅子上坐下，一个手抱着孩子一个手把水接过来回答到:“这不是有了孩子出门也不方便，这一年多也就没有过来。”

　　“可不是嘛，有了孩子就不由人了，我看过完年你当家的来过，看你没过来就问了两句说你坐月子呢，让我看看孩子呗，我就喜欢孩子，我家大儿媳妇年前生了个小闺女，可稀罕人了，小脸圆嘟嘟的，那么小一点还认人。。。”王叔脸上笑都堆满了。

　　梁华有点尴尬的把包被拉开一个角，王叔伸头看到孩子，笑容凝滞了一下，又笑眯眯的说：“这孩子是女孩吧？看着就秀气，一眼就看出来是小闺女，我家那个就不像女孩子，没个秀气样，外人看了都说像男孩子。。。”

　　梁华也不好说啥，只是说：“孩子是早产，就是有点瘦，我还是喜欢孩子胖乎乎的好，你家孙女养的好，那是福气，我还得努努力，争取早点把孩子脸给养圆圆的呢。”

　　刚聊了几句话，就陆陆续续有人下班回来了。王叔也开始忙着开门，给走亲戚不认识的人做登记。

　　王叔远远看着梁万山骑着自行车过来，一直看到领导下了自行车，赶紧去把大门打开，一脸笑的说：“梁局下班了？梁华来了，我看您没下班，就让她在值班室坐一会儿等着你，我去叫她。”说着一路小跑回到值班室，告诉了梁华。

　　梁万山跟着王叔来到值班室门口，把自行车支好，跟着进了值班室，看到一年多没见的妹子脸又黑又糙，心里憋的难受，冷着脸说：“走吧，回家再说。”又转头给王叔道了谢，梁华也给王叔道了谢，就跟着大哥回了家。。。